徐金探出手指,插進凹孔中,擋住了凹孔里的白光。
石門理所當(dāng)然地沒有打開。
“愫姐,看來又要勞駕你了。”徐金嘻嘻笑著,摟緊李心愫。
“金弟,這應(yīng)該是個陣法。”李心愫心里歡愉,指著石門上的山與河說道。
“怎樣的陣法?”徐金也望著石門。
兩扇石門,一扇刻山,一扇刻河,山與河都深深地刻進了石門。而兩把大叉,在石門上卻是突出來的。在徐金眼里,這山與河只能作山河脈解,其他方面的事情,他完全想不出來。
“金弟,山與河,寓意自然是山河脈,但山與河的下陷,以及兩把叉的突起,意味著這兩把叉與山河脈是不相交的。而體內(nèi)唯一與山河脈不相交的,只有全身的血管。”李心愫邊推演邊解釋。
徐金靜靜地聽著李心愫的推演,心頭微異。山河脈竟然與血管并不相交,這豈不就是在說,山河脈全靠元神供養(yǎng)才得以存在?
李心愫繼續(xù)推斷道:“但本命元神又寄養(yǎng)在血管中,廢人宗又不借入魔者的力量,這等于是在說廢人宗并不借助于血脈,也不借助于山河脈。所以廢人宗一定借用了第三條路。”
“人體內(nèi)一共三條路,一條血液循回不絕,一條山河內(nèi)通靈腑外通天地,還有一條,卻是食為天。血液循回之路只須割開一條創(chuàng)口,就可以與天地溝通,山河脈天然與天地通存,而腸胃與山河脈一樣,同樣是上下皆通天地的。”
徐金撓了撓頭,笑道:“愫姐你真厲害,這句話說得干干凈凈。”
笑過之后,徐金點點頭,說道:“愫姐,你的意思是,這兩把叉寓意將借來的力量,將借來的元神吞下去。但是元神無形無色無味,要如何才能吞下去呢?”
李心愫望著石門稍作思考后,臉上悄然掛起一朵飛紅。
“金弟,你真的不嫌棄我嗎?”李心愫突然轉(zhuǎn)過頭來,盯著徐金說道。
“當(dāng)然!我一輩子都不嫌棄你!”徐金拍著胸口起誓。
“那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你把元神吞下去。”李心愫低著盯著靴尖說道。
黑黑的羊毛靴尖上,有徐金弄來的丹砂化開后涂上去的紅色花紋,繞著靴尖畫了只小老虎。真可愛,李心愫想道。
徐金疑惑地望著李心愫,心頭奇怪。就他所知,元神即使存于天人靈腑里,即使天人靈腑十境有什么云霧積雨湍流地海涌浪,但終究還是元神所化,對人來說,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兩人身邊沒有任何工具,如何才能將無形無色無味的東西化為有形之物吞下去?
“愫姐,你說的到底是什么辦法?”徐金問道。
徐金的話音剛落,李心愫突然抬起頭來,張嘴堵住了徐金尚未合攏的嘴。
徐金呆立。
一股溫暖從李心愫的淡紅小嘴中度過來,很快散及四肢百骸。
徐金怔站著。
溫暖的感覺在四肢百骸中緩緩蠕動著,涌動著,似沁入了血液,似融入了筋骨。
徐金傻傻地張著口。
李心愫同樣只是僵硬地張著小嘴,并沒有別的動作,只是輕柔而緩慢地渡著元神。
這般溫暖的感覺,徐金早已體會過了。每當(dāng)李心愫用元神為他清潔口腔時,或者洗頭發(fā),洗臉,洗澡時,就會有這種溫暖的感覺。但過去清潔口腔,李心愫只是用小手半掩著他的口而已。
徐金已沒法思考。全身上下的溫暖,將他的注意力全推到嘴邊了。
李心愫的淡紅薄唇溫暖柔軟,不,滾燙而柔軟。
無法思考,徐金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知道不知何時,李心愫已伸出一只手來,托住了他的下巴。
然后,李心愫撤離了令他留戀萬分的薄唇,輕柔地推動他的下巴,令他合上了嘴。
“金弟……”李心愫小臉通紅,欲語又休,但又鼓起勇氣說道,“千萬不要張嘴。”
徐金仍未從突如其來的驚訝中回過神來,只是呆呆地點點頭。
李心愫挽著徐金走到石門前,抬起徐金的右手,拉開食指,插進了石門中央的凹孔中。
徐金清晰地感覺到,手指插進石門凹孔中后,體內(nèi)的溫暖流涌之意頓時朝著石門涌去,仿佛突然找到了發(fā)泄口,頃刻間流了個干干凈凈。
同時,石門上凹陷下去的山與河開始向上頂起。先前只在凹孔處才有的白光,此時正向著石門的四面八方涌開。凹陷的山河,突起的兩把叉,都漸漸透出一絲白光,白光將山河與兩把叉切成許多片,這許多片正逐漸突起或下陷,直至漸漸鋪到同一個平面上。
當(dāng)石門上已沒有任何突起或凹陷,成為極其普通的兩扇石門時,白光消失了,李心愫將徐金的手指從凹孔中拔了出來。
凹孔中的白光也消失了。
咔——
如同機關(guān)打開般的聲音響起。
兩扇石門緩緩向兩側(cè)縮入。
“開,開了!”徐金在心中狂呼。
然后,石門后又出現(xiàn)了另一扇石門。
“呃……”徐金傻住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竟然還有第二扇石門。
第二扇石門上的圖案與第一扇石門不同,這扇石門并沒有孔洞,只有一條上通頂下入底的脈胳。
“這是山河脈。”李心愫說道。
徐金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山河脈通天而入腑,最頂上,自然就是天,山河脈在體內(nèi)盤旋曲折,這條脈胳在門上幾經(jīng)扭轉(zhuǎn),最后落入天人靈腑,即石門下方不凹不凸的平整處。
與先前的石門不同,這扇石門上的山河脈,似乎是畫上去的,既不凹也不凸。
“金弟,你從上摸到下試試。”李心愫提議道。
徐金點點頭,伸出右手,觸到石門頂端。
與所見不同,手觸上去時,有微弱的凹陷感。
徐金從頂端開始,以食指順著這條山河脈,在石門上滑動起來。
每劃一下,徐金就感到體內(nèi)有一處地方隱隱作痛。
徐金輕抿嘴,忍下這一絲痛楚,慢慢地,不錯過,不劃錯,順著石門上的山河脈完整地劃了一遍,落在石門最下端。
此時徐金已蹲了下來。手指每劃過一段,體內(nèi)的隱痛就稍強一分。直到石門最下端時,徐金已不得不盡力按著石門,才能避免自己無意間松手。
手指停下,所有隱痛都聚到了同一處,聚在了右臂上。
“這里就是我本該有天人靈腑的地方嗎?”徐金暗暗思索著。對于天人靈腑,他倒也有所了解。每個人的天人靈腑,都在不同的地方,都在山河脈上。而山河脈雖幾乎遍及全身,起始點卻因人而異,位置是不一樣的,也因此終點也不一樣。山河脈的終點,就是天人靈腑。
“金弟,可以松手了。”李心愫說道。
徐金依言松手,隨后,這扇石門突然掉落下去,只露出一條漆黑的凹槽,那般突然地掉落,就像是原本這扇石門有人托著,而剛才托著石門的人突然沒了力氣,石門便摔落下去。
“一定是機關(guān)吧。”徐金想著。
這一次,沒有出現(xiàn)第三扇石門。
第二扇石門掉落下去之后,石門內(nèi)只剩下黑暗,不見半點光芒透出,似那想要吞噬一切的黑洞。
“開了,開了……真的開了吧?”
徐金傻傻地站著。
此時,大壯也湊了過來,不安地嘶鳴著,低著頭,輕輕頂向黑暗。
然后被黑暗擋在了門外。
“難道還進不去?”徐金心里又涌上一股挫折感。
但很快,又被他的信心淹沒。
“就算現(xiàn)在還進不去,我也會和愫姐一起想辦法進去的。”
徐金伸出手,輕觸黑暗。
與大壯不同,徐金的手摸在黑暗上,卻沒有任何東西擋著,直接穿過了黑暗。
“愫姐!開了!”徐金抽回手,興奮地摟住李心愫,歡喜地叫道。
廢人宗!
十二年前聽到的廢人宗!以借力之法變強的廢人宗,此時此刻,終于出現(xiàn)在他面前,向他敞開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