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走后,莫梵抱著紫嫣站在門口略一思索,木門因青姝的撞擊有些歪斜,怕是合不上了,門口還有青姝的鮮血,這個房間今晚怕是不好再住了。莫梵抱著紫嫣的手緊了緊,便將她橫抱起來,一路抱回了自己的房間。“我們去哪兒?”紫嫣靠在他身上,怯怯地問。
“去我的房間,你的房間今晚不宜再住。”經過今晚這一出,如果說先前莫梵還有些猶豫現在成親是不是太快了,擔心會嚇著紫嫣,那么現在莫梵想的則是越快成親越好,這樣自己就能夠名正言順的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莫梵心底暗暗發誓,絕對不會讓今晚的事情再次發生。
打開自己的房門,徑直走到床邊,將紫嫣輕輕地放下,莫梵轉身準備去擰條濕錦帕來幫她擦臉,紫嫣見他要走,便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你別走,留下我一個人害怕。”紫嫣今晚嚇得不清,從來沒有遭遇過這種事情,孤獨影那樣對她,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心目中一向無所不能的姐姐又受了重傷,流了好多血,紫嫣想想都后怕,真的不敢一個人呆在屋子里。
莫梵的眼神從那只纖細的小手,移到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上,不由得出言哄道,“我不走,我就去梳妝臺那里幫你擰條濕錦帕,好讓你擦擦臉。你臉上不難受嗎?”紫嫣這才乖乖靠在床頭,臉上全是淚痕,略微有些腫痛,也確實難受,“好”。莫梵擰了錦帕回來,順勢坐在床上,幫紫嫣細細地擦臉,這才看清她臉上的指印,紅腫紅腫的,甚是心疼,“臉還難受嗎?”
紫嫣搖搖頭,“擦了就不難受了。姐姐會沒事吧,她流了好多血,她身體一向很好的,不像我。”說著,聲音慢慢地低了下去。莫梵明白她的擔憂,“放心,那位曾姑娘的是藥王谷的人,很擅長用藥的。再說還有伊公公呢,你五年前不是受過重傷,就是吃了他煉制的藥才好的。”
紫嫣這才恍然大悟,“啊,原來是因為伊公公的藥我才好起來的,那姐姐的傷一定會沒事的。”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怪不得他們說我拿了你的東西,原來是那顆藥丸啊。可是,藥我已經吃了,怎么還你呢?”
莫梵故作沉思,“是啊,你吃都吃了,還也還不了了。”說到這里,莫梵故意停頓了,紫嫣可愛的點點頭,“那就這么算了吧”剛要說出口,就聽到莫梵說,“不如把你自己賠給我吧,剛好我還缺一個夫人。”紫嫣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啊?還有這樣賠的啊?”
莫梵見她這副表情,忍不住發自肺腑的笑了。莫梵本就生得一副劍目星眉的俊朗模樣,只不過平日里都是面無表情,這會笑起來倒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紫嫣看了一會,倒有點羞澀地低下頭,“閣主,你笑起來,其實很好看,平日里應該多笑笑的。”
莫梵心里縱然得意,表面卻還不動聲色,緩緩扶紫嫣躺下,幫她拉好被角,“好了,睡吧,已經很晚了。”“那你呢?要走嗎?”紫嫣小心翼翼地問他。“我不走,就坐在這里陪你,你隨時睜開眼睛,就能看到我。”于是莫梵雙手抱臂,和衣半靠在床頭閉目。紫嫣見狀便安下心來,經歷了又驚又怕的前半夜,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那廂蘇槐抱了青姝回房,無矜跟在后面只說了一句,“曾菀,交給你了”。曾菀待二人出去,便為青姝把脈診斷,然后曾菀的一顆心逐漸墜入谷底。五年前,青姝被玄牧強行墮胎,后來青姝拉手山莊忙于打理事務,并沒有時間好好調整身體,乃至腹中淤血成塊,偶爾發作便深覺腹痛難忍。
這次算是因禍得福,易謙那掌不偏不倚打在了青姝腹上,加上沖擊撞到門板,倒是將青姝體內的淤血都逼了出來,好好調理一番,青姝的身體應該就無大礙了。只是,看這淤血成形怕也有三五年時間,這孩子,曾菀心里咯噔一下,怕是無矜的。
無矜應該還不知道,若是無矜知道,知道他和青姝有過一個孩子,青姝還為他承受過墮胎之苦,二人恐怕會,“舊情復燃”,曾菀竟然脫口而出,然后自己也嚇了一跳。曾菀啊曾菀,你忘了自己的初心了,“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這些事情是我為自己做的。”
想明白這點,曾菀倒覺得渾身輕松,便拿了銅盆毛巾出門,打算打點熱水給青姝擦拭一下身子。打開門來,便見得那主仆二人還守在門外,看來他還是放心不下。蘇槐倒是個機靈人,從曾菀手里接過銅盆,“曾姑娘,要熱水是吧,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我吧”,便一溜煙的跑了。
無矜也不遮掩地問道,“她怎么樣了?”曾菀斂下心頭的情緒,“沒有什么大礙,只不過易謙那掌剛好擊中她腹中原有的淤血,倒是歪打正著,解了她經常腹痛的困擾。”無矜有些疑惑,“腹中淤血?”曾菀是想待事情確認之后,再告訴無矜,也許這件事情還輪不到她一個外人開口。
“具體情況,我也不敢斷定,還是要問問林莊主。今晚我在這里守著,若有什么突發情況,也好有個照應,你也不必擔心。”無矜望著站在門口的曾菀,心里涌現的是一絲酸楚,她這樣做,是怕自己擔心吧,明知曾菀對自己的心意,現在還要她去照顧青姝,實在是對她有些不忍。無矜張口欲說些什么,最終只化作兩個字,“謝謝”。
青姝半夜果然發起燒來,斷斷續續地說著胡話,曾菀一直在旁邊喂水擦汗的照顧她,后面也聽得越發真切。青姝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也很久沒有生病,今晚她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的生辰,那段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爹爹……蘇伯伯……無矜……嗚嗚”“大哥……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紫嫣……你一定會好的”“大嫂……對不起……你幫幫我”“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青姝斷斷續續地說著,曾菀卻聽得心驚肉跳。當年的事情,他們恰巧看到了開頭,中間他們就救走了無矜,至于后來的事情便不得而知,比如林玄牧的死,以及林青姝的掌權。無矜成立無塵堡后,不是沒有查過,而是根本無從查起,別院被封,奴仆全部被坑殺。而現在,曾菀可以拼出一個完整的真相,她卻佩服起躺在這張床上的女子來。一夜無眠,曾菀就這樣望著青姝,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天剛轉亮時,莫梵就醒了,本來這樣靠坐一夜,身體就極為不適,虧得他是習武之人,耐力易于常人。紫嫣到是一夜好眠,莫梵怕自己一動便會驚醒她,醒了也不敢動,只是睜開眼睛細細地看著紫嫣。紫嫣本就生得冰肌雪骨通透無瑕,睡著的樣子更像個孩子,好像是做了什么美夢,居然彎起了嘴角。
莫梵想,成親之后的生活也不過如此吧,每天早晨醒來就能第一眼看到對方。這樣癡癡地看了一會,紫嫣也幽幽轉醒了,一睜眼睛,果然看到莫梵靜靜地靠在床頭,“閣主,早啊。真好,我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莫梵看著她,突然說道,“我叫莫梵”。
紫嫣不解,莫梵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叫林紫嫣,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不公平。以后,我叫你紫嫣,你就叫我莫梵。”紫嫣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莫梵?”莫梵聽了微微一笑,“是,紫嫣。”對其他人來說,閣主不過是身份;對你來說,哥哥也就是統稱;但對我來說,名字就代表了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