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心自從通知了青姝之后,便一直派人暗中跟蹤她,知道她當晚就進了地牢,自己不久之后也進去了。無奈有一個獄卒一直守在易謙的地牢前,吳心無法靠近,自然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不過等青姝一走,吳心卻發現易謙與活死人無異,不論自己說什么,他都沒有反應,也不搭話。
吳心一邊注意地牢的動向,一邊注意青姝的動向,結果兩邊都非常平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這下,她可坐不住了。趁著今日,閣主處理閣中事務的時機,吳心找準紫嫣一個人在房內的機會,直接上門找她。
紫嫣雖然和吳心見過幾次,無奈吳心的氣場太強,加上紫嫣能夠感受到吳心對自己的敵意,所以紫嫣直覺并不喜歡她。“林二小姐,或者我應該稱你一聲夫人?”紫嫣不知如何接話,只好揀自己最關心的問,“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吳心笑了笑,不過那笑未達眼底,便散開了,“你即將與梵音閣的閣主成親,我作梵音閣的成員,理應過來祝賀。”原來是這樣,紫嫣在心底暗想自己太多心,她原是為祝賀而來的,“謝謝,有勞你跑這一趟。”
看著紫嫣發自內心的微笑,吳心不禁勾了勾唇角,真是天真,“不過,在下還有一個問題請教,你覺得你配得上梵音閣閣主夫人的名號嗎?”紫嫣被她突來的轉變弄得有點不知所措,有些不解的望著她。吳心卻毫不客氣,“林紫嫣,你覺得你配得上閣主嗎?你什么都不會,連身體也不好,和他成親,你能做什么呢?你只會拖累他。”
紫嫣被她這樣的話語一驚,還沒有人這樣和她說過話,她真的一無是處嗎?下意識的,她就想為自己辯解,“我不是,我沒有。”“哈哈”,吳心極為諷刺地笑出聲來,“你是,在明劍山莊,有你姐姐和易謙照顧你。在梵音閣,有閣主和三位長老照顧你。離了他們,你一個人根本生活不好。你有,你既不會武功,也沒有當家主母的架式,對外不能服眾,對內不會打理事務,這不是拖累是什么!”
“你,你”紫嫣竟然無法反駁,她說的好像都是對的,自己確實是什么都不會,紫嫣連她這般無禮的態度都忘了計較,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反思中,不由得濕了眼眶。“看,這么大的人了,居然還想以哭來解決問題,不是無能是什么?”吳心可不介意再下點重藥。
紫嫣一聽,立馬眨了眨眼睛,“我沒有哭。”“也是,你的眼淚很值錢,不過那得看在誰的面前,跑去和閣主哭訴吧。”吳心說話的口氣,就像是對一個不聽話的小朋友一般。紫嫣覺得非常非常不舒服,這樣陰陽怪調的語氣,像是說服她,也是說服自己,“我不會向他哭訴的。”吳心毫不在意的笑了,“隨便你,想想我的話,你憑什么嫁給他。”
不得不說吳心的那番話,還是很有影響的。紫嫣整天都在想這件事情,卻始終想不明白。她以為成親不過是兩個人互相喜歡,但現在好像又不是這么回事。莫梵端著蓮子羹進來時,就看到紫嫣一副陷入沉思的表情,不像平時一見他就欣喜的奔了過來。“紫嫣”,莫梵進屋連喚了兩聲,紫嫣才回過神來。“莫梵,你來啦”,“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沒什么,”為了轉移話題,紫嫣看到他放了一碗東西在桌上,“這是什么啊?”莫梵有所察覺,見她不愿提及,倒也不想點破,“蓮子羹,聽下人說你晚上沒吃東西,快趁熱嘗嘗。”
紫嫣眼眶一熱,心里涌起濃濃的溫暖,下午吳心說了那樣的話,自己自然是沒有胃口的,他忙到現在,還惦記著這個。于是,連忙拿起勺子,吃起來。“今天做什么了,還是有什么人來過嗎?”莫梵的觀察力敏銳的驚人,加上紫嫣又心性單純,心思都寫在臉上,所以他只是大膽假設。
不料紫嫣聽到這句問話,以為他已經知曉,又怕他也會如吳心所說,覺得自己什么都不會,紫嫣受驚之下,不小心碰到了瓷碗,蓮子羹立馬灑出半碗在桌上。莫梵眼明手快地將呆愣的紫嫣拉向他懷中,急急查看她的手,“怎么樣,燙到了嗎?”
紫嫣站在莫梵懷里,搖了搖低垂的頭,著看不見表情。一只手被自己捉著,莫梵只覺得她像個犯錯的小孩一般,不由得笑了,“越發像個孩子了,吃東西也能吃成這樣,看來我以后有得忙了。”
紫嫣一聽這句就急了,眼淚一下涌了出來,一下午的擔憂在這句“以后有得忙了”里化作現實。他終究是嫌棄自己的,什么都不會,只是他的負擔和累贅。
莫梵見她還呆呆地站著,便拉拉她的手示意她坐下,可她卻動也不動。莫梵覺得不對勁,抬起她的下巴一看,紫嫣早已淚流滿面,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
那場景竟然看得他一抽,居然比小時候剛學武的時候還要痛,比起實實在在的劍傷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一道道的傷口,莫梵突然覺得紫嫣的眼淚更像腐蝕劑一樣侵蝕他的心。莫梵輕輕地將她摟進懷里,聲音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嫣兒,怎么了?為什么哭呢?告訴我,好不好?”
無論莫梵怎么問,紫嫣就是不說話,莫梵沒辦法只得維持著摟抱她的姿勢,感覺自己的胸口一片濡濕。過了一會,紫嫣還是沒停的跡象,莫梵擔心她的眼睛受不了,便再度開口,“好了,嫣兒,再哭你的眼睛該疼了,別哭了。”
紫嫣實在忍不住了,帶著哭音說了一句,“你不要待我這么好。”莫梵是心思多么縝密之人,這前后一聯系,一定是下午有人來過,還對紫嫣說了什么,才讓紫嫣今晚如此失常。“你是我即將過門的夫人,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呢?你忘了我和你說過,會一直照顧你,愛護你。是不是下午有人來過了,不管別人對你說了什么,你都不用理會。因為這是我們倆之間的事情,你只要聽我說就好。”
紫嫣慢慢止住了哭聲,緊緊地抱著莫梵。其實從莫梵進門的時候,紫嫣就肯定了莫梵的心意,他喜歡自己,紫嫣從不懷疑。只是和他相比,越發覺得吳心說得沒錯,自己哪一點配得上他呢?聽了莫梵那番話,紫嫣有些慚愧,“莫梵,我喜歡你,很喜歡。只是,我怕自己配不上你。”
莫梵有些訝異,“紫嫣,我們互相喜歡,就是最好的,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呢?好了,別再有這些想法,你眼睛疼不疼,要不要找點藥給你敷一敷,肚子還餓不餓,還想不想吃點什么?”對外人冷若冰霜,對自己呵護備至,聽著他這般關切的問話,吳心的責問簡直不值一提。
當天晚上莫梵便找下人問了下今天有誰來過,卻意外發現吳心居然在列。莫梵撞見過兩次,吳心對紫嫣的惡意,看來這次也與她脫不了干系。于是第二天,便頒發了一條閣主旨令,“玄字號吳心辱沒閣主夫人,以下犯上,逐出梵音閣。”吳心接到旨令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只不過說了實情,就要將她逐出梵音閣,這才是那個冷酷無情的閣主啊!
對此莫梵一個字也沒向紫嫣透露,青姝知道后倒是微微一驚,不過想著莫梵這是替妹妹樹立名望,免得以后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心里也是頗感欣慰。紫嫣倒沒空記掛這些,因為隨著婚禮的日子越來越近,明劍山莊的老老少少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