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大門還開著,就和一張黑洞洞的怪獸大口一樣張著,似乎正在等著我這個自己送入口中的獵物。
我直接就走了進去,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過里面也不算黑,最里面鈑金工位上的燈還開著,似乎就是為了等著我而開的。
我回身直接關了大門,對著停放事故車還亮著燈的工位走了過去。
“你怎么才回來?!”突然間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本來就緊繃的神經差點崩斷了。
我轉過身,鈑金工位上并沒有人,但是這個聲音卻是無比的熟悉,怎么聽怎么像楊宗坤的聲音。
“師傅,是你嗎?”我撞著膽子問了一句。
“還知道我是你師傅啊?我給你說的什么,讓你早點回來早點回來,你怎么就是不聽?”楊宗坤的聲音依然響著但是我就是沒有看到他本人。
“我錯了,師傅,路上遇上交通事故堵車。”我一邊答應著一邊仔細的聽著楊宗坤的位置。
“行了,你別找我了,回去歇著吧,我也該回去了。自己好好記住,以后千萬別遲到了。唉……”楊宗坤好像在看著我一般,但是我沒找著他。
我心里泛著嘀咕呢,這么大的一個大活人竟然找不到他,雖然害怕但是也沒有往別處去想,應了聲就要回宿舍。
我多留了一個心眼,那就是工位燈一個都不關,到二樓憑欄俯視,絕對的一覽無余,要是沒有情況開一夜也不浪費我的電費,還可以解除心中的疑問,何樂而不為。
我快步上了二樓,直接趴在欄桿上往下看,確實是如我所料,除了事故車的背面很少一部分看不到,其他的都能看到。
大致掃了一圈,那個前后都有嚴重受損的事故車引起來我的注意,它放置的地有點偏,畢竟事故太大,就算是要重新整備然后進入二手車市場那也是需要很長時間的,所以長時間維修的車輛基本都放在比較偏而且不影響正常的事故車維修的工位。
而在他駕駛室的位置,有著一個人的影子,只有一個輪廓。
我心里瞬間有點發毛,“師傅,我可看著你了昂,你這是要上夜班還是打算跟我值班啊?”
我聲音很大,或多或少有給自己壯膽的意思。
不過回應我的卻是一片死寂,就和楊宗坤的聲音沒有出現過一樣。
我等了一會,還是沒有動靜,而那個身影卻是依然在駕駛處,巍然不動。
我轉身又下了樓,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裝神弄鬼的嚇唬我。
隨著我的臨近,我的心也是被揪了起來,這可是剛死過人的事故車,要是按照我們鄉下的話來說,死者的靈魂還沒有離開,這難道是是死者還沒有離開的靈魂?
說的直白點就是鬼!
我做著強烈的心里斗爭,不過腳下的步伐卻是沒有停住,慢慢地走到了事故車的旁邊。
我大吼一聲,一下跳到了駕駛室的門外,這一下我就被嚇了一個哆嗦。
“尼瑪啊!”我重重的罵了一句,我怎么就忘了呢,這是一個頭枕,弄得帶笑臉的那種,不過在沾了車主的血之后,看起來那笑容更加的詭異了。
“我呸!嚇死老子了。”我罵了一句,然后轉身上了樓,可能是我今天經歷了的太多事情,讓我有點神經過敏了,明天我一定得找陳志峰聊聊。
鎖上宿舍門,粗略的洗漱了一下,回到床上倒頭就睡了。
也就是接近兩天兩夜沒睡了,雖然在我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瞬間,外面依然響起了嘈雜的聲音,但是我也沒有來得及理會,直接睡了過去,就是別人把我搬走我也不一定能醒。
直到太陽從窗口照進來他們都開工了我才起來,出奇的,我既沒好意思提這個靈契的事,竟然陳志峰也沒有嫌我起晚了。
我還納悶他們怎么進來的呢,弄了半天陳志峰在我這兩天忙的時候竟然又配了一個遙控器。
我又給爸媽打個電話確認了我哥的情況,確實是好轉了,我說等我請假我再去看看他們。
下來的時候都已經開工了,保養的,維修的,噴漆的都開始干活了,忙的熱火朝天,我瞅了一圈沒看到楊宗坤的人,想著是不是昨天晚上加班加的太晚也睡過頭了。
我也沒有多想,直接奔著陳志峰的辦公室走去,推門。
陳志峰正在玩電腦呢,他抬頭看見是我竟然沒有意外,微笑著示意讓我坐,帶著‘你說吧’的表情看著我。
“陳主任,我想問一下咱們關于合同事。”我不知道怎么開口,直接說吧顯得我不近人情,不問我又實在是憋不住,還是迂回著直接提合同。
“哦,合同期三年,到期你走人或者是續簽都可以,你自由。”陳志峰很干脆的說道。
“他們怎么有的人說……”陳志峰的淡定程度出乎我的意料,就算是騙人最起碼也得有點不自然不是,這幅篤定的樣子,我也犯嘀咕了。
難道真的是楊宗坤說了慌,真的不待見我然后讓我走?
“楊宗坤說的吧?你相信嗎?”陳志峰帶著吃驚的表情,有著夸張的成分,對我說道。
其實這個問題問我等于白問,我要是有了斷定我就不會來問了,但是結合我的遭遇,然后再結合楊宗坤的話我信,但是看到陳志峰的樣子我又不信,這也就是糾結所在。
“那,楊宗坤是不是因為和你抬杠,被開除了?”我避開了他的問題,無論信與不信,我沒見到真正的結果我也不能妄下定論,直接轉移了話題。
“我沒那么小心眼,你師傅那脾氣就那個樣,我不能跟他一般見識,雖然他來的時間也不是很長,但是他的技術是真的很好,你跟他學絕對的上手快。對了,他昨天下午請假了,說是休息一下。”陳志峰對楊宗坤竟然評價還不低,這稍稍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我這一下倒也是放心楊宗坤了,他的脾氣真是又臭又硬,這些天的接觸我是深有感觸,技術過硬,但是脾氣忽晴忽雨,但是沒有壞心眼。
“什么?你說他昨天下午請假的?什么時候走的?”我聽著陳志峰的話我寒毛又炸了,問道。
“我不知道,他走的比較晚。”陳志峰搖了搖頭,不過我也理解,領導階層都這樣,下班比較早。
臨走順便給陳志峰又請了個假再去醫院陪護,一切都還順利。
我臨出門的時候我又想起來了一件突發奇想的事,跟噴漆師傅問了一下楊宗坤的住處,想著畢竟跟人家學活,要不就趁這個機會去看看他,聊表心意。
出門直奔醫院,給我爸媽打包帶了一些飯菜,又買了些營養品送了過去,待了個把小時看著我哥的面色真的好了不少,我才徹底的放心。
等到我出來的時候,我又買了一份禮物,帶著直奔馬溝路的城中村,如果噴漆師傅沒騙我的話楊宗坤就住在這里。
一路輾轉公交,給我暈車暈的,差點給人家吐車上,好歹也算是到了目的地。
所謂城中村,不知道其他的地方什么樣,反正楊宗坤住的這個城中村比較落伍,雖說不至于有土坯房,但是也都是一些石頭蓋的房子,還有外壁裸露紅磚的房子,都是破敗的景象。
村里的路更不用說,*****就是沒下雨,地上都是家家戶戶洗衣服流出來的水,被大車碾壓之后,更是擱腳的地都沒有。
正好幾個老頭坐在村頭的石頭上,叼著煙在下棋,旁邊一個老大爺更是特立獨行不關心棋局漠然的看著來往的車輛還有行人。
“老大爺,請問你們村有沒有一個叫楊宗坤的?”我趕緊掏出來煙給幾個人散著,開口隨意的問道。
“老楊家的?楊宗坤?”默然臉色的老頭重復了一句,似乎是在搜尋腦袋里的信息。
“我們村姓楊的可是大姓,你說的大名我們不一定知道,你說他是干什么的吧。”另一個老大爺落定棋子,抬頭友善的給我說道。
“大爺,我找的他是干修車的,名字叫楊宗坤。”我一臉期待的等著楊宗坤的下落。
“修車的?”大爺思考了一下,接著一臉的疑問,“他不是前些天出安全事故死了嗎?”
嘛玩意?我聽著這句話我當時就愣了,我勒個去,大爺你這不是開玩笑嘛?我昨天還跟他聊天的,還能跟陳志峰抬杠,到你這里就死了?
這是,這是,有仇吧?
我心里翻江倒海的一陣爭辯,但是輪不到我說話就被另一個大爺給接去了話,“是啊,聽說這孩子死的可慘了,是被什么生機上的車掉下來砸死的,當時送醫院去就已經不行了,唉,咦你找他干什么?”
我聽的是滿心滿臉的不可思議,看著這幾個大爺也不像是開玩笑,但是我明明昨天還見過楊宗坤,這肯定是搞錯了。
我想著楊宗坤的樣子給他們描述了一下,長寬高年齡大致比劃了一下,結果讓我大跌眼鏡,目瞪口呆的是竟然都確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