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5床今天精神狀態特別活躍。昨天急診送來的時候剛剛有1000毫升的消化道大出血。”我拿著體溫單找到在醫辦寫醫囑的韓以修:“我感覺他可能會有肝腦傾向。”
肝性腦病是消化系統疾病特別容易發生的并發癥,極易發生在消化道大出血和大量放腹水后。初期只是簡單地精神狀態改變,若發現的不及時極容易陷入深度昏迷最后發生全身器官衰竭而死亡,上次我和趙鑫一起搶救的患者就是直接急性的肝腦,現在還在床上昏迷著人事不省。
“又瘋了一個?”
一個戲謔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我回過頭,看見褚思哲端著一杯咖啡依著門框看著我。
“思斯,你說怎么你病房的患者一碰到你就肝腦啊?你這是什么氣場。”
我回了他一個白眼,不知道怎么想起了上次搶救他嘴角的那個殘留的飯粒。
“等著他們瘋了我好去吃飯啊。”我回嘴道。
褚思哲聽了我的話連忙立直了身子站好,又有些顧忌的看了看我身邊的韓以修。我看著他這個樣子瞬間明白了,原來才子還不知道他在值班期間偷吃盒飯的事。于是我瞇著眼睛挑釁的朝他笑了一下。
“科里新買的咖啡機,思斯,你和老大要不要來一杯”褚思哲一臉訕笑的舉著那杯咖啡轉移著話題:“咖啡豆是我上次去美國進修的時候背回來的,私藏了好久呢~”
我看見我身旁的才子輕輕皺了皺眉,連忙收住了想要繼續調侃褚思哲的話。
“去做腦電圖和血氨檢查,以防萬一先暫時禁蛋白,把谷氨酸鈉也先點上。”才子把面前的電腦調出5床的醫囑系統:“你先去做,我在這邊下醫囑。”
說完又好像想了起了什么眉頭皺的更深:“腦電圖室那邊沒有預約,你去問問能不能加個急。”
我聽了這個舒了口氣:“腦電圖那邊我已經問好了,昨天患者送來的時候我就怕會有并發癥,提前問他們留了個今天的急診,現在去應該直接就能做。”
才子抬頭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哎呀,老大,這回找到滿意的小護士了吧,看我們思斯,辦事就是放心。”褚思哲在我旁邊討好的看著我,看來他還記得我手上有他的把柄:“你是不知道,之前那個蔣寧啊,被老大罵了多少回了,老大這壽命都得讓那小姑娘氣短幾年,你說她要是有你這么能干,老大也不能不要她。”
我笑著看著他自嘲道:“省著你再說我氣場奇怪,我也得做好防備不是。”
看我不領他的情,褚思哲有點尷尬的揉了揉鼻子。
“去做事。”
才子在我旁邊發了話,我連忙抱著體溫單去聯系腦電圖室。根據趙鑫說的,在才子身邊工作要時刻進入戰斗狀態,我不知道自己能保持這樣的狀態多久,但實在不想做被發配出科室的第二人,剛入科就被打入病案室那種苦寒之地的那種事已經夠丟臉了。
作為一名剛剛入職小護士,我認為首要就是不要犯錯誤。然而今天我剛剛到科室,就看到顧瀾又被扣在科室門口,面前站著滿臉風雨欲來的老石。
我默默的裝作沒看見,打算從兩個人背后悄悄溜過去。
“葉思斯。”我一只腳剛剛邁進科室的大門,就被擁有360全方位監視功能老石叫住了。
“護士長。”我沖著老石僵硬的抽了抽嘴角。
“我之前說過,你與顧瀾一起進科室,兩個人是連坐關系。”老石寫了一眼站在她面前低著頭的顧瀾:“你的好同事又接了一封投訴信,你和她一起解決!”
說完就把顧瀾往我面前一推。我沉默的目送老石離開。
“行了,把頭抬起來吧,人走了。”我嘆了口氣,看著面前裝鴕鳥的顧同學,果然不出所料,抬起頭又是一張梨花帶雨的臉。
“又怎么了?惹到哪位煞神了?”
“思斯……”顧瀾委屈的抱住了我。
“停停停!我還沒換衣服呢,你那一身還帶血的護士服離我遠點。”
等了好半天小可憐才把那萬斤重的埋在我胸口的腦袋抬了起來。我領她進了更衣室,一邊換衣服一邊聽她說事情的經過。
等她邊哭便把事情說完,我越發肯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孩子的大腦絕對是平滑肌做的,光滑的連個褶子都沒有的那種。
昨天和前天是顧瀾的夜班,醫院里一般晚上臨睡前要把第二天手術患者的術前藥發下去,她在藥房送來藥后就用呼叫器一個一個床的叫名字發藥。
偏偏20床的呼叫器前兩天剛剛壞了,本來就是新入院的患者,對醫院環境和程序還比較陌生,這傻孩子拿到他的藥就站在護士站大聲20床的名字。
“陸釘,來領術前藥。”
“陸釘,陸釘,你的術前藥到了。”
“陸釘,陸釘!20床陸釘!過來領藥。”
喊了半天也不見人過來,還有些不高興。
低聲抱怨著:“人去哪了?真不聽話,名字也怪。”
說完回過頭就見到身后站著一個穿著藍色條紋病號服的高大男子,一臉陰郁的看著她。
“老子叫陸汀。”
顧瀾說她當時都快哭了,好一陣道歉才把這尊大佛送回病房。
而我只是在想她的語文是不是生物老師教的并且嚴重懷疑她的中華血統。
當然,這點小事還不值得一個大男人去給一個小護士遞投訴信,盡管當晚整個病區洋溢著一聲聲高亢的“陸釘”和第二天全科介知的聞名度。
這位慘遭折磨的“陸釘”同志,在第二天下了手術后,本來被摘了膽囊只能老老實實半躺在病床上。偏偏碰上又是顧瀾值夜班‘
術后常規是要做尿路護理的,在顧瀾哆哆嗦嗦的端著護理盤來到20床,迎著“陸釘”如此直白的審視目光,棉簽戳在患者的那里也是顫顫巍巍的。20床倒霉蛋正當25,6的年紀啊,就這么活生生的被這丫頭一下一下的撩撥的站起來了。
當然每一名護士都遇到過這種情況,見多了也就習慣了。但面對顧瀾這種剛剛上臨床的新手,當場就呆在了那里。按她所說就是當時腦子里一片空白。
這缺貨當時不知道腦子里哪根弦搭錯了,直接上手對著那精神的東西硬生生的彈了一下,隨后大聲的脫口而出:“不可以!”
聽說那“陸釘”當時臉就黑了,掙扎的直起身,精神直接就下去了不說,之間腹部纏著的紗布一點點的就紅了,傷口在掙扎的時候就這么裂開了。
顧瀾當場就傻了,半天才抬起頭問“陸釘”:“咋辦?見紅了。”
后續怎么樣顧瀾沒有說,但我認為那位昨晚剛剛下了手術今早便又被送進手術室縫合至今未歸的“陸釘”,以后估計會在某些不可描述的問題上會有心理障礙了。至少每次都會想起讓他如此下火的小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