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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大行英雄傳

第二十四章媯川郡王

遮堂后轉(zhuǎn)出了登云,莫南。思明道:“只怕是張氏兄弟不肯善罷啊。”登云嘆道:“想我兄弟空懷一身絕技,卻是身無立錐之地。”莫南道:“張氏兄弟咄咄逼人,必欲趕盡殺絕也。我們退無可退,跟他們拼了罷。”登云道:“我們哪里是他的對手,那不是自取死路。”思明道:“尚需從長計較。”安撫他兩罷,命人嚴(yán)密監(jiān)視張氏兄弟兩個動靜。

張氏兄弟住在客棧,發(fā)覺有人盯梢,好是不快。張袞道:“那兩個賊子一定躲在史思明府上,我們連夜去殺了那兩賊子。”張驥道:“殺他也不容易哩,又跟史思明撕破了面皮,不好看相。何況史府高手如云,死士上千,守得銅墻鐵壁,一旦為他所算,追悔何及。正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有何益哉。”張袞道:“似此他做了縮頭烏龜,何日能為雁兒報仇。”張驥道:“史思明跟安慶緒鬧翻,分庭抗禮。他是想留著這兩人為己用,所以護持著。”張袞道:“我們原本居無定所,誰做皇帝與我何干。我們就幫著史思明打江山,教他殺了路登云,李莫南。”張驥道:“慶緒敗亡不遠(yuǎn),我們就這么做。不怕他不殺了他兩。”

不題,他兩在房中計議,早已為房外思明的耳目聽到,飛報給思明。思明聽言,說道:“失去路登云,李莫南好似失去一只狼,得到張氏兄弟傾力相助,那是得到一只虎。犯不著為了路登云師兄弟,得罪了張氏兄弟。”當(dāng)晚便帶了幾個親信隨從來到客棧。張氏兄弟請入房中,坐定,茶罷。思明道:“如果兩位肯助我打下江山,我就將李莫南,路登云交給兩位處置。”張袞道:“我們兄弟不在乎誰當(dāng)皇帝,為的是快意恩仇,笑傲乾坤。只要郡王送來他兩首級,鞍前馬后,水火不辭。”思明大喜拜別,打道回府。

登云,莫南聞聽思明深夜出門,思量:“莫不是去向張氏兄弟私通款曲,意欲出賣我等。”想著魚游鼎沸,危在旦夕,慌得手足無措。莫南道:“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及早脫身走了罷。”登云道:“張氏兄弟在外虎視眈眈,往哪里走?我們在人家地盤上,插翅難逃啊。”又說:“我們向思明陳訴利害,或可有一線轉(zhuǎn)機。”待到聽著思明回府,徑自來見思明。思明道:“兩位還沒有睡耶?”登云道:“我們怕是一覺睡去,丟了腦袋。未敢便睡。”莫南便跪下,哭泣道:“大王如果執(zhí)意殺我兄弟,討好張氏兄弟,就請動手。我?guī)熜值軟Q不會怪怨大王。”思明聞之傷感,將他扶起來,說道:“我不會聽信讒言,殺害你們。張氏兄弟放蕩不羈,狂傲不遜,實在不堪大任。他們殺人心切,本王只是緩兵之計,穩(wěn)住他兩,慢慢再作區(qū)處。”

如此三五日,思明向張氏兄弟只說他二人防備甚緊,無從下手,教張氏兄弟且忍耐。張氏兄弟勃然大怒道:“被史思明算了。”遂想殺入王府,取路登云首級。

卻說,思明正為張氏兄弟尋仇一事鬧的無所適從,聽得說:“安忠志,薛嵩率部來投順。”思明大喜過望,忙命傳入府中。忠志,薛嵩,燕山翁三個拜見過了思明。思明道:“三位何以至此耶?”忠志便說:“安慶緒小兒寵幸萱妃,偏聽偏信,驅(qū)逐忠良,致使將兩京都丟失了。”思明驚道:“洛陽也丟了?”薛嵩遂將萱妃私納舜王坪火盈盈,勾結(jié)張萬頃陷害李莫南的事說了一遍。山翁亦是義憤填膺,說道:“我等誓不為慶緒小兒賣命了。從今往后追隨郡王,攻城略地,奪回兩京,復(fù)我大燕聲威。”思明大喜,請他們上座用茶,遂說起:“與三位引見故人。”請出登云,莫南來相見了,備言萱妃禍國,慶緒昏眛。莫南亦是與山翁,握手言和,說道:“乞恕當(dāng)日失禮之處。”山翁道:“君子不念舊惡。那時你是被萱妃蒙蔽,騎虎難下耳。”

一干人相談甚歡,頗為投機。忠志說道:“原本我姓張,先皇賜我姓安。從今以后復(fù)回本姓了。”思明道:“如今我們兵合一處,將集一家,正要與唐廷一爭高下。希望大家集思廣益,興我大燕。”一干人齊說:“雖肝腦涂地,誓死追隨。”山翁便問起登云,說道:“畢竟老弟為甚不告而別,遠(yuǎn)走到此。”莫南嘆道:“一言難盡吶。都是為去年大師兄殺死張雁一事,張氏兄弟追殺我們一路到此,想借郡王一塊寶地安身。”薛嵩愕然道:“我去年還在澤州相見張雁呢。”登云詫異道:“你是在幾月見到她的?”薛嵩道:“九月下旬罷。”登云道:“這就奇了。”山翁道:“是啊。當(dāng)日老夫就在跟前,路老弟一劍刺殺呂崇堯,卻無意中刺在張雁背上,那一劍入肉很深,足以致命。何以過了幾個月你又見著了。”薛嵩道:“怎么會是假的。我還邀她去澤州小住了幾日,不知為甚,竟然不告而去。”

是時張氏兄弟打翻守衛(wèi),殺入王府。思明大驚,急命部眾圍攻。薛嵩道:“張氏兄弟身懷絕學(xué),府中兵馬很難制服他們。我跟他頗有交情,待我跟他說道兩句,必然罷手約和。”遂出了廳堂,來到院中,喝教罷手,叫道:“足下可還記得我薛嵩麼?”張袞道:“記得。你跟雁兒從小相處,多曾聽我賜教武藝,而今高就啊。”薛嵩道:“安慶緒荒淫無道,忠奸不辨,在下而今投在郡王帳下了。”張袞道:“路登云殺了雁兒,我們是來殺他師兄弟的。你若還念舊情,就教史思明交出他兩來。”薛嵩笑道:“他們?nèi)艄鏆⒘搜銉好妹茫已︶员厝徊粫c他干休。可是我去年九月還明明見到雁兒妹妹,邀請她到澤州住了一段日子,隨后不知去向。”張氏兄弟一向知道薛嵩人品,決不會扯謊,遂疑惑起來:“路登云他們是在六月底打上舜王坪的,為何薛嵩到說在九月曾見到。其中古怪得很。”

登云,莫南兩個就奔了出來,跪下請罪道:“兩位哥哥,如果不信,腦袋就在這里,即可試劍。”山翁蹙眉道:“兩位兄弟,或許張雁真是沒有死。”思明笑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兩位可否寬容時日,待到訪查的確了,再殺他未遲,可莫要錯殺好人了。”張氏兄弟見他們都為路登云,莫南求情,遂說:“也罷。你們頭顱先寄在頭上,待到查的確實了,天涯海角也要逮到你。”思明遂邀請一干人吃酒,一為登云,莫南壓驚。二為忠志,薛嵩,山翁接風(fēng)洗塵。三為酬謝張氏兄弟肯給薄面,寬容時日訪查。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后,互相吹捧,逐漸熟絡(luò),儼然一家,融洽暢飲。

午后聞報:“李歸仁率領(lǐng)同羅兵,及六州番兵三萬精銳劫掠河北向范陽而來。”思明道:“李歸仁是員虎將,能夠招納其部,為我所用,就可以稱雄天下了。”忠志,薛嵩起身道:“我們新來投靠,沒有進(jìn)見禮。這就率部前去招撫,教李歸仁將軍投效郡王。”思明道:“他如果不從,二位可是敵不過他,弄不好會兩敗具傷。”山翁起身道:“李歸仁如果不從,老夫這口萱花大斧就砍下他的腦袋來。”思明欣悅道:“好。”登云,莫南亦起身道:“我們也去助一臂之力。”思明斜眼瞥了一下張氏兄弟,起身向他們說道:“來,我為列為壯行。”舉杯相敬。眾人舉杯吃了,辭別而去。思明道:“我們繼續(xù)吃酒,靜候他們凱旋罷。”張氏兄弟道:“請了。”

至夜,忠志,薛嵩等人偕同歸仁來見。思明大喜道:“李將軍勇猛無匹,今來投我,足感盛情啊。”歸仁道:“奈何同羅兵不從,潰敗而去。”忠志道:“他們主將被山翁殺死,已是沒有作為了。不久也會來歸。”思明又為歸仁整治酒宴,接風(fēng)洗塵。不在話下。

卻說,思明帳下一個得力干將耿仁智,求見思明,進(jìn)言道:“郡王跟安慶緒勢如水火,安慶緒如果以燕皇帝的名義下詔傳令各地將官征討郡王。而唐廷派李光弼出兵攻擊我們后方,兩面夾擊之下。我部勢難與他相抗。”思明道:“依你如何應(yīng)對?”耿仁智道:“不如上表唐廷,歸降。一來可以順從眾將的意愿,二來可以借助唐廷勢力擊破慶緒。三來,郡王以所擁有的實力,唐廷必然器重,封王封侯,子孫世襲,這是何等的富貴。郡王三思,不可失去這千載難逢的時機啊。”思明想一想,說道:“唐廷如今兵多將廣,集結(jié)洛陽,太原,對我們形成合圍之勢。你這一席話,可是禍福兩重天啊。”仁智道:“失之交臂,悔之何及。郡王宜早下決斷。”思明遂即刻休書,以所轄十三郡,八萬兵馬歸降唐廷,命部將竇子昂攜帶書信前往長安,向唐廷請降。

且說慶緒率部退守鄴郡,整日悶悶不樂,擔(dān)心思明前來進(jìn)犯,使腹背受敵。恪卿說道:“李歸仁這個賊子背叛陛下,投順史思明。我們而今見制于人,如不早圖,必成刀下之鬼。”慶緒道:“愛妃有何良策,可以挽回敗局。”恪卿道:“命阿史那承慶與安守忠率領(lǐng)精兵前去范陽,以征調(diào)兵馬為由,伺機除掉史思明,吞并他的兵馬,免除了后顧之憂,即可與唐廷抗衡了。”慶緒笑道:“愛妃意略縱橫,折沖樽俎之間,真是巾幗不亞須眉啊。”遂傳命二將進(jìn)宮,如此這般的囑咐了。阿史那承慶,守忠兩個領(lǐng)了圣旨,率領(lǐng)五千精兵取道直往范陽。

思明聞報,大驚失色道:“這是要與我刀兵相見耶。”旁有耿仁智進(jìn)言道:“我們投唐,這伙人來的蹊蹺。郡王可以將計就計,將他們誘騙入府,拘禁起來,將他兵馬繳了械,可保無虞。”思明遂教李懷仙率領(lǐng)人馬出城,列隊歡迎二將,并說:“郡王正準(zhǔn)備發(fā)兵南下,援助慶緒,收復(fù)失地。”阿史那承慶心道:“史王乃是大燕良臣,皇帝忒心胸狹隘了。”守忠笑道:“史王推心置腹,熱情接待,我們就去拜見史王。”懷仙命人擔(dān)酒牽羊,出城犒勞隨行軍士。二將欣然隨著懷仙入城,到王府拜見思明。思明突然翻臉道:“唐兵視我如仇,你們到要聽信讒言做親痛仇快的事。還有何面目見先帝耶。”

二人大驚失色,便要發(fā)作。左右轉(zhuǎn)過登云,莫南,山翁等一干甲士,將阿史那承慶,守忠繳了械。二將慌忙跪下請罪,請求饒命。思明道:“我不殺你們,只是要委屈一下了。”命將他兩關(guān)起來。劉龍仙等亦來回報說將他們所帶兵馬盡數(shù)繳械,投降了。莫南道:“郡王不費吹灰之力就解除了他們武裝,深謀遠(yuǎn)慮,人所不及啊。”忠志道:“這又是萱妃搞的鬼。只怕是她心猶不死,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定要我們自相殘害,好坐收漁利耶。”思明笑道:“我已經(jīng)請降于唐廷了。”忠志道:“郡王何以如此啊。”思明道:“我不過臨危制變,使的權(quán)宜之計,免得腹背受敵。教唐廷放松戒備,我好從容準(zhǔn)備。”忠志道:“郡王高明。”

光陰似箭,如月如梭,晃眼過了春節(jié)。大地復(fù)蘇,春山含黛,鶯飛草長,春燕回巢,一片生機榮榮氣象。一日思明部將懷仙前來,說起之前曾經(jīng)抓住一個人,以為流民,關(guān)在大獄。今年突然開口說道名喚火拔天,乃是舜王坪火盈盈的老子。懷仙道:“末將以為奇貨可居,將他請出來,好酒好肉款待,又給他兩個絕色佳麗,他簡直高興的瘋了。說如果信任放他回去,一定幫助郡王打破舜王坪,擒拿呂崇堯來見。”思明喜出望外的說道:“天大喜事也。”遂召集忠志,薛嵩等人前來商量,將上項事說了。忠志笑道:“舜王坪守得鐵桶相似,想不到擊破舜王坪卻著落在此人身上。”薛嵩道:“郡王多給他好處,以結(jié)其心,教他回去便做內(nèi)應(yīng),里應(yīng)外合打破舜王坪,襲取澤潞。此計成功,我們就像是一把尖刀插在了唐廷的心臟,挽回頹敗之勢,指日可待了。”

思明道:“兩位跟舜王坪多番交手,熟悉他們情況。我就教你兩位率部前去奪取舜王坪,襲占澤潞。我另派李懷仙將軍屯兵井陘,以為聲援,待你們站穩(wěn)了腳跟,兩面夾擊滅了白昱人太行山兵馬。”登云,莫南,山翁道:“我們也去,務(wù)必一戰(zhàn)成功。”思明遂教帶來火拔天,只見那火拔天,身軀五短,相貌雄奇,體格也很強健。問道:“你是火拔天。”火拔天答道:“正是。”懷仙道:“此人起初反抗,打傷了我十幾個兵士,武藝還著實不弱。”思明道:“你想好了,這一趟可是極有風(fēng)險的。”火拔笑道:“我聽說了我那渾家跟孩子都在舜王坪,屢屢跟郡王作對,不知天高地厚。我只想教郡王保全他們性命。”思明道:“他們?nèi)绻麊柲悖@兩年哪去了,你怎么說?”火拔道:“只說被捉,后來乘著放松警惕,跑出來了。他們都是自家骨肉,不會不信。”

思明道:“還是算了,你孤掌難鳴,一旦打草驚蛇,反而不好。”火拔聞言,慌說道:“王爺不信任我么?”思明道:“難免你不為親情所動,臨時反悔,教我上哪去找你。”火拔拔出一把匕首來,刷的割下一截手指,鮮血淋漓,咬牙道:“當(dāng)年我為朝廷當(dāng)兵,奸佞當(dāng)?shù)溃丝奂Z餉,我與他們爭競,便被汛棍六十,革去官職,削職為民。至今記憶猶新,郡王不殺我,又給我富貴,我定要一雪前恥。更何況舜王坪跟我有血海深仇,我的弟弟火拔歸仁就是死在舜王坪一干人手上,此仇豈能不報。”思明見他矢志不移,稱贊道:“好,事成之后,封你做將軍,揚眉吐氣。”張氏兄弟記掛張雁生死,遂來說起他們義子張鶴就在舜王坪做燕國內(nèi)應(yīng),教火拔天去了之后聯(lián)絡(luò)張鶴,就問張雁下落。火拔天牢記于心,說道:“定不負(fù)所托。”

思明道:“張將軍,薛將軍率部喬裝改扮,尾隨前去,藏伏在舜王坪山麓,見機行事。”莫南道:“我們也曉得了。待到他們山上拿到了布防圖跟山道上的機關(guān)布置,送到我們手上,就來個依樣畫葫蘆,破了他的機關(guān)布置,崗哨。率領(lǐng)張將軍,薛將軍殺上舜王坪,一舉搗毀他的巢穴。”思明道:“祝各位馬到成功。”遂為他們冶酒壯行,飲至深夜,盡歡而散。不題。

話說張雁得到崇堯悉心教導(dǎo),所學(xué)山殛掌法,循序漸進(jìn),從入門功夫?qū)W起。學(xué)的甚是用心,崇堯道:“你心性聰明,天資稟賦都強過了我,看來用不了幾年,就會大有進(jìn)境。”張雁笑道:“還多虧大哥傾心傳授呢。”過了殘年,又是早春天氣,氣候暖和。一日,趙婉晴哭鬧著跑入忠義堂,淚流滿面的說:“門主為我做主啊。”崇堯忙問:“有什委屈慢慢說,我給你做主。”那婉晴聲淚俱下,痛不欲生,哽咽的說出一番話來,說道:“在那回獻(xiàn)舞之后,火涼乙就經(jīng)常來騷擾奴家,是我不從。起先還念著他是盈盈姑娘的哥哥,不敢喊破。又一次他對奴家動手動腳,被奴家罵走。自此含怨,昨日他趁著酒醉,夜晚時來到我住處,色膽包天,強行將奴家奸了。便請門主為我做主,感激不盡。”

寶應(yīng)眉頭擰著,好是為難。崇堯怒道:“我道他學(xué)好了,不想竟做此勾當(dāng)。我絕不姑息養(yǎng)奸。”喚過朝玉,立即帶人去將涼乙綁來。朝玉義憤填膺地說:“這個狗賊。”帶著一干人徑自趕去火家。涼乙以為婉晴害羞,會忍辱隱忍,樂悠悠的回到家中。剛剛坐下,向火母討了碗水喝,便聽得門外聒噪起來,慌得跌足叫苦道:“那琵琶女做出來了也。”恨沒個地縫鉆去。火母怪異道:“你做了什么,慌張失智成那樣。”涼乙不好說,正在驚惶失措之際。朝玉已經(jīng)帶人闖了進(jìn)來,一條繩索套在涼乙脖項上,牽著就走。火母叫道:“韓,五爺,這是為甚啊。”朝玉只說了一句:“你這好兒子干的好事。門主八弟還等著人呢,恕不多言了。”火母趕出門來,絆了一跤,撲倒在地上,叫喊不已。

盈盈從朋友家轉(zhuǎn)回,望見朝玉領(lǐng)人捉著哥哥去了,娘摔倒在門前哭泣叫喊,慌忙趕來,扶起娘,急問:“怎么回事啊?”火母手指著他們,說道:“快跟上去看看。這個逆子做了什么不是,教我那崇堯兒惱怒成這樣。”盈盈急忙跑著來到忠義堂,堂外擠滿了學(xué)劍的那班女子跟兵士,指指點點叱罵涼乙。盈盈擠進(jìn)人群,來到忠義堂,只見婉晴泣不成聲,涼乙跪倒地上,一臉羞慚,默不作聲。盈盈問道:“崇堯哥哥,我哥哥他做了甚事?”崇堯一臉怒容,不作一聲。寶應(yīng)亦是一言不發(fā)。張雁將盈盈拉過一邊,說道:“昨夜你哥哥上哪去了?”盈盈道:“他一夜不歸,我哪知道啊。”張雁道:“這就是了。你哥哥昨晚強奸了婉晴。”盈盈聽言,如遭五雷轟頂,一個發(fā)昏,說道:“姐姐向崇堯哥哥求求情,能否寬宥他這一次。”張雁道:“他惡習(xí)不改,恃強凌弱,教我怎么開口。婉晴是我的姐妹,我為你哥哥開脫,婉晴會怎么想。”

盈盈沒奈何,落淚道:“總來是我哥哥作奸犯科,任由你們殺剮罷。”閃在一邊,偷偷抹淚罷了。那十?dāng)?shù)個跟婉晴要好的女子,紛紛叫道:“殺了他,殺了他。”涼乙耳聽著那么多憤怒的叫喊,抬頭道:“我是真喜歡她啊。誰教她不從呢。”崇堯罵道:“人家不從,你就仗勢欺人麼?”寶應(yīng)想想,說道:“涼乙固然有罪,罪不至死。張姑娘給他定個罪罷。”張雁坐到上面,叫道:“將他杖責(zé)八十,趕下山去,永不準(zhǔn)上舜王坪。”崇堯道:“就這樣罷。”盈盈心道:“張雁忒狠,杖責(zé)了也就是了,還要驅(qū)逐下山,這是分明趕我跟娘下山的意思。”怨悵的掃了張雁一眼,揮淚奔出忠義堂,回家去稟告母親。火母聽得盈盈的稟告,掉下兩顆老淚,說道:“養(yǎng)了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呆在這里,好羞人。趁早收拾了行禮,回沁州老家去。”盈盈道:“我跟娘一起走,回家去再不回來了。”

一璧廂,涼乙捱完了板子,被人抬著回來,放在炕上。涼乙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哭叫著只是叫疼。火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罵:“怎么這么不省心,好端端的要去糟蹋人家。”打著他脊背,又不忍愛憐著摸著他的傷。涼乙疼得大叫:“別碰,疼疼。”盈盈哭道:“他被打的這樣子,怎么能鞍馬勞頓的趕路。還是等傷好些了,然后走罷。”火母道:“崇堯兒的心真狠啊。”涼乙道:“不是,是那張雁,是她教人打我,要趕我們下山哩。疼啊。”火母哭道:“張雁啊,打的我兒好苦啊。”盈盈道:“我去跟他們說一聲,等哥哥傷好了,趕路。”火母道:“去跟張雁說,若是不容寬限時日,我就不認(rèn)他這個女兒。”

且說,崇堯命人送走了涼乙,安慰婉晴幾句。那班一塊的女子都來勸解,說道:“趕他下山,眼不見為凈,也出氣了。姐姐莫哭了。”婉晴謝過崇堯,張雁做主,起身與一班人去了。盈盈見她們?nèi)チ耍绞歼M(jìn)來,說了待到傷好些了,然后上路的事。張雁道:“我只說趕他下山,沒說不教娘住在山上啊。”崇堯道:“盈盈,教你娘莫記在心上。”盈盈道:“我哥哥做了這么壞的事,我們留在山上,多被人瞧不起,怎好只做不見呢。崇堯哥哥,張姐姐的好意心領(lǐng)了。只要寬限些時日就好。”張雁道:“這個自然了。”

涼乙自被杖責(zé)之后,將養(yǎng)半月,杖瘡漸愈,尋思道:“好歹我也是打鬼子的英雄,偶爾犯了小錯,就小題大做,杖責(zé)我,教我顏面掃地,還要趕我一家下山。真咽不下這口氣呀。”思來想去,心道:“除非攛掇母親主持呂崇堯跟張雁的婚禮,舜王坪的人才會待見我。我跑前跑后的為他們做事,便會顧念義氣,留下我也說不定。”他徑自向娘說起此事。火母以為他是好意,遂說:“說的也是。在走之前,我為他們撮合這段姻緣,也算了了一樁心事。”遂來見崇堯,張雁。他兩以為是來求情,張雁扶她坐下,說道:“我沒有趕娘下山的意思。”崇堯道:“是啊。張雁只是為了平息眾怒,教涼乙兄弟離開舜王坪一段日子,實在沒有它意。娘又何必屈尊前來,安心住著就是。”火母見他兩情真意切,出于肺腑,甚是感動,說道:“娘不是為了這事來的。”

崇堯一愣,說道:“娘為甚來此,便請直說。”火母道:“涼乙這個混小子,做錯了事。你們打他,趕他是對的,賞罰分明,這才能服眾,齊心協(xié)力的打鬼子。”張雁坐下,心道:“娘想說什么哩。”火母注視著他兩,微笑道:“你們情投意合,已非一日。娘在走之前,就是想為你兩操辦了婚事。你們意下如何呢?”崇堯一怔,望了張雁一眼,心道:“之前我答應(yīng)過她,打下了兩京,回來就娶她。可是她似乎糾結(jié)著什么事,不肯吐口。”倒是滿心高興,希望她應(yīng)允。

張雁聞言,卻是思潮滾滾,百轉(zhuǎn)千回,難以抉擇,看崇堯低頭沉思,心里樂的那勁,又好是不忍拂逆,心道:“大哥待我這么好,索性答應(yīng)了。完婚之后,遇著合適機會向大哥說起身世罷。生死都是他的人了,不管他是不要我,還是殺我,我都認(rèn)了。”遂說道:“由娘做主便是。”崇堯沒想到她真的爽快的應(yīng)允了,抬頭看著她含情脈脈的眼神,臉上泛著明媚的笑容,笑道:“謝謝你。”張雁嗔笑道:“誰要你謝,美得你。”火母笑道:“那我就去找個先生看看何日是個大吉大利的日子。”說罷,起身而去。

火母回到住處,就向涼乙說起。盈盈臉上卻掛上了一層陰霾,悶悶不樂的只想哭。涼乙攙扶著娘走動跑西這邊請先生看日子,那邊教寶應(yīng)做證婚人,把個舜王坪鬧的好是熱鬧。人人喜悅,個個歡欣,都說:“天賜良緣,英雄美人,姻緣天成。”這日,霍演跑來向崇堯,稟報道:“有個人自稱是火盈盈的父親,正在來的路上哩。”崇堯詫異道:“回來了。”此事轟動了整個舜王坪。火母淚眼紛紛的在盈盈,涼乙的攙扶下,前去相見。崇堯,張雁,寶應(yīng),朝玉,鏡平等人都去迎接。那火拔天在得晗的相伴下疾步而來。火母一見丈夫,禁不住嚎哭起來:“你個死鬼,這兩年都跑哪去了?咋這會才回來呀。”夫妻兩相抱慟哭,各訴離別之苦。盈盈,涼乙抹著眼淚,著實傷心。

張雁乍見此人,只感有些出人意外:“這人壯碩的牛一般,紅光滿面,哪像是受了磨難,饑餓勞累之苦。”寶應(yīng)瞄了張雁一眼,見她滿腹狐疑之色,張雁也將眼來望,兩個四目相交,所想不謀而合。寶應(yīng)遂上前慰問了兩句,說道:“這是從哪回來?”火拔天見問,略一怔,答道:“兩年前叛軍打來,盈盈離家出走,要去前線找她的叔叔。我出門尋找她,不想遇上了叛軍,就被擄去,前些日子趁著叛軍松懈,殺出牢獄,跑了回來。”涼乙泣道:“爹,你受苦了。”崇堯道:“回家罷。”火母說起崇堯待母子三人很好等事。火拔天感激涕零,說道:“有用的我的地方,萬死不辭。”崇堯道:“言重了。一家人團聚比什么都好。”一干人簇?fù)碇チ恕?/p>

寶應(yīng)笑道:“姑娘看出什么來沒?”張雁笑道:“他是逃命之人,一點傷不帶,卻生龍活虎一般。不去沁州老家,反倒來舜王坪,是誰告訴他,火家母子在這里的,其中可疑。”寶應(yīng)道:“他的左手小指少了一截,是新傷。”張雁道:“這能說明什么?”寶應(yīng)道:“不好說。”兩個回了忠義堂,張雁道:“二哥,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多事之秋,須得多留個心眼。”寶應(yīng)道:“這是自然。”說話間,崇堯,朝玉,鏡平等人轉(zhuǎn)回,都說著他們一家團聚,真是喜事一樁。當(dāng)晚,火拔天在家大擺酒宴,邀請舜王坪一干頭領(lǐng)赴宴。寶應(yīng),張雁亦是被邀請前去吃酒。火母就在席間說起:“我已經(jīng)為崇堯兒與張雁定好了吉日,就在三月十六。是個大吉大利的好日子,正好完婚。”眾人無不拍手贊好。火拔天卻見盈盈愁苦,淚眼模糊,似有心事。其日深夜方散。

火拔天私下就問盈盈:“盈盈,為甚苦惱?”盈盈愈為傷心難過,說道:“我喜歡崇堯哥哥,可是他喜歡張姐姐。”火拔天笑道:“呂崇堯有甚好,爹爹給你找個好的,忘了他罷。”隨即走出來喚過涼乙,嘮起家常,說道:“舜王坪可住的很好?”涼乙道:“寄人籬下,有甚好。不是我攛掇娘為他們主持什么婚禮,這會都要趕我們下山去了哩。還好爹回來了,他們也不敢把我們怎么著了。”火拔天怒道:“他們竟然如此無禮?你到底做了甚事,惹惱了他們,實對我說,爹給你做主。”涼乙道:“我看上了一個女子,她又不是什么名門閨秀,都沒人要了。我愛她美貌,強迫跟她睡了一晚。張雁就將兒痛打一頓,還要驅(qū)逐我們下山。”

火拔道:“這等,我明日就向他們說起,要他們將這女子斷與你,教你跟她完婚。”涼乙懊惱道:“他們哪肯,乘早別去,免得受人輕賤。”火拔道:“只要你喜歡,爹好歹給你弄到手。”涼乙歡喜道:“爹有什么好主意?”火拔道:“爹是老了,不中用了。可是爹掛念著你們,想要你們不被人家欺負(fù),要啥有啥,這才活得好,像個人樣。”涼乙道:“只有爹是最好的,我都聽爹的。”火拔道:“眼下你去給爹找一個人來。”涼乙道:“找誰,這山上的人我很熟悉。”火拔道:“找一個名喚張鶴的人。”涼乙驚訝道:“找他作甚,他就是一個病秧子。”火拔道:“他怎么病了?”涼乙道:“聽人說他是去年被人救上山來的,奄奄一息,還是張雁教郎中給他治好傷。從那以后一年中到有半年待在家中,虛弱無力,走路都靠著拐杖。”火拔道:“他多大年紀(jì)?”

涼乙道:“只有二十歲上下模樣,眉清目秀的,可惜了得了癆病。”火拔遂向涼乙問了住處,說道:“我自去找他。我跟你說的話可莫要對人說起,連你娘跟妹妹都不能說。”涼乙道:“我記下了。”其夜,火拔便依著涼乙的指點,尋到了張鶴住處,乃是個僻靜的院落,離著村莊還有里許路程。火拔一躍而入,翻過籬笆,只聽屋里一個聲音說道:“是姐姐么?”點起了燈。火拔來到門外,說道:“我是史王派來的,你的兩個義父就在史王府上做客哩,教我來問候一聲。”那個后生開了門,道聲:“請進(jìn)。”火拔進(jìn)去,眼前的人英姿勃勃,眉目傳神,那里是個病人模樣,分明是裝給外人看的。張鶴坐在凳子上,喝口茶水,目光銳利的盯著他,說道:“有甚話,就請直說。”

火拔道:“在下火拔天,是史王派來做內(nèi)應(yīng),剿除舜王坪的。想懇請賢侄援手,助我一臂,事成之后,史王必不虧待足下。”張鶴道:“我義父不知道我姐姐傾心相許呂崇堯,如果知道了他是不會教你來的。”火拔道:“而今大軍已經(jīng)集結(jié)到了舜王坪山麓,只等著我們盜取布防圖跟機關(guān)設(shè)置的所在了。”張鶴淡淡笑道:“我姐姐不點頭,誰都不能動舜王坪。之前我向姐姐索取布防圖,姐姐罵我,說起圖就在忠義堂后面的文書房,有本事自己去取。是我一時不忿,乘夜進(jìn)去翻看了,抄錄一遍,送給了路登云他們。召來安忠志他們,幾乎害了我姐姐性命。后來我又挑唆歐陽重蟄反水,要在太行山加害呂崇堯,又是姐姐來追問我,不得已說出實情,姐姐去太行山誅殺了歐陽重蟄。兩番都被姐姐攪黃,我是心灰意冷,看她著實喜歡呂崇堯,也就不管他誰做天子,誰下地獄了。我看你還是乘早死心,誰若是對我姐姐不利,我第一個先殺了他。滾罷。”

火拔道:“今時不比往日,你義父的話,你都不聽麼?”張鶴道:“大軍殺上來,保不準(zhǔn)我姐姐又要護著呂崇堯,刀劍無眼,傷了我姐姐,誰來抵命?你,還是史王?”火拔道:“我們想個萬全之策,將你姐姐支開,那時木已成舟,她也沒奈何了。”張鶴道:“怎么支開?她精明得很哩。”火拔道:“在她跟呂崇堯完婚那晚,我教我女兒約你姐姐出來,向你姐姐敬酒,酒中下藥,將她放倒,抬到你這邊來。當(dāng)夜動手,舜王坪必然不做準(zhǔn)備,你認(rèn)為可好?”張鶴蹙眉尋思,說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也罷,我就再幫大燕國一回。可是你得答應(yīng)我不能殺了呂崇堯,他是我姐姐的男人。至于他跟我家的仇,交給我義父跟姐姐自己商量去。”火拔道:“這個容易。”張鶴道:“還有。我只管盜取布防圖,不管你怎么送下山去。”火拔道:“我派我兒子送去就是,不敢多勞尊駕。”張鶴道:“到時我專等送我姐姐來。”火拔道:“一定,一定。”

張鶴笑道:“火拔天,我就奇了怪了。你的家人都在舜王坪過得好好的,你怎么就一意要跟舜王坪過不去呢?”火拔強笑道:“我受人知遇之恩,給以富貴,哪能不報效呢。舜王坪又殺我兄弟,這個仇怎可忘記?”張鶴道:“是你利欲熏心罷。想要富貴,這年頭就得狠點,扯什么兄弟仇,知遇恩,裝幌子騙人。哦,忘了日子是哪天?”火拔道:“三月十六是婚期。”張鶴道:“呂崇堯不知道我姐姐身份,所以要娶。我就是怕他婚后知道了姐姐身份,發(fā)作起來不認(rèn)賬,可不害苦了我姐姐。為這上起,才幫你的,去罷。”火拔道:“你們不是親生兄妹,卻是這么相濡以沫。難能可貴了。”

張鶴不覺動情,說道:“我是被義父幼時撿來的孩子,義父疼愛姐姐,每有煩心事就把氣潵在我身上,鞭打我,辱罵我。是姐姐待我如同親弟弟,阻攔義父,保護我。在我將要被義父餓死的時候,是姐姐偷偷給我吃的。在我不想活下去的時候,是姐姐安慰我,鼓勵起我活下去的勇氣。后來義父性情慢慢有所改變,姐姐央求義父教我武藝。我這才活出個人樣來,有了今日。她有時又像是一個母親百般呵護著自己的孩子。”說著,眼眶中泛起了淚花。火拔暗自駭異:“殺人魔鬼的孩子到這么有感情,這倒奇了。”張鶴恍然發(fā)覺火拔,喝道:“哦,你還沒走?”火拔辭別,退了出去,遛回了住處。

卻說,張雁,寶應(yīng)兩個從火拔天來到舜王坪之后,暗中觀察火拔動靜,全沒些影響,到放下心來,想道:“難道不是從叛軍那里來的細(xì)作。”至此一心一意準(zhǔn)備婚禮。婉晴跟姐妹們私下為張雁請了最好的裁縫,量了張雁身子,做好了鳳冠霞帔喜服。朝玉率眾下山置辦了酒肉等項。鏡平,霍演布置新房,以及忠義堂的彩燈,楹聯(lián),禮炮等。得晗,簡良亦是不敢松懈守備,逐日巡查各處,犒賞將士,嚴(yán)令不得放松崗哨。又派人去通知太行山昱人,以及在澤州的萬太清,歐陽哲,霍中流,溫石柱,張行夫婦等。思禮提前送來了賀禮,子儀亦是命人送來賀禮,都以職責(zé)在身,不敢因私廢公,推脫不來了。

崇堯道:“大帥跟王將軍這么有心,是誰告訴他們的?”張雁笑道:“你這個大行門門主聲名遠(yuǎn)播,這么大的事能瞞得哪個。這會說不準(zhǔn)連范陽的史思明跟安慶緒都知道了呢。”崇堯見說起慶緒,想起恪卿,心中苦悶起來:“不知她聽說了我要娶妻,會傷心成甚樣子。”張雁瞧他神色有異,說道:“怎么一下子就不開心了?”崇堯道:“想起一位故人,她不能參加,引以為憾。”張雁道:“是個女子罷。”崇堯點頭道:“嗯。”張雁萬沒想到他心里還藏著一個人,看這樣子感情還很深,竟然從來都只字不提,這會才顯現(xiàn)出來,遂笑道:“那為甚不接她來呢?”崇堯道:“她來不了。”張雁道:“如今戰(zhàn)事暫息,住在哪里來不了?”崇堯笑道:“不提她了。”張雁愈是覺得這個女子來歷不簡單,恐怕是在叛軍中存身,心道:“他竟然有事瞞著我。”想想算了,自己又何嘗不是瞞著他一些事呢,婚期將近,何必較真,鬧的不愉快。

霍演這時一蹦一跳的跑來,說道:“婉晴姐姐說了,婚期近了,姐姐不能跟八哥住在一個院子了。”崇堯道:“住在哪好呢?”霍演道:“原本是該住在火家,可是火老爺回來了,就住在婉晴姐姐家中,最為妥當(dāng)了。到了日子,八哥跟著吹鼓手,乘著大馬,披紅掛彩,抬著花轎去迎接新娘,一定很威風(fēng)。”張雁嗔笑道:“小鬼頭,誰教你這么說,哄我開心。”霍演扮個鬼臉,笑道:“我小時候見得很多了,都是這么迎接新娘子哩。”

午后,婉晴等人簇?fù)碇鴱堁銕Я穗S身衣裳徑自去了。崇堯看著寂寥的院落,不禁有一種惆悵的感覺,想起有她在一起說笑的日子,即使是那拌嘴搞得不歡而散的時候,現(xiàn)在想來那是多么的甜蜜,歷久彌新,令人回味無窮。入夜,院子里空蕩蕩的,愈是覺得無聊郁悶。月夜下,百無聊賴的舞起曠夫刀,仗將出生平本事,只見那一口刀使的梨花裹身青芒怒擲,海底撈月花雨繽紛。怪蟒翻身快如閃電,仙人解帶驚險絕倫。猛虎回頭耀眼生花,泰山壓頂迅捷如風(fēng)。雛鳳展翅妙到毫巔,野馬奔槽矯若游龍。巧女紉針疾若電奔,古樹盤根威力無窮,耍了一套刀法,喘息定了,回房睡覺了。

火拔天閃在暗處,窺視到崇堯這等刀法,嚇的毛發(fā)倒豎,心驚膽戰(zhàn),自語道:“好厲害。難怪路登云他們幾番折挫在他手上。”悄悄回去睡覺。涼乙覺察父親這兩晚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出去,好是古怪。次日一早,私下問道:“爹,你有事瞞著我。”火拔道:“能有甚事瞞你,不要胡猜瞎想了。”涼乙道:“你不說,我就去告訴我娘。”火拔忙掩住他的口,說道:“也罷,你是我兒子。我就告訴你,可莫要說出去。”涼乙道:“究竟是甚事?”火拔道:“我是從史王那里來的。”涼乙吃驚道:“史王?”火拔慌道:“小聲些。”涼乙道:“你投靠了叛軍?”

火拔道:“媯川郡王而今猛將如云,謀臣似雨,就連張氏兄弟與路登云,燕山翁等人都投在了他的帳下效力。唐廷雖然僥幸贏了幾戰(zhàn),可是皇帝昏庸,絕對不會有甚么作為。史王就是再不濟,也會割據(jù)稱王,打仗唐廷還得依靠回紇兵,畢竟沒有足夠的實力徹底剿滅燕軍。我們父子為史王打破舜王坪,高官厚祿享受不盡,卻不強似在此被人作賤,低眉順眼的夾著尾巴做人。”涼乙咬牙,下了莫大的決心,亢聲道:“好,我跟著爹干。事成之后,我要趙婉晴。”火拔笑道:“父子齊心,其利斷金。打破了舜王坪,那個時候山上所有的女子都是你的。”涼乙恨恨的說道:“張雁,我也要。她打我,我要她加倍的還回來。”火拔聞言變色道:“這個可不能。”涼乙道:“為什么啊。”

火拔想道:“如果涼乙知道了張雁老子是誰,他哪里還敢跟著我干。”遂說道:“她是史王親自要過問的人,說了不準(zhǔn)任何人打她的主意。我們父子仰人鼻息,莫要打錯了主意,擔(dān)心項上人頭啊。”涼乙氣惱道:“怎么她的命那么好。舜王坪有呂崇堯護著她,到了史王那里又是那么的重要。”火拔道:“我們就是給人家當(dāng)奴才的命,可知強梁不能與天爭。”至此,涼乙依火拔的話,以犒勞兵士為名,逐日查看各個營寨兵馬布置情況,回來記錄下來。

張雁自從隨了婉晴去了,婉晴就邀張雁同榻而眠。婉晴笑道:“想他麼?”張雁羞赧的說道:“姐姐敢情要取笑我哩。想他作甚?”婉晴道:“你跟他在同一處院子住的久了,突然分開,如何不想。可知他今晚孤獨,徹夜難眠哩。”張雁笑道:“因為戰(zhàn)事,我們聚少離多。他在的時候多是談些正事,有我沒我還不一樣。”婉晴笑道:“姐姐是過來人,他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一旦動了感情,那是一根筋走到底的人。真是妹妹的好姻緣哩。姐姐命苦,沒福氣嫁個像意的郎君。你要好好珍惜啊。”張雁含笑道:“姐姐會得償所愿的。六哥得晗,五哥朝玉都是很好的人,如果姐姐相中哪一個,我給姐姐牽線搭橋。”婉晴嘆息一聲道:“我是個不吉祥的人,涼乙鬧了這一場,傳的舜王坪沸沸揚揚,誰還看得上我呢?”張雁沉默了,卻感覺婉晴的手摸上身來,忙將手相拒,羞氣道:“姐姐作甚。”婉晴撥開她的手,撫摸著說:“怕甚,都是女兒家。”

張雁笑道:“別啰唣了。夜深了,睡罷。”伸出一條粉藕似得,如玉潔白無暇的手臂,扇股掌風(fēng),將燈熄滅了。婉晴笑道:“男婚女嫁,自古就是這樣。誰都要經(jīng)歷這一遭,姐姐教你怎么伺候他。”張雁笑道:“我不要聽,羞人答答的。”婉晴道:“不知你怎么喜歡哩。”張雁至此放下矜持,兩下唧唧噥噥,一問一答說個不住,時而歡笑兩聲。婉晴一席話早哄動了張雁春心,恨不得立時就到了婚期,親身體驗?zāi)欠N感覺。

張雁逐日被一班相知姐妹絆住了身子,沉浸在新婚前的喜悅中,哪里還顧得各處營寨防務(wù)。寶應(yīng)雖說派著十?dāng)?shù)個飛鷹隊兄弟暗地里觀察著可疑的人,為都是整日眼前轉(zhuǎn)的人,哪里還有防范之心,都道是:“二爺疑神疑鬼,哪有甚細(xì)作能混進(jìn)來。”寶應(yīng)看著軍民人等張掛楹聯(lián),花彩燈籠,笑逐顏開,喧囂悅耳,全沒有了備戰(zhàn)之心,不由得心底升起一絲莫名的恐懼感,心道:“忘戰(zhàn)必危啊。安知不是燕雀處堂。”朝玉發(fā)覺寶應(yīng)憂心忡忡的樣子,說道:“二哥為何如此愁腸百結(jié)模樣?”寶應(yīng)道:“我總覺得不對勁,也許是我太過小心了。”朝玉道:“二哥操勞舜王坪的事,兩年多來沒一日睡個安穩(wěn)覺,早就心力交瘁了。我比誰都清楚,即使是八哥那腦袋,一挨著枕頭啊,一會就睡得熟了。這些日子眼中耳中都是往日不曾有過的,一下子不適應(yīng),是麼?”

寶應(yīng)笑道:“也許我也該好好睡上幾日了。”朝玉笑道:“那是。潞州澤州有王將軍的兵馬駐扎著,太行山還有十二弟的兵馬。洛陽一線大帥屯著數(shù)萬兵馬,一有風(fēng)吹草動,早就傳到了我們這里了。”寶應(yīng)道:“有十二弟的回音麼?”朝玉道:“就這一兩日了。”寶應(yīng)道:“你想他來是不來?”朝玉道:“按理十二弟跟八弟是同門師兄弟,最是感情深。八弟大婚,十二弟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會不來?”寶應(yīng)道:“你可是猜錯了。我斷定十二弟絕對不會來的。”朝玉詫異道:“怎么會呢?”寶應(yīng)笑道:“你過來,我說給你一個秘密。”朝玉湊過來,寶應(yīng)說道:“十二弟的妹妹恪卿喜歡八弟,而今在安慶緒那里做萱妃。十二弟聽說八弟娶妻,恨不得打八弟兩拳,怎么會來湊這熱鬧。”

朝玉一驚道:“二哥怎么會知道這些?”寶應(yīng)道:“八弟有一次親口對我說的。你可不許說出去啊。”朝玉惶恐道:“這么說十二弟的妹妹是我們的內(nèi)應(yīng)了。”寶應(yīng)道:“可不是。我想上回安忠志,薛嵩在澤州突然撤兵,就是恪卿吹的耳邊風(fēng),教我舜王坪免除了一次滅頂之災(zāi)。”朝玉道:“好一個忍辱負(fù)重的奇女子。”是時,去向太清,歐陽,中流,石柱下請?zhí)娜嘶貋恚馗舱f:“王將軍治軍嚴(yán)整,不能回來參加婚宴。請門主,二哥海涵包容。”遂將他四個的賀禮幾個箱籠放在堂上。寶應(yīng)教抬去崇堯住所。不在話下。

未兩日,去向昱人下請?zhí)谋炕貋恚馗舱f:“十二爺說了,時局不穩(wěn),防備賊兵偷襲,不敢輕離太行。”朝玉聽了,方知寶應(yīng)所料不錯。寶應(yīng)依舊教將賀禮抬去崇堯住所。朝玉又得到一封急報,慌忙來見寶應(yīng)。寶應(yīng)看罷,驚道:“史思明居然上表向唐廷稱臣,皇帝居然敕封思明為范陽節(jié)度使,歸義王。命烏承恩為范陽節(jié)度副使同內(nèi)侍李思敬一起去范陽宣旨。”朝玉道:“烏承恩的父親原本是史思明的上司,對思明有恩。承恩做信郡太守時舉郡投降思明,后來入了長安。皇帝為這上教烏承恩去宣旨,我想多數(shù)人不會相信思明會真投降,他這是在耍手段呢。”寶應(yīng)道:“皇上這么做,豈不是教我唐兵放松警惕,任由叛軍做大。此消彼長,各地將帥恐怕是會從內(nèi)部分解團結(jié)的意志了。”遂教朝玉保守這個秘密,暫且不要張揚出去,以免影響崇堯情緒。

卻說待到三月十四這日,火拔跟涼乙眼巴巴等著張鶴盜取出布防圖,就好去行動,直到深夜,不見些動靜。火拔思量道:“莫不是張鶴這小子反悔了。這可是史王逐鹿中原走的一步大棋啊。打不下舜王坪,張忠志,薛嵩沒法交代,就是在井陘觀望的李懷仙也只能是徒勞無功了。”焦急地團團轉(zhuǎn)。火母道:“你這是怎的了,魂不守舍的。”火拔道:“睡你的覺。”火母向來畏懼丈夫,見他惱怒,便不敢支聲,拉被子睡了。睡在隔壁的盈盈,聽得爹爹呵斥娘,心道:“爹從回來就是像變了個人,兩年多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爹也不像從前那么疼愛娘了,跟我也是陌生了許多。”涼乙道:“我瞌睡了。”徑自回自己房間睡了。

火拔等到三更天,正不做打算的時候,墻外躍進(jìn)來一個人,正是張鶴。張鶴從懷中取出布防圖本,說道:“山道上的機關(guān)布置也都在上面繪著。”將身一長,早去的無影無蹤。火拔竟自來兒子房中,將他喚起,說道:“保管好了,明日覷便送下山去,最遲也是后天上午。”涼乙眼中泛著驚喜的神色,說道:“后天就是婚期,他們一定都在張羅著吃喜酒。我混下山去,沒人會懷疑我。”火拔道:“我父子兩的富貴就都在這上面了。”涼乙道:“我娘跟妹妹呢?”火拔道:“到那時候,也由不得他們,只得跟我們?nèi)チ恕!?/p>

當(dāng)夜無話,天亮的時候,涼乙往云夢山營寨巡視。兵士們都忙著灑掃營寨,布置著彩臺。原來得晗喜歡聽歌,突發(fā)奇思妙想,要請幾個會唱的,在營寨慶祝崇堯大婚。涼乙見到了得晗,作了一揖,道聲:“忙著哩。”得晗只為他作奸犯科事,記恨于心,沒好氣的說道:“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趁早走遠(yuǎn)些。”涼乙道:“大門主已經(jīng)不在意這件事了,何苦跟兄弟過不去。想當(dāng)初我們還在一起殺敵來著,潼關(guān)下,收復(fù)長安,也都有我的功勞啊。”得晗道:“誰知道你是這么一個惡棍,早知今日,當(dāng)初就不跟你稱兄道弟。”兵士們多聚攏過來,叫道:“滾啊,滾啊。”

涼乙討個沒趣,走開了,想道:“李得晗鎮(zhèn)守在這里,我只好明日再來碰運氣了。”又想:“不成。李得晗不比他人,實在不好糊弄。他的兄弟們?nèi)缋撬苹ⅲ€多是從少林下來續(xù)了發(fā)的和尚,依然不近女色的,所以很是恨我。我就乘夜下去,神不知鬼不覺的,免得跟他口角。”是晚,涼乙結(jié)束停單了,藏了尖刀,摸到云夢軍營,繞過去,輾轉(zhuǎn)騰挪,躲過幾道崗哨,按著布防圖上所示,很容易的下了山。抬頭看著天上一輪明月,分外明麗迷人,就像是一個未出閣的處女。星月交輝,月白風(fēng)清,涼乙哼著小調(diào),大步流星望著山外走去。倏忽兩個執(zhí)刀仗槍的漢子從崖頭上跳了下來,叫道:“誰?”涼乙暗恨:“咋就忘了,這里應(yīng)該還有暗哨的,可咋整。”兩個卻是識得涼乙,說道:“這么晚作甚去?”涼乙含糊說道:“八爺忙得忘了有個朋友沒有通知,教我跑一趟。”

兩個想他的妹妹畢竟跟崇堯情同兄妹,不會真怪怨他,全然不疑的笑道:“八爺很是信任你呀。”涼乙笑道:“那是,我差些就做了你八爺?shù)木藸斈亍!眱蓚€說道:“快去快去,莫耽誤了八爺?shù)氖隆!睕鲆业溃骸盎仡^我教你們六爺送你們酒吃。”兩個說道:“多謝了。”涼乙走了幾步,耳聽得他兩且走且說:“畢竟天亮了稟報六爺一聲。”涼乙聞言,暗暗心驚:“他們這么去一說,不就都露餡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回轉(zhuǎn)身來,拔出身邊尖刀趕上去戳入一個的后腰,連戳了兩刀摜在地上。那個吃一驚,撒腿就跑,涼乙疾步趕上去,一腳踹翻,劈胸口一刀戳進(jìn)去,結(jié)果了性命,說道:“休怪我心狠手辣,是你們自找的。”

其時兩人飛身而來,涼乙嚇的倒在塵埃,大呼小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殺的。”只聽其中一個三十出頭的漢子,冷笑道:“舜王坪就是這樣貪生怕死之徒耶。”另一個體貌魁梧,長須如戟的老翁,叫道:“教老夫一斧子劈死算了。”涼乙耳聽他兩說話,驚魂未定地說:“你們是誰,不是舜王坪的人麼?”那年輕的笑道:“我名叫路登云,你說我們是誰。”涼乙跳了起來,叫道:“遇上你們太好了。”登云與山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怪異的盯著他。登云說道:“這人瘋了。”山翁道:“八成是嚇瘋了”涼乙氣道:“你們才瘋了呢。我是火拔天的兒子,給你們送布防圖來的。”登云聞言,大喜道:“真的么?快拿出來。”涼乙將布防圖交給登云,登云翻看幾頁,喜形于色地說道:“真是布防圖。看來火拔天真的投靠了史王,更無疑慮了。”

山翁道:“我們什么時候動手?”涼乙道:“明日這個時候正好是他們拜堂的時候,就這時候最好了。”登云道:“難怪這兩天總有人出入送賀禮。到底是誰跟誰拜堂?”涼乙道:“啊呀,你們就別管誰跟誰了。打破了舜王坪最緊要了。”登云道:“也罷。你立此奇功,我們會在史王面前為你父子美言。”涼乙道:“我這就回去,莫忘了,明晚這個時候。”登云道:“啰嗦。這兩個人咋辦?”涼乙道:“明日如果有人來查哨,不見了人,那可不是是耍處。你們另外找兩個人頂替了他兩,即可瞞過他們。”登云道:“好主意。我們不送了。”

涼乙遂悄悄溜回舜王坪,回到家中,兀自心跳氣喘個不住。想著明晚就可以揚眉吐氣,又禁不住心頭狂喜。火拔知得涼乙回來,過來問:“辦的怎樣了?”涼乙說道:“成了。我遇上了路登云,燕山翁兩個,交給他們了。告訴他們明晚動手。”火拔摸著他的頭,喜悅道:“我們父子出頭之日到了。史王答應(yīng)封我做將軍,你跟著我打出個光輝前程來。”涼乙努嘴道:“我才不喜歡打仗,我就做一個大財主,養(yǎng)上一幫打手,招搖過市,看上哪個女子美貌,就搶回去,討她做老婆。優(yōu)哉游哉的,呼奴使婢,豈不快活。”火拔罵道:“沒出息。我們火家世代為將,征戰(zhàn)沙場,光耀門楣。也是我命運多舛,幾乎辱沒了祖宗,幸而得到了史王賞識,提攜了一把,否則就要老死家鄉(xiāng)了。”

涼乙道:“不是我說你,你活著就是為了要打仗麼,戰(zhàn)場上九死一生,一個眼慢,就教人殺了,有甚好。死了都沒人收尸,喂了狼。”火拔道:“罷了,人各有命。你愛怎么就怎么著罷。”盈盈聽得他們唧唧噥噥,悄聲過來在窗下聽得只言片語,尋思道:“說什么死呀活呀,命呀的。”火拔道:“好好睡一覺罷。”盈盈聽得他要出來,慌忙躡手躡腳回到房里睡下,聽得火拔閂上門,上炕睡了。遂想:“明日我問哥哥,看他怎么說。”待到天亮,寶應(yīng)使人來請火母去主持婚禮,盈盈也要同去。火拔道:“沒你的事,待在家中。”盈盈想要問涼乙?guī)拙湓挘魏胃赣H盯得緊,只得作罷。

鳳偶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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