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白正覃徑自走向書房。
他在書房最里面的抽屜里翻出一張舊照片,紙的邊緣已經起毛泛黃了。
照片上的女子皮膚白皙,眉如遠山,眼如秋水,氣質卻是沉靜內斂的,不是驚艷的美,卻使人一見便覺從容舒適。
照片的背后娟秀的鋼筆字寫著一句話:“你向前去,是風,是雨,是空空的揮之不去。”
落筆,袁玥。
袁玥,便是白晴冉的媽媽。
袁玥袁玥,取團團圓圓之意。然而,她哪里料到,從愛上白正覃的那個時候起,她這一生,便再難得到圓滿。
婚姻與情戀是女人永遠都說不完的一個話題,像一道道魔咒緊緊地綁縛著女人的一生。似乎沒有誰能夠躲得過。
白正覃負了她。她傷心地走了,離開了她曾刻骨銘心,傾心一愛的那個男人。果斷地斬斷了她和他的恩怨。自此,花開水流各東西。
白正覃把照片放進信封,就打電話讓趙伯進去。
“先生。”
“把這個信封送到上面的地址。”
“好的。”趙伯沒有多問,就立刻去送了。
白晴冉看著那封信,白正覃的動作真快。她早就料到她那個父親不可能輕易放過她這個籌碼。
當白晴冉打開那封信的時候,小添寶就坐在她身旁。
“媽咪,照片上漂亮的阿姨和你好像啊。”
白晴冉摸了下小添寶柔軟的發絲。
“這個照片上的是外婆。”
“這是外婆年輕時的模樣,媽咪也是第一次看見。外婆是個美人,也是個極好極好的媽媽。”眼底的溫熱涌上來,白晴冉的下巴輕輕抵著小添寶的額頭,微微仰起自己的眼睛,不讓淚水滑落。
小家伙似乎感覺到了媽咪的情緒,小手環著白晴冉的腰際,小大人似地輕輕拍著白晴冉。
白晴冉久久地握著那張照片。第二天,她帶著墨鏡出門了。既然白正覃如此煞費苦心,她也不好拂了他的意。
白晴冉走入咖啡廳。
“小冉,你來了。”白正覃放下手里白色的咖啡杯,抬起頭看向白晴冉。
“你走了那么久都不和爸爸說一聲,讓我好找。”
此時又是一副二十四孝好爸爸的模樣。
“有什么話直說吧。”白晴冉可沒閑情逸致在這里陪他演一出父女相見的年度情感大戲。
“小冉,你現在是天沐的總監了,想必你也知道現在白氏的處境。作為白家的一份子,爸爸希望你可以幫白家一把。”
果然說到重點了,白晴冉的心早已經涼了。
“幫?您可真是高看我了。”白晴冉的語氣里裹挾著一絲自嘲。
“小冉,我知道你還在因為你姐夫的事情怨白家,之前的事是爸爸做的不好,爸爸對不住你。”
“你對不住的是我媽媽袁玥。”白晴冉站起身子,拿起包。
“白晴冉!”白正覃的權威被挑戰后的惱怒終于在這一聲稱呼中暴露無遺。
白晴冉雖然氣他,還是轉過頭來看著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白正覃頓了一頓,似是難以開口似的沉默了一瞬,復又說到:“回家來住吧。”
白晴冉愣了一瞬,突然噗嗤笑出聲來。
她笑得像個孩子,單純像沙漠里的花,周圍是咆哮的風沙,也像個妖精,蠱惑人心。
“家?”仿佛是個笑話般,白晴冉抬起頭看著白正覃,眼神里有一種令白正覃語塞的氣場。只有白晴冉知道,這是一次次被傷害后心口產生的抗體,無數次的失望也就不再抱有期望了。
白正覃讓她回白家,因為她有價值。
價值,多么冰冷的一個詞語,就如同她初次見他時,還沒從見到親生父親的驚異中晃過神,小小的她就被帶到醫院里驗血,細嫩的胳膊插入的那根冰冷的針直到如今想起依舊隱隱作痛。
“我沒有家。”
說完,白晴冉就轉身離開。背影那么瀟灑,心里那般凄涼。
這才是一個女人經歷風雨后該有的模樣:“世人欺我,辱我,毀我,謗我,輕我,笑我,可我統統都不接受,我也有握緊的拳頭,可以防衛,亦可出擊。”
自此以后,她對白家那一點點僅存的或許是執念也罷還是妄想也罷,都蕩然無存了。
“總裁。”林頁看到冷沐言的臉色很是陰沉。
“查。”
“是。”
冷沐言看著白晴冉,心里隱隱泛酸。一瞬間,腦海里盡是幼年母親被拉扯著帶走的情景。那一刻,他稚嫩的心靈被撕裂了,他眼睜睜看著父親挽著大著肚子的姜毓秀走進家門。
于是,他從小就學會了沉默和隱忍。
“你要乖,要長大,要不負眾望。”這句話是他對他母親最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