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陪我去學校吧。”
“好。”清溪縣的孩子很多都住在學校里,一個月回家一次,所以周末也會安排老師去值班,一般都是顧清歡,因為比起一個人,她更愿意和孩子們在一起。
小添寶到了學校里,有很多和他相差不大的孩子們,但是他只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大家。
他回過頭看向自家媽咪,白晴冉鼓勵性地朝他搖了搖手,示意他加入他們。
“小冉,你知道么,因為他們,我的生活多了很多色彩。”顧清歡的臉上帶著柔和的淺笑。
白晴冉很久沒看到顧清歡的笑容了。
“”老師老師!“孩子們看到顧清歡全都像小鳥一樣唧唧喳喳地涌過來。最小的那個一把抱住她的腿,小女孩仰著頭笑意盈盈,眨巴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說到:”老師,你來啦!“
顧清歡一把抱起她,另一只手撫摸著身邊孩子們的腦袋。
”去玩吧。“
小朋友們又三三兩兩地朝著不同方向跑去,一路歡聲笑語。
沒過多久,顧清歡剛與白晴冉坐下來,幾個小朋有就”簇擁“著兩個灰頭土臉的小家伙。
其中一個小胖墩臉漲的通紅,褲子上滿是泥巴。其中一個瘦瘦高高的小男孩,衣服被扯得似乎有些變形,臉上好像掛了彩。
顧清歡立即站了起來,帶他們去清洗。
等他們到了辦公室里,白晴冉也走了過去。作為一個男孩子的媽媽,沒遇到過孩子們的摩擦是不可能的。她倒覺得男孩子小時侯打架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她非常珍視孩子的天性和童年。不過,她嘴角扯了扯,她家兒子似乎不需要她操心。
”老師會把你的家長叫過來。“顧清歡替肉嘟嘟的小胖墩整了整領子。
小胖墩硬氣地說:”不用,我打得過他。“”
“可是和你打架的路明塬已經回去叫家長了。”
小胖墩猶豫了一下,依然硬氣地說:“兩個我也打得過。”
噗嗤,站在一旁的白晴冉突然明白為何顧清歡愿意留在這里了。
“老斯,能不能不要把我爸喊過來啊?”小胖墩門牙剛掉了兩顆,所以講話漏風,這也是他這次打架的導火索。
“為什么?”顧清歡依舊繃住自己的臉,很嚴肅的模樣。
“我爸太坑兒子了。”
“資前我爸騎自行車,我坐在后面,特別威風的那種,指揮著我爸各種超車,但是我摔了下去他都沒發現,直到后面的叔叔追上去對他說你兒子掉了,他才回頭發現坐在地上的我。”
“咳咳咳。”顧清歡一只手捂著自己的嘴,假裝咳嗽方才勉強沒有笑出來。一旁的白晴冉卻是繃不住破功了。
“老師老師,我爸也是,小時候我吃花生米,他來逗我,差點嗆死。后來我爸抱我去醫院,差點被我媽揍一頓。這是我媽和我爸吵架時對我說的。”
“老師,你看我的疤。”一個在旁邊的小朋友擠進人群的包圍圈。
“小時候,爸爸媽媽騎著摩托車帶著我出去,結果拐角來了輛卡車,我媽覺得要撞了就把我扔了出去,結果卡車剎住了。我是那場車禍中唯一的傷者。”
“你才慘呢!我三歲的時候,我爸站在沙發靠背上修燈,我站在沙發上看著他。然后我爸修完就跳了下來,我飛了出去。我媽眼睜睜看著我飛到了地上。”
老師,老師……
頓時顧清歡和白晴冉周圍圍了一群孩子。
顧清歡打了個電話給路明塬的爸爸,解釋了一下這件事情。這里的民風淳樸,大家都很尊敬老師。小孩子打架很正常,但是也需要家長和老師一同引導。孩子們都似一張張白紙,尤其需要保護他們的純真。
然而,孩子的煩惱來得快去得更快。很快,剛剛還打得難分難解的兩人又在一起玩耍了。
是啊,如果能一直天真,誰愿意成熟太早,不過無人守護罷了。
……
在清溪呆了三天,白晴冉帶著小添寶坐上了車。
顧清歡望著他們遠去的揚起的塵土,直至視線中再也看不到他們。
在學校的時間過得很快,她搬起一摞書朝著門口走去。這里的學校是五十幾年前建的,所以門口還是有門檻,不過上面紅色的漆早就脫落了。她低下頭跨過門檻時,一分神就撞上了一個人的胸膛。
“對不起。”顧清歡邊道歉邊將書本拾起。
“這些書看起來可費腦子。”清涼薄脆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顧清歡手里的書霎時嘩嘩落地。
她緩緩抬起頭,隔著刺眼的光,顧清歡看到了一張她無數次在夢中見到的臉。江天逸眼中的顧清歡膚色白皙,如銀碗中盛滿的霰雪般,狹長的雙眼此時微閉,盡頭的褐色淚痣迷蒙善美。
江天逸一把將顧清歡撈起來,本就深沉的眼眸中此刻壓抑著可以吞噬兩人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