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母親的屋子,梁沐恒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這輩子注定如此,何不努力,若是賭贏了,那這一切都是他的。
然而屋內的柳氏痛心兒子臨走時的眼神,那般決斷,骨子里像極了他;他們是父子,親生父子,她拼了命要生下的兒子,只因是他給的兒子,生下他,該是幸福圓滿的;為何他們父子要走到今天這步呢?是不是沒了梁沐彥,他就肯正眼瞧瞧他們的兒子,她從不求什么,只希望她的孩子能讓他一視同仁,可是他不想要,她比誰都清楚,他不想要那兩個孩子,是她使了手段,十多年了,仿佛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一切是她自作自受,從始至終他都不想要,他只是沒辦法啊……
“梁沐彥……”柳氏的眼里閃過一道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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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府,梁世子迫不及待的去看望父親:“一直都沒醒嗎?”
而屋里三五個御醫寸步不離的守著呢。
“毒解了,不過為王爺把脈時,發現王爺有心疾。”
“心疾?”梁沐彥一愣,父親平日身體健朗,這心疾由何而來!
“勞思過度,許是王爺心里頭有什么擱不下;心疾雖不是大病,若是強逼著自己去想,每次不得其解時,胸口都會發悶疼痛,日子久了,這病也重了。”
梁沐彥的目光轉向父親,躺在床上的他臉色蒼白,鬢發見參雜了少許的白絲;那是他唯一的親人:“無藥可治嗎?”
“心病還需心藥醫,世子多勸著王爺,王爺現如今元氣大傷,不可再費心勞神。”
“辛苦各位了,先去休息,若是我父親醒了,再傳喚你們。”
“是,世子!”
挪步,伸手將銅盆里的帕子擠凈,隨后世子在王爺床沿坐下,輕輕的擦拭著父親額頭溢出來的虛汗;如同小時候,他生病那會兒,父親守著他,不辭辛苦的親自照顧自個。自幼父親給他定下的規矩很嚴,他的的確確比異母兄妹幸福,父親將心思都花在他的身上,可他有恨有怨,那便是他的母親。他一直都想知道母親不在的原因。
半夢半醒,王爺喊的還是同一個人名:“玥娘……”
“您想她了?我也想;可您至少腦海里還有個模樣,我卻連她長什么模樣都不知曉。”曾經無數個夜晚,他都吵著要娘親,等了二十年,盼了二十年,如何讓他接受母親早已不在的事實。
“玥娘…玥娘……”夢里,王爺痛苦的掙扎著,他想抓住,她哭了,她哭著問:為什么?她抱著孩子,哭的好傷心,多想去抱抱她:“玥娘…對不起…對不起……”夢中往事重現,她排斥自己,她在哭,他犯了錯,讓她傷心了,最后只能說對不起。
一聲聲地生對不起,聽著世子心里好難受:“您傷了她是嗎?您說對不起,可是娘她聽不到。”世子想起那日柳氏的挑撥離間,她說,是他們對不起娘親;‘他們’指的是柳氏與父親,當年他們到底做了什么對不起娘親?“您愛她,您在自我懲罰;何苦呢,她不在了。”或許他得去接受,至少這樣說服自己才能說服父親,那個讓他們心心念念的女人早已不在了,是不是這樣,父親的心疾能得以治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