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的藥味,安慶王待著不舒服,尋思著今兒天氣好,便走出院子往,坐在涼亭下,讓人泡了茶,拿著書消磨睡覺。
“王爺,蕓姑娘來了。”這地方也屬于主院,若沒有吩咐,外人是不能進入的,世子交代蕓姑娘是來為王爺看診,擎天這才領著過來。
拿著茶杯的手遲疑了片刻,王爺稍稍的抬起眼疑惑的望著擎天,緊接著隨著擎天的目光望著自己的右側方,亭子外站著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鵝蛋臉,那雙眼睛含著笑,與自個對視,絲毫不膽怯。安慶王朝著蕓衣笑了笑,然而蕓衣靦腆的露出兩個深深的小酒窩,一時間王爺有些慌神,撇開眼掩飾著:“請蕓姑娘過來坐吧。”
“是,王爺!”
一雙纖手提著小小的醫藥箱,抬著腳邁在階梯上,粉色的百褶裙隨著步子搖曳著:“王爺。”嘴角微微的揚起,含著笑同安慶王打招呼。
“坐吧。”一杯熱茶擱在蕓衣面前,這算是倆人面對面第一次交談,而此刻他是清醒了,眼前十七八歲的姑娘并不是‘她’。“是彥兒讓你來的?”
“嗯,世子讓我來給王爺把把脈。”不卑不亢,打開藥箱:“王爺可否方便將手伸出。”
安慶王一笑,甚是配合:“有勞姑娘了。”
蕓衣垂眸聚精會神,三指并排按脈,片刻:“王爺近來常有心絞痛。”
王爺抖抖衣袖不以為然:“偶爾,小題大做。”
蕓衣的聲音極為輕柔,聽著很舒心:“以脈象看,心跳不齊,時緩時快,乃為心疾,勞思勞慮是引心疾之源,王爺應當寬心,這塵世間的是是非非,豈容我們這些凡人所能看清、想清,何須將心囚禁而起,徒增煩惱。”
“哈哈……蕓姑娘果然不一般,冰雪聰明,隨隨便便的一句話頗有哲理,的確,塵世間是是非非,對對錯錯,誰又懂呢?可是,依然有人在尋找答案,有甚者不惜粉身脆骨。”安慶王的眼里浮上一抹哀傷:“總是想知道答案。”
“可是在追求答案的同時,應該去看看身旁的人,又何苦拉著他們一塊難受呢?”
一語戳到了王爺的軟肋,他是如此做了,他是想跟著一塊痛苦,可他身旁的人看著他也一起痛苦。
蕓衣看著出神的王爺,想必是將她的話聽進去了;哎,這心病還需心藥醫,喝再多苦嘴的良藥都不如王爺哪日想開的有用。
安慶王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會和一個晚輩在這閑話家常:“已是生根發芽,若能根除也不用磨了十多余年。”
突然之間,蕓衣有些羨慕那個叫‘玥娘’的女子,即便她不在了,卻一直活在王爺心里,那么的根深蒂固,那是怎樣的一份愛呢?讓一個位高權重的王爺,擱下一切,唯獨去懷念她曾過的一點一滴。
望著遠處的景色,安慶王的眼神有些復雜:“我的病無藥可解,蕓姑娘不用費心了。”
“身為大夫,不信這世間有病卻無解,只有不配合的病人,沒有治不了的病,也許是時間的問題,假以時日定會有法子的。”
王爺好奇一問:“莫非蕓姑娘是準備為我治病。”
蕓衣搖搖頭:“能為王爺治病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王爺自己;若是王爺不想好,任憑神醫也無能為力;其實王爺身子骨硬朗著,這病在于王爺的執念。”
王爺瞧蕓衣是一番贊許,這般蕙質蘭心的姑娘少見,能看得開問題的,擔得了責任:“可惜了?”
清秀的臉龐上帶著疑惑:“可惜什么?”
“雖然沒有你這樣如蘭花般懂事乖巧的女兒,討來當兒媳婦也好,怎么說也是半個女兒。”
“王爺說笑了。”
“本王可從不打誑語,要知道阿煜那小子,我原打算讓他成為半子的,偏偏他瞧不上我女兒,可惜了……”那惋惜是確確實實的:“也罷,姻緣是不能強求的,算那小子撿到寶。”
“你們何時認識的?在京都也沒聽著提起過,有了媳婦兒,還藏藏掖掖。”
蕓衣倒沒覺得王爺有難相處,看著挺溫和的:“在左丘相識的。”絮絮叨叨地,蕓衣前前后后唯一隱瞞的,是梁二公子對她表白的事情。
王爺聽的津津樂道,不時發出爽朗的大笑,倆人在亭子聊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