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舅舅家的表哥,去年便娶了親。
那位表嫂是個端莊文雅的世家小姐,不管是才情、心性、還是家室,都能夠撐起百里氏宗婦的身份。
今年年初時,這位表嫂誕下嫡子。
她當時隨著母親一起去給外祖拜年,便趕上了這位表嫂發動。
原本孕期一直情況很好、胎位正、胎兒健康的情況下,竟然也發生了難產。
她聽著房間里女人聲嘶力竭的痛呼,看著急急忙忙的婢女端出一盆盆血水,心里對女子嫁人生產便十分畏懼。
她想,若不是以后愛極了一個人,她絕對不要嫁人。
因為若是沒有足夠的感情,她必是不愿意為了另一個人經歷這樣的痛苦和風險的。
說白了,她就是不想嫁人。
宴家家大業大,也不會差養一個女兒的錢。
但是這也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她還沒有向母親透露過。
想到親事,她想到了寧王。
拋卻一時的羞惱,她不得不承認寧王殿下真的長身玉立、英俊非凡,且這個男子還對她十分細心。
少年知慕少艾,她確實對優秀的男子的示好有些心跳加速。
尤其是想到今日看見他站在玉蘭樹下的樣子——
宴安歌將臉埋進被子,借以微涼的被面給臉頰降溫。
她心里唾棄自己喜好顏色。
當真是一大俗人!
接下來的半月,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跟著宴母處理府中事務,和宴南若一起陪著祖母。
百里太師的壽宴就在今日,宴安歌早早就梳妝好,一改往日素凈穿著,今日破天荒的換上一件淡紅色衣衫,看上去喜慶不少。
她姿容絕艷,只是穿上這樣微微艷麗的衣衫,便讓她更加奪人眼球。
不過她還記得今日不能喧賓奪主,并沒有太過裝飾。
從宴父和宴南晞那里得知,半月前寧王便奉皇命離開京城辦事。
近幾日恐怕還返不回京。
她也不知道心里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惆悵了幾分。
跟著父母兄長前往了百里氏府邸。
百里家好幾代都沒有女孩,她母親是舅舅那一輩唯二的女孩,輪到宴安歌這一輩,就只有她一個女孩。
所以她在百里家極受寵愛。
知道她到了,便直接拉著她到了前廳。
剛給外祖父道過吉祥話,向舅舅、舅母和幾個表哥問了好,外祖母就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宴安歌滿臉的笑意,坐在外祖母身邊,由她拉著自己的手,聽她講話。
“你這小沒良心的,有多久沒來看外祖母了?”
“外祖母,阿妤也想來,只是最近府里事情多,”她說著,放低了聲音,“最近京中生意很好,阿妤手里的幾個鋪子生意也好了不少,這不是想要多掙些錢,給您和外祖父買一件頂好的禮物嘛。”
百里老婦人被她哄得開心,“那外祖母是借了你外祖父的光,也收了一件禮物?!?/p>
宴安歌給她剝了一個蜜橘,“外祖母可不知道,今日出門前,母親可是念叨了好幾次,讓阿妤莫要鬧您?!?/p>
“我家阿妤哪里鬧了,阿妤是頂頂好的姑娘,外祖母喜歡還來不及呢。”
“老夫人,安王殿下和寧王殿下到了?!?/p>
宴安歌攏在袖下的手指一顫,不是說返不回京嗎?
她的眼眸動了動。
百里老夫人也有些驚訝,“寧王?”
寧王除了辦差,基本不會親自出面參加這樣的人情往來的交際。
她雖然驚訝,但是還是起身帶著府中女眷相迎。
百里夫人,也就是宴安歌的舅母,乃是宗婦,要在前面和前來祝壽的各家夫人周旋交際,府中的女眷就要由百里老婦人帶著。
跟著百里氏的女眷一起行禮,宴安歌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寧王。
他還是十分英俊。
今日前來為百里太師祝壽,他顯然也是上了心的,那一身衣衫都比較正式,給足了百里氏面子。
寧王在百里太師面前,算是小輩,自然不能保持沉默,此時也彬彬有禮的與百里太師說話。
他雖然在和百里老太爺說話,余光一眼就發現了那個嬌俏的小姑娘,并捕捉到她偷偷瞥來的視線。
林徊嶼唇邊笑意漸濃。
宴安歌匆匆偷瞧了一眼,便發現寧王并沒有想象中的風塵仆仆,想來應該是特地梳洗了一番。
這樣的壽宴完全沒有宮中宴會的嚴肅。
午宴開始前,賓客可以自行在府中活動,與友人交談,身邊有百里家的人陪著。
后邊的花園,一群公子小姐正在投壺,百里老爺子長子家的第二子陪著。
宴老婦人也要招待賓客,她怕宴安歌拘著會無聊,也不喜歡這些夫人試探宴安歌的婚事,便讓她自己去尋同齡人一道。
宴安歌可不想在這被寧王堵到,一個人從沒什么人的小道,走到一處沒什么人的假山。
百無聊賴的踢著地上的石子。
俗話說,怕什么來什么。
宴安歌聽見腳步聲,一抬頭就看見了寧王。
她氣笑了,“寧王殿下莫不是在臣女身邊按了百八十個眼線。”
雖說有些氣惱,倒沒真的生氣。
寧王一副老神在在的無辜,語氣和煦,“宴小姐便是冤枉本王了?!?/p>
他在宴安歌身前幾步距離處站定,“擔心有人半月不見會想念本王,所以快馬加鞭趕了幾日夜路,今晨時分才趕回京,現在有些疲憊,便尋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休息,誰知竟碰上了宴小姐?!?/p>
走近了,宴安歌才發現寧王臉上卻有疲憊之色。
他的話唯實令人氣惱,她瞪了他一眼。
見小姑娘惱了,寧王緩緩改口,“是本王說錯了,是本王想念你了?!?/p>
宴安歌:“!”
這人!
她還沒來得及把寧王的話堵回去,就聽見寧王道,“那你呢,宴家姑娘,你有想本王嗎?”
寧王很明確自己的做法,一點點的拉近距離,溫水煮青蛙,耐心的獵人必然會有不錯的收獲。
宴安歌聽見這一句,心里想到男人立于玉蘭樹下的模樣,心里有些心虛。
便側過臉,語氣有些兇,“沒有?!?/p>
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
她愣住了,寧王也愣住了。
這樣唐突的問題,她應該不回答的。
現在卻接了這樣的話。
尤其是,她心虛的側過頭,分明就是在口是心非。
寧王的身體似乎被分成了兩半,一半是極致的興奮,另一半卻保持著克制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