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熬過了半個月……榮錦的傷寒病,算是穩定了。
危險一除,屋里也就解了禁,出來進去伺候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青青感覺輕松了許多,白天照顧榮錦的事兒,自己也不太插手,只是晚上了怕他病情有變,還是一直睡在他的腳榻上。
這日吃過午飯,榮錦躺在錦帳里小睡,茗翠坐在外屋的炕桌上小聲的和青青聊著天,“少夫人,您知道嗎?聽說吳知禮又來了兩回,明里說是探小王爺的病,私下里,還是旁敲側擊的想著要你去!老王爺也沒客氣,直接給他頂回去了,只說:‘那女孩兒,現在跟著榮錦鎖在屋子里,不怕得病的,大可以去拿人!’后來吳家也就不說話了。不過聽說,這吳家也是極有權勢的,他們家有個孫女兒是皇上的妃子,您說……現在,小王爺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老王爺會不會就改變主意,再把您交出去啊?”
青青低下了頭……看來那件事兒好像還沒算完,“那你聽說了嗎,吳家那個老妖精到底怎么樣了?”
茗翠倒是機靈,“我知道這事兒牽扯著您,自然去打聽了,門口的小廝說:吳家老太爺受了驚嚇,現下雖然沒死,可也是丟了大半條命了,畢竟年歲大了,怕是挺不過年底去!”
青青點了點頭……自己倒沒想著害人,實在是萬不得已才出的手,看來結果還是一樣:惡有惡報!
忽聽得門簾一挑,進來了個老婆子……青青認識她,正是榮夫人的陪嫁丫頭——劉巧兒,她也算是后院的大管家,凡是家里大大小小的瑣事兒,都是經她安排定奪。
她一進來,就先給青青施了個禮,青青連忙起身站到了一邊,“劉嬤嬤,這可使不得,有什么話,你盡管吩咐!”
“哎呦,這是怎么話兒說的?您是小王爺屋里的人,這次照顧他的病,又立了這么大的功勞,王府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不佩服的。小王爺得的那是什么病啊?說話兒就能要人命的,你連眼睛都沒眨,就這么樣的自個兒扛下來了,可著滿院子問問……有幾個能做到的?”
青青笑了笑,“那是我應該做的,也沒什么打緊!即便不是小王爺,有人病在我跟前了,我也不能見死不救的!你找我?有事兒啊?”
劉嬤嬤忙弓了弓身子,“可不是我找您,是夫人和老王爺,請您到前院兒去說幾句話!這會兒子方便吧?”
青青趕忙拽了拽身上的裙子,理了理頭發,“方便,小王爺正睡著呢!劉嬤嬤,咱們現在就去?”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榮錦的院子,沒往前院走,卻拐進了一扇角門,青青有些納悶,“咱們不是去見老王爺嗎?這是往哪兒去啊?”
劉嬤嬤回頭一笑,“難怪你不知道,這院子是老太爺住的地方,他病得久了,喜歡清靜,除了幾個親近的人,也沒人敢過來打擾……今兒他精神略好一些,想要見見您呢!”
“見我?”
“可不是!”劉嬤嬤接著說,“小王爺是老太爺的心尖子,回到府里了,卻沒過去拜見,這一病這么些日子,怎么瞞得住,夫人就原原本本的說了,老太爺聽說您是小王爺領回來的,還甘愿冒死照顧他,就嚷著要見您,這不……才算得了空!”
青青有些忐忑不安,自己照顧榮錦完全是心意使然……現在卻成了值得夸耀的資本了,可見好心必有好報!
進了上房,只見老王爺坐在八仙座旁,和顏悅色的向她點了點頭……青青連忙上去見禮。
榮夫人聽見了動靜,從里間迎了出來,“我的孩兒,這些日子可苦了你!我都記在心里呢!榮錦能熬過這一關,可見你是他的福星。咱們老太爺病著呢,也夸了你好幾回。來!到里屋來!”邊說邊拉著青青進了臥室,推著她站到了老太爺的床前。
青青往床上細看……但見那老者七十歲上下,容貌沉穩,面色蒼白,一雙眼睛倒是清明透亮。
他半歪在枕上,略微欠了欠身子,一見了青青的面,整張臉瞬間漲得通紅,伸出手指比著她,一口氣沒上來,“咳咳”的咳了起來,丫鬟婆子趕快圍上去了,又是拍背,又是撫胸……好半天才算是緩了過來。
“你站得近些!我看不太清!”老太爺有些激動的說。
青青依言站到了他的床頭……站的近了,就聞到老太爺床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說不上的沁人心脾,仿佛像是醉人的花香,一時又說不準到底是什么。
“你……你是誰?”老太爺竟然有些口吃,坐起了身子,唐突的在青青的朱痣上使勁抹了一下,說來也怪,青青但覺得額頭一陣清涼,那痣的顏色卻是越發的深了。
老太爺一聲苦笑,“我的日子是到頭了嗎?也罷!命數天定,果然不假!我……我還是把你等來了!”
青青一下子糊涂了……自己和老太爺的命數又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