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吳知禮前來興師問罪,青青氣得直奔前院而去,茗翠急忙攔住了她,“小夫人,您可真不怕事兒大!就您這身衣服,這滿手的血,您過去了,小王爺還不得著急啊?快去洗洗,奴婢再伺候您換身衣服。”
她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狼狽,在深山里摸爬滾打了半宿,衣服早就是沒了個人樣,十指上也是攀巖留下來的污漬和血痕,“好,快點兒啊!”
兩人回了屋,青青幾步到柜子前,也沒細(xì)看,直接拽出一套紗裙,等穿上了身才發(fā)現(xiàn),這是舊時榮夫人為了獎賞她照顧病中的兒子有功,特意叫人為她定做的紫羅煙裙,淡紫色的真絲襯裙,如煙似霧,下擺繡著幾朵冬梅,艷紅妖嬈,一素一俗,竟撞出動人的悅目,腰系繡花錦帶,外罩羅煙紗衣,縹縹緲緲的襯著她雪白的膚色,愈發(fā)的嬌俏可人。
青青覺得這裙子有些花俏,卻又不愿意脫來換去的耽誤時間……也沒矯情,簡單的洗了洗臉,就向著前院而去,還沒進(jìn)房門,就聽得屋內(nèi)一聲咳嗽,榮王爺先發(fā)了話,“知禮,上門是客,你又是小輩兒,即便是你有個閃失之處,我理當(dāng)忍讓,然而,你家里丟了東西,心有不甘也就罷了,卻想要含血噴人?我們榮王府可不背這個黑鍋!”
吳知禮八成是有了什么仗勢,說話明顯比前幾次來得沖,“岳父,若沒個證據(jù),我敢上門亂說嘛?我和娘娘……呃,我和家人明明看得真切,一男一女藏在我家竹林的假山后,一晃眼兒,就沒了蹤影,那女的分明就是府上的楚秀兒,我和她打過幾次交道了,哼!怎么會看錯了她?”
“放屁!還有男人?”榮錦的聲音不大,卻滿含怒氣,“楚秀兒才多大,她有什么本事偷進(jìn)知府的宅子?如何你們家,就能讓她如履平地的出來進(jìn)去?簡直是不知所云!”
“二哥,確實不假……那楚秀兒平時雖看著嬌弱,可是行事卻狠辣,你也不想想,就憑她一個瘦小的女子,竟敢對我家老太爺行兇……唉!不提這些倒還好,我祖父若不是因為她,壽數(shù)必可逾百,安享子孫膝下!”
“哼哼……”榮錦一聲冷笑,卻還是給吳家留著面子,“有些人,活得太久,就是禍害!”
吳知禮連忙反駁,“二哥,你一定是被楚秀兒那賤婢蒙蔽了,才會對我家有了成見!她是什么地方出來的?一身的狐媚妖嬈,嘴里可有真話?若我說啊,她必是在外面勾搭上了旁的男人,只是這男人卻不一般,我恍惚間見了,竟有幾分眼熟,倒像是個極有權(quán)勢之人,楚秀兒若果真招惹上他……哼哼,二哥,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榮家早晚要惹禍上身!”
青青氣得沒忍住……上輩子活了二十年,還沒人說過她“狐媚妖嬈”!這下倒好,瞬間就晉級為禍水紅顏了!
她四下一看,見個小丫鬟端著茶水迎面而來……幾步過去,搶下了托盤,一掀簾子,就進(jìn)了正廳。
廳上幾人聽到聲音,一扭頭,見是她……全都楞了。
但見她朱唇皓齒,紫裙娉婷,一襲黑發(fā)直垂而下,漆黑的眸子里蘊(yùn)著剪水,盈盈流轉(zhuǎn),如夢似幻,雖然臉上稚氣未脫,身上的沉著雍容,卻絕對叫人過目不忘。
榮錦先皺起了眉,“怎么是你?端茶倒水的……就沒個旁人可支使了?你去吧,這兒沒你的事兒!”
青青先給老王爺請了安,才對著榮錦福了一福,“小王爺,是奴婢自己要來給諸位上茶的!可一到門口,卻聽到有人念叨我,心下好生納悶!吳知禮大人,您如果有話,不如直接問奴婢吧!若真是關(guān)乎我的,就不用牽連旁人!”
老王爺一如既往的和顏悅色……平心而論,他和榮夫人一直對青青善待有加,一是欣賞她有情有義,有膽有節(jié),二是因為她是過世的父親認(rèn)可的人,“楚秀兒,不干你的事兒,知禮是過來報喪,爺們之間閑說幾句!”
吳知禮卻并不領(lǐng)情,“岳父,怎么不干她的事兒……楚秀兒,你來的正好,原本大家都護(hù)著你,我還怕見不到你的面呢!你自己親口說,那夜里,可是你伙著那……呃,男人一起躲在我家的后園子里?”
青青一聲淺笑,“吳大人……我剛剛恍惚間聽到你夸我是妲己再世!奴婢真是受寵若驚!可是,您這話情理不通啊!我若真要和男人上演‘會真記’,也該在自己家的園子里啊!哦,對了,要不在人家的花園里也成,就是得先找好了兩個小丫頭把風(fēng),親親我我的才能成事!”
吳知禮氣得臉都綠了……知道她這是映射自己和榮瑟私下相會,當(dāng)著老王爺?shù)拿妫植缓没刈欤挥幸灰а溃藓薜牡闪怂谎郏澳銊e強(qiáng)辯!實話說與你聽,我家丟了寶貝,關(guān)系重大,你道那男人是誰?他是……”他連忙緊咬住了下唇,將后半句話吞了回去。
青青咄咄逼人,“他是誰啊?吳大人……你紅口白牙說見過我,總要有個證據(jù)吧?要不然,您就是有證人?您剛剛說,您的家人也在?那就請出來,一起認(rèn)認(rèn)我啊!”
她記得那晚的情形……知道吳知環(huán)必是私密出宮,至于目的?大概未必見得了人!她如此一問,也是想借機(jī)探探吳家的陰謀。
吳知禮果然立刻警覺了起來,“我家人?怎么會來指認(rèn)你?楚秀兒,你好像是知道了我家的什么秘密?既然如此,我便不能放過你!”邊說著話,邊淬不及防的邁上了一步,意欲抓住她的腕子,“說不得了,就算是搶人,你也得跟我回去!”
青青側(cè)過身子,斜眼瞪了一眼他的手,心底嫌他腌漬,不愿和他肌膚相碰……忙褪下袖口,遮住了手腕。
只聽得榮錦一聲厲喝,“姓吳的……你要找死?”
語音未落,欺身而上,揮手就是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