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犁世
“北涼逆賊!”
“北涼逆賊!”
“北涼逆賊!”
……
周圍早已削成平原的丘陵突然揚起了如龍般的塵浪,而滾滾煙塵中響起的,是有些失真的咆哮聲。
來了……
來了?
來了!
塵浪消散,自天上到天下,出現的是密密麻麻的敵者。
罪獸軍團……諸神侍傀……背叛劍客……西方術士……
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卻全來了。
明明那些人都有能力與我正面一戰,卻還是躲在最后方。
所謂神靈,所謂圣人,所謂的王,所謂的頂尖人物,卻指揮著一群凡人為他們沖鋒陷陣?
即使知道我現在已經是這個半死不活的狀態,卻還是沒膽子跟我正面相持?
真是個笑話!
呵!這是臨死前的反撲?還是最后的攻伐?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伴隨在我身邊的人都死了……如今我似乎也要死了……
當年那一卦,現在是不是要成真了?
不過有這么多人為我陪葬,我這一生,也應該能算是沒有白走一趟吧?
“老伙計,如今又要用到你了。”
像是一枚劍鞘的劍,我這把“犁世”,應該是獨一份了?
拔劍,起身。
面前是鋪天蓋地的術式雨,身后是那座只屬于我的空城。
“殺!”
不同人的口,卻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同樣的話語聲,巨禽騰空,術式堡壘開始蓄力,無數的步兵騎兵槍刃指天......很壯觀,但這些,對于一名真正的劍圣來說,統統無用!
“犁世一傾,道劍無垠!”
一聲輕叱,閉塞的門再度洞開,熟悉的氣充斥著四肢百骸。
劍光劃過,所有敵者,皆成血雨。
如今我只能揮出這么一劍,而這一劍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么多了,那些藏在陰影里的人......這一劍殺不死,而他們,現在正站在我的面前。
“應該說不愧是你么?那塊最差的劍胚,在你手中卻也能發揚光大。”
如煙氣般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十二個人中的一個,這樣對我開口。
或者說這并不是不是開口,這些望岳以上的家伙從來不需要開口。
“但最終她還是會死——不管是誰都會死,包括我們,但絕不是現在。”
“不錯。”
“不要啰嗦了,還是送她上路吧。”
“讓誰來呢?在場的各位......都想在最后的時刻多添一則戰績吧?”
“我來吧,畢竟從一開始我們就是敵人。”
黑影們交替出聲,像是一群在墓地上起落的烏鴉。
其中一人抽出一柄大斧,那斧頭在陽光下反射出亮銀色的光芒——那光芒正好照亮了那家伙頭上一撮金色的小卷毛。
當年我尚且弱小的時候,你們殺不死我,至于現在?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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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常生活的終結方式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然而我卻躺在地上像是在睡覺。
“真的弄不出來么?”
“這個……真的不行啊……畢竟已經進去了。”
耳邊傳來一男一女幾乎可以稱之為噪音的交談聲,不過有些曖昧的話題并沒有吸引到我的注意力,因為我現在正在思考的,可是比曖昧交談更加重要的哲學問題。
劍客……到底算是怎樣的一類人呢?
一般來說,應該是那種“能用細劍把蘿卜削成片,出遠門不用乘坐蒸汽機車,而且不管到哪里都能白吃白喝的厲害人物”吧!
今天早晨跟著謝軒參加測試之前我也是這么想的,但測試之后,我很懷疑,一名有資格持劍的劍客,身價是不是……連他所持之劍都不如。
為什么?答案很簡單——
那個身價不如劍的家伙,就是我陸北辰。
明明現在是人人平等的社會,結果作為社會制度受益者的我,卻被五花大綁丟在地上;明明現在是人權至上的時代,結果那把姑且算是我拔出來的“圣劍”,卻被端端正正地擺在一張精致的、不知名的木椅上,而且它正前面的辦公桌上還放著一杯冰檸檬茶。
可惡啊可惡!我可不是把自己賣掉的奴隸!我也要坐在椅子上!我也要喝冰檸檬茶!
我像是一條蚯蚓一樣在地板上不安份地扭動著,話說回來這地毯還真是柔軟呢,舒適度這么高的東西,要價一定不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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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有那種弊端也沒關系么,憐月?”
“如果這樣可以變強的話,沒有關系。”
“那么你明天早上去圣廳取那件遺物好了,至于那人……我要跟他單獨談談,你先出去吧。”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期間,對面兩人的討論聽起來似乎已經進入尾聲了,兩人之中的女孩一言不發地走出房間,精致的室內只剩下我和端坐著的老人……老家伙滿是褶皺的臉龐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特別慈祥,不過兩只眼睛齊刷刷地向我這邊看過來是想干什么?拜托你不要說什么類似于“因為你聽到了機密事件沒辦法只能請你去死了”這種令人傷心的話啊!
“吶,小兄弟,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么?”鶴發童顏的老人突然向著我所在的方向開口,面容和煦。
應該說不愧是能在這種奢華空間里談笑的人么?連微笑都這么惹人喜愛。
一瞬間老人的行為獲得了我的好感……不過等等——我記起來了,那個從天而降把我塞進麻袋里帶走的,就是面前這個老家伙!
“看來你應該是不知道了……突然把你從劍圣遺地帶到這里來,真的很抱歉……對了,在這里姑且先介紹一下......”說著行為暴力的老家伙走近我的身邊,用手解開綁在我身上的繩索,笑容依舊和煦。
哼!說什么也沒用!我的肉體上我的精神上受到的傷害,可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祛除的!你的笑容再漂亮也掩蓋不了你丑惡的嘴臉!
我扭頭看向別的方向,并沒有理會那行為暴力的老家伙——哎呀哈!那畫畫得還真別致!等回去了咱也弄一副!
“你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北涼劍院'。”
北涼院場?
那個北涼劍院?
那個據說是“一塊地磚就買下一個小鎮”的北涼劍院?!
啊——面前的老人家怎么突然間看起來就如此溫文爾雅呢?噢——難道是因為我沒有用發展的眼光去看待他么?
“對了,先自我介紹一下,老夫葉道虛,姑且算是北涼劍院的院長。”
呃,葉道虛?
那個葉道虛?
那個“光是身上一個紐扣就能買下一座城市”的葉道虛?!
啊——溫柔和諧的葉老爺子的身后怎么突然間浮現出帶著晨曦般色韻的光圈呢?難道那就是傳說中圣人才擁有的功德光環么?
雖然沒有鏡子,不過我依舊能感覺到的自己眼神中不斷閃爍著的希冀之芒……當然我這并不是在為自己有機會弄到塊價值不菲的磚頭或是紐扣而激動,我這只是因為能與行為舉止額外優雅的人談話而興奮罷了!
“那個……”我結結巴巴地開口——這是我在這間漂亮的辦公室中第一次發言,語氣中是滿滿的激動。
這真是......太好了!
“不要說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沒有理會我的反應,或者說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葉老頭子就以高深莫測的氣息打斷了我,同時老家伙的臉上綻開了奇異的紅暈,“你是想……”
“?!”我一驚,難道我企圖將剛剛發現的一枚“埋藏”在毛毯里的金色紐扣順手牽羊的企圖被看透了嗎?!
不對不對,我還沒有動手呢!沒有動作何來的發現?
我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企圖找出導致現在情況的原因,但似乎是因為我平時在學堂里經常睡覺,所以不管怎么思索大腦里除了午餐就是午餐。
但我并沒有放棄!
如果沒有做出正確的反應……死不瞑目大概就是我的下場了。
古人口中的“千呼萬喚始出來”在這一刻得到了應有的體現,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回憶,在我的努力下,終于從我的大腦皮層表面浮現出來——
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我在老爹的房間里找到過一本全彩漫畫,書上的老爺爺和少年郎開始在草地里迷之翻滾之前……臉上的表情跟葉老頭子現在的表情——一模一樣!
雖然不知道在草地翻滾到底有什么意義——在我翻頁的時候老爹突然沖了進來,一把奪走了我手中的全彩漫畫——但我還是本能地后退,同時雙手捂住了臀部。
“終于在十七歲的時候我陸北辰也要變成大人啦!”——像是這樣的話語在我心中回蕩。話說兩個男的,要怎么雙雙成為大人啊?!
“你是想追我孫女吧!”
“啥?!不用在草地上翻滾么?”話一出口我就想抽自己一耳光,提什么不好啊偏偏提這個。
“喔喔!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么?現在的小年輕真是開放!”站在我對面不足一米的葉老爺子語速極快,唾沫橫飛,“不過不用擔心,我是絕對不會反對的……先花兩個星期培養感情,接下來兩個星期準備訂婚,再過兩個星期結婚,再過十個月就能抱到曾孫子……啊哈哈,我倒要看看誰敢嘲笑我孫女嫁不出去?”
見鬼!這眉飛色舞的老家伙在勾畫多么惡劣的新藍圖啊?!
而且這新藍圖還與我有關?!
必須得逃走!必須得逃走!
濃濃的不安在我心中不斷醞釀,但我的手已經觸摸到房間大門的門把手,只要輕輕扭開它,正常的世界就會向我撲面而來!
“哼哼!”行徑惡劣的老家伙徒然冷笑起來,“想走?我早就料到了!能引起小月月注意的男孩子我怎么可能放走?”
心中的不安在這一瞬間達到了頂點!
“小子……我已經用一顆紐扣的代價,把你從你父母的手里買下來了。”
老人從懷里掏出一枚卷軸,接著在我面前抖開。
那是一張名為“賣身契”的東西。
賣身契......賣身契......現在的我連逃跑都不行了......我可不想在逃跑的路上被“厲害的不行”的家伙追殺啊!
似乎……我現在成了被父母所拋棄的小孩了。
啊——剛剛的風好大啊......我什么也沒聽清!
我癱軟在地上,頹廢地望著房間里唯一一扇窗戶——一扇緊閉地窗戶。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
為什么拔出“圣劍”就得讓人給賣掉啊?!
算了,姑且先思考一下天氣這么好的一天究竟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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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向著美好的明天決定舞弊
(第一人稱,陸北辰線。)
“朋友哦,你要知道,我可是還沒睡醒就往這里趕啦!”
摳摳。
“所以?”
“所以我現在神志不清——是在夢游吶!”
摳摳。
“然后?”
“然后你就當我不存在好了!”
摳摳。
“這就是你摳地磚上鑲銀的理由么?”
“噗!”
我感覺自己的臀部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我感覺自己英俊的劍正在來自地板的摩擦作用下迅速發熱變形!
“謝軒啊啊啊!你干了啥?!”
我像是一個高大且威猛的帥氣少年一樣趴在地上大聲嚎叫,然后迅速爬起,怒視那個站在我身后的,囂張得連腳都沒收回的少年。
這個看起來光是看起來就分外欠揍的少年姑且算是和我從小玩到大的摯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和謝軒的關系的確很好,畢竟兩家只隔了一堵墻,來往特方便。
記得小時候貌似還有兩家的大人輪流帶著我和謝軒去山里掏鳥蛋的愉快經歷呢。
“我有做什么么?我什么都沒做呀?”
謝軒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這樣回答了我。
明明是一起長大的,為什么長大后的謝軒就變得那么欠揍了呢?這就是書上所謂的個體退化吧?
但為什么這樣一個個體退化、長得只是比我帥一點點、甚至年齡比我還老的家伙,能提前加入劍院?而且據說還討到了個如花似玉的未婚妻?
難道這就是個體退化后才能得到的好處么?弄得我也想要個體退化了。
“好了北辰,現在來說正事兒吧!前幾天寄給你的那張符紙帶了么?”謝軒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呃,是這個么?”我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張被我揉皺的牛皮紙,滿是褶皺的紙張上畫滿了墨色的溝溝道道,顯得特別難看。
“喂喂!你就這么對待可以改變你命運的珍貴物品么?”謝軒從我手里接過那張牛皮紙,攤開,撫平,又鄭重地交還到我手上。
“據我所知今天會有大人物來試拔圣劍,”頓了頓謝軒又繼續說,他凌厲的眼神讓我也有些緊張起來,“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你的測試流程會在那位大人物試拔之后,若是她成功,你會有很大的幾率直接進入劍院,若是她失敗......”
“會怎么樣?”
謝軒這個恐怖的語調讓我冷汗直冒。
“也那沒有關系,那個時候其他大人物的焦點都會集中在對那人的安慰上,待到那時你只需要利用劍柄上用作裝飾的尖錐將這張‘寸芒’撕開,你就能借著它的光,進入劍院!”
“......”
謝軒用嚴肅的語氣說著我聽不懂話,不過我倒是聽出來了,在他看來,我進入那間代表了榮耀的劍院似乎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由于某種先天不足,通過正取的方式我是沒機會進入劍院的,但為了往后的幸福生活,冒一冒險還是值得的。
嘿嘿!據說成為劍客,可是有著“不管到哪都能公款吃喝”,以及“跑得比蒸汽機車還快”的福利啊!
“走吧!是時候開始我們的戰爭了!”這時候謝軒拍了拍我的肩膀,帶著我離開了這間華麗的大廳,進入了狹長而陰暗的地下甬道。
“據說這次駕臨的大人物,是東方唯一一名年齡小于二十歲的亞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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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就在這里繞圈能到目的地么?這已經是第四十八圈了。”跟著謝軒我有些被戲耍的感覺進入甬道后到達的是一座巨大的圓形大廳,由于建在地下的緣故,大廳里的溫度明顯比外界低很多。
“面見圣劍,需要一顆虔誠的心......大衍之數五十,取其四十九,其一遁去,收藏這圣劍的地方被強大的術庇護著,況且我們不是什么身份顯赫的大人物,只能通過轉圈的方式進去咯!”
又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自從謝軒進入劍院后說話就一直這樣,一套一套的。
很快第四十九圈就轉完了,當最后一步踏出時我的眼睛突然被刺眼的光籠罩,原本的圓形大廳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空曠的廣場,臨近正午的炙熱陽光照在廣場上反射出來的金光給人一種極其壯觀的感受。
身后是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出現的實木大門,身前是同樣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高大石臺
我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了那座石臺上,準確來說是在石臺上那抹淡淡的金色上。
如果那是純金的,那該直多少錢啊?這個距離,這個長度,少說也能買幾塊田吧?
“那就是‘犁世’啊!”謝軒在我身邊感慨,我轉頭看看他,發現他的目光里滿是崇敬的神色。
“呃,那個......”
與此同時我注意到了出現在我旁邊不遠處的一支隊伍,唔,說是隊伍可能有些牽強,事實上充其量就是一群大人帶著一個少女出游的架勢,而且那群大人之中每一個都是年過半百的老頭子。
但不得不說那個女孩長得還真是漂亮,淡漠而明亮的眼睛上是如霧中遠山般漂亮的眉,小巧的鼻子下是微抿的櫻色薄唇,配上一頭黑而直的長發,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個美人。
只可惜女孩的胸部實在有些太過于殘念,讓我想起了我早上塞在包里的點心——那個因為震蕩而被壓得扁平的面包。
總體來說還是可以的啦,就是那個……面包……算了,有和沒有都一樣!
“好像枕著那雙腿睡個回籠覺啊!”
“你說什么呢?!”
無意識說出的話迎來的是謝軒大力的肘擊。
似乎是因為我們這邊鬧出的動靜,女孩和帶他們來的老家伙們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們這邊,目光中滿滿的都是疑惑。
“在這呆著,不要亂跑......也不要去亂碰周圍的東西!”
謝軒叮囑了我一句就跑過去迎客了。
真是的,明明是已經有未婚妻的人行為還這么不檢點。
不過好在我不是孤獨的,至少突然有另一個老頭出現在了我的身邊,雖然我不認識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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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讓盜者難以忘懷
(第一人稱,陸北辰身邊老頭子線。)
“喏,老爺子,你知道那邊的女孩子是誰么?”
身邊突然出現的話語聲嚇了我一跳,唔......“老頭子”是在叫我么?像我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是老頭子啊?!呃——也是,現在我的身份可是“跟在亞圣大人身邊的老頭子之一”。
我試著轉動頭顱,沒想到這次的術式偽裝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我的頭怎么轉,術式投影就跟著怎么轉,不過很可惜身高是個問題,如果不仰頭我似乎根本看不到身邊那個長得比我高了那么一丁點的瘦弱少年到底長什么樣,而我一抬頭,術式投影也跟著抬頭,于是從表面上看我現在正處于某種“用鼻孔看人”的狀態。
可惡!真是太不優雅了!
“那個人,是我終生的敵人之一啊!”不優雅的動作就需要通過帥氣的語句規避!這句話剛出口,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升華了。
“應該說你為老不尊么?還是老牛吃嫩草?一大把年紀了還在想追女孩子?”
瘦弱少年發出了一聲嗤笑聲......總覺得自己的理想被鄙視了......嗬嗬......要優雅,不能生氣。
“小子你說啥呢?!”
“老頭你怎么跟謝軒一樣暴力啊?!”
我用手在他腦袋上來了一下,喲,充滿怨念的眼神還是挺可愛的嘛!
唔,不過少年這幅模樣倒是讓我想起了自己入師門之前,似乎就是因為那老不正經的家伙在作案之前讓我頂了一句,于是后來我就被那老不正經拐去當便宜徒弟了。
說到徒弟......慘了慘了!之前老不正經還讓我辦事之前提前幫她收個徒孫呢!怎么辦!那個該死的百合女又要找借口對我動手動腳了!
喔!為什么這少年人突然就變得這么順眼了呢?要是那雙死魚眼閉上就更順眼了。
“沒辦法了!少年,我的衣缽就交給你了!”我大力地拍著身邊少年郎的肩膀,同時左手將那本記著門派劍術的冊子悄悄地放入那少年的口袋里——這小子看起來應該......不!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要是這小子一驚一乍導致計劃破壞就不好了。
看看懷表......預定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姚憐月那小妞已經出列......就是現在!
踏步,前沖,我能感覺到脊柱上的門噴吐出大量的“氣”,一瞬間我就沖到了那座石臺邊,由于隔著個石臺的關系,那群老頭子似乎還沒有注意到我,這很好,起碼是個良好的開端。
“喂喂!老頭兒!你的衣缽在哪呢?!”
我的瘦弱徒弟在我身后大吼大叫,石臺的角度是很好——我能看到那邊的人,但那邊的人看不到我——我能看到那群老頭盯著我的瘦弱徒弟看了看,然后所有人開始走位,該死!我被發現了!
好吧,這個開端一點都不好,現在所有人的注意了都到我身上了,便宜徒弟你干的真不錯。
“熟悉的氣息......他是盜圣一脈的!我女兒的內衣就是被那一脈的人偷走的!”
那群老頭中有一人大聲咆哮,看起來我那老不正經的師傅做事還真是......特立獨行啊!
遭此一吼我的身份也就徹底暴露了,本來如果身份沒有暴露的話我還可以更接近此行的目標——那把被冠以“犁世”名號的圣劍——現在看起來不行了,不過一些東西本就是為這種突發狀況準備的,如果現在不用出來......那些我花大價錢收購的裝備符紙,回去后家里那老不正經的絕對會把它們拿去倒賣......
在奔走的同時我撕開了一張符紙,術式符文在我身邊炸開,風在呼嘯,它們的力量之大甚至讓我得以短暫的在空中滑翔。
“風術.神行”無愧于它昂貴的價錢,雖說有點浪費,但至少現在那群慌張的老頭子是追不上我了。
近了,更近了!那抹金色在石臺上等著我,同樣等著我的還有那個名為憐月的女孩。
計劃中她理應出現,而且我和她之間必有一戰!
“斬空!”
她說,清冷的聲音在空氣中綻開,寒光一閃,那柄細劍在瞬間出鞘而后又入鞘,悄無聲息,卻在空氣中留下了一道純藍色的,急速前行的狹長痕跡。
嘖,這就是亞圣的實力么?只不過比我厲害一丁點而已嘛!
“斬空!”
我拔出藏在袖子里的短劍,同樣在空氣中一劃,畢竟這不是我真正的佩劍,代表這斬空的痕跡剛剛劃出,我手中的短劍便變成了碎塊。
斬空算是劍客的基本功之一,也是蓄勢最快的的招式之一,時間就這么短,與其利用這些時間擺個起手式,不如用這種方式阻礙對方前進。
或者說不愧是亞圣么?明明生活在象牙塔之中,實戰經驗卻意外的很足,可惜這種小算盤對我是沒用的。
盜者,從來不需要太長的時間,這種說法現在也同樣適用!
我撕開了第二張符紙,一層無形的氣障在我面前出現,幫我化解了兩道劍痕撞擊時產生的沖擊力,同時在我沖到姚憐月面前時助我將她遠遠擊飛。
“虛術.天佑”是我這一階段的關鍵之一——姚憐月下臺,老頭子們在臺下手忙腳亂——現在石臺上只剩我一人,是時候拔劍了。
她是亞圣,我也是亞圣,她能試著拔劍,那么我也能,只是如果我光明正大地走進來的話,估計立刻就會被打進大牢吧?
在拔劍之前應該干什么呢?干脆就向我的便宜徒弟笑一個好了。
我轉頭望了過去,我的便宜徒弟這是也恰巧看向我......果然那雙死魚眼還是閉上的好......
喂喂!那個看猴子似的眼神算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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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論拔劍的正確姿勢
(第一人稱,陸北辰線。)
果然這老頭不是什么好東西。
偷同事家孫女的內衣也就算了,說好的衣缽呢?沒有!倒是他自己什么話都沒說就跑了,看那副銷魂的表情——一看就知道老家伙的表白一定會失敗!
看看!是吧?就算你丟了幾朵紙花也沒用!人家女孩子還不等你近身就連跑帶跳的逃了,這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報應!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斬空”還真是帥啊,要是咱能學會……想想這一招丟出去能割掉多少水稻?割個一畝兩畝總是沒問題的吧?
試想一下……每年秋天,都會有一個名為陸北辰的美少年行走在各個城鎮之間,為廣大勞動人民做著大大的好事……什么?你要割水稻?行,一畝半兩銀子,不講價!
哼哼!到時候一年就干他個十幾天,其他時間就當是“合理的勞逸結合”,無期限放假!何等快哉?
可惜這老頭子真是太壞了,給咱種下了希望的種子,卻不讓它生根發芽茁壯成長,說好的衣缽呢?完全沒有嘛!
所以在這里我要詛咒,詛咒這人以后一定撩不到妹子,只能找一個長得跟我一樣……不,長得比我還難看的男孩子過完一生!
“......”
等等,那老家伙在干什么呢?在對我笑?還抱著石臺上那個條狀物興奮得上竄下跳的,難道是對我的詛咒特別滿意么?
真是個變態人物啊!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男女通吃了。
“別浪費力氣了,你是拔不出來的,還不如省點力氣做做最后的斗爭。”
“不錯!”
“束手就擒吧!”
“把我孫女的內褲還給我!”
“......”
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起了成片的應和聲,哦,那個漂亮女孩子又開口了,少女帶著一眾老頭子向著石臺成扇形進發,氣勢唬唬,如狼似虎。
這個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狀態,看起來老騙子這次是栽了。
“可能么?”老騙子嗤笑,一張老臉皺的跟朵讓牛啃過的殘菊似的,然后向著我這邊用力揮手,“后會有期啊大家!”
天空中又飄下來兩朵只紙花——老騙子在一陣強光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子,下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一定讓你好看!”
小插曲就這樣落幕了,不過為什么我會聽到這樣一句由完全不認識的女孩子說出來的威脅話語呢?
估計是我昨天沒有睡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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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事,就都在謝軒的預料之中了。
經過一群人激烈的討論后,那個年輕的大人物正式走上了石臺,來到了那根條狀物前面。
正午時分的陽光透過玻璃穹頂傾瀉而下,原本就金燦燦的條狀物現在顯得更加刺眼。
“祈禱她能成功吧,北辰。”
不知道什么時候謝軒又回到了我身邊,看來他迎賓先生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干嘛要祈禱她成功?她成功了你準備的東西不就用不出來了么?”我看了他一眼,目光又繼續放到臺上少女的身上。
“根據《劍典》的條例,失去測試工具后的一小段時間里,所有測試者都將自動判定為測試成功。”謝軒這樣回答我,頓了頓他又說,“聽說過西方新皇帝登基時大赦天下的舉措吧?跟這個類似。”
“哦,知道了。”嘴上說懂,實際上我根本不知道這些個玩意兒,老媽常跟我說,“知道那么多干嘛,清靜無知才能登臨巔峰”,所以我根本不明白他說這些話有什么用。
這時少女開始......呃,拔劍了?
啊!緊繃的小腿在陽光下散發出誘惑的光!當然,如果胸口沒那么殘念就更好了。
“真想枕著那雙腿吃個飯啊!”
“你又在說什么胡話呢?!”
我又受到了謝軒的肘擊。
“起!”少女輕喝,腰身微弓,想來是在發力。
但很可惜,那金燦燦的條狀物在少女的力拔下沒有任何變化,而少女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的兩手開始浮現青筋,額頭上有汗水留下。
“給我起來啊!”她怒吼,可惜那條狀物還是無動于衷,似乎是我的錯覺,那柄條狀物上似乎有什么東西掉了下來。
“夠了憐月,下來吧,別浪費力氣了,天下的圣劍......不止這一把......你要封圣,也不一定必須要這把‘犁世’。”
唔,看起來她貌似是失敗了,不過謝軒準備的東西就有用武之地了!
“接下來就輪到你了,你要記得,這次你......”
“下一個,陸北辰!”
“在這呢!”
謝軒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被人點名了——看了那兩個家伙的表演,我的信心比來時足了很多——不就是撕一張紙么?有什么難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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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真的沒問題么?”
“畢竟用的是十四爺家里的名額,應該沒問題吧?”
石臺下面老頭子們在積極發言,石臺上面是我這個高大且威猛的帥氣青年。
金色的陽光下是金色的劍柄......姑且這么稱呼它吧,看著這東西,我聯想到了大量的銀票。
實在是太華貴了吧?!
站在遠處看倒是沒什么感覺,真正細看時我才發現這東西似乎真是由純金制成的。
可惜不能試著咬一下,不然帶著一股“金銹味”跑回村子里也是件倍有面子的事情啊!
現在干脆來觀察一下實地狀況好了——
“那個......那個......我能不能先下去休息一下?”
“不能!”
戰戰兢兢的請求得到的是無情的答復,真是的,不就是個臺子么?有必要修這么高么?!
我恐高?不不不!我這肯定絕對不是恐高,這只是我對天空的敬仰的一種表現形式罷了!
當然,我這雙腿的往復運動也是表現敬仰的環節之一。
“快點!登個臺都腿都能抖成這樣,你是恐高么?”
下面的大人物之一這樣怒吼著。真是的,這么暴躁,小心出門被狗咬!
“快點!”
好吧好吧,作為一個尊老愛幼的好青年,我快點就是了......等等,我看到了什么?一顆金色的......鉚釘?!
我可以把它撿回家么?
“還不快點!小心我取消你的測試資格!”
我伸出手,結果臺下的老頭子又發出了一聲怒吼,這聽起來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立刻將手放在了那個形似劍柄的東西上,同時我回頭看了看謝軒,謝軒臉色嚴肅,悄悄向我比了個“撕開”的手勢。
我照做了,我的手夾著那張紙片放在劍柄上那個大大的金塊上摩擦。淡淡的光芒隨著那張紙片的破裂散發出來,于此同時臺下那老者也宣布了“通過”這一讓我歡欣鼓舞的詞。
呵!白吃白喝的生活,已然來臨!
嗯......都到臺上了,干脆就試試拔一拔這把“犁世”好了,反正就今天的情況看來,失敗貌似也不是什么丟臉的事兒。
微微扭腰,然后我試探著發力。
“唉唉唉——”
這是群眾們的呼聲,也是我的呼聲。
那把老頭子和美少女都拔不出來的劍被我輕易地舉過頭頂。
沒道理啊!為什么這東西這么容易就被弄出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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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我已經用一顆紐扣的代價,把你從你父母的手里買下來了。”耳邊傳來的是葉道虛老頭兒的大笑聲。
我的結局在半個小時后終于姍姍來遲,我現在已經是下層階級中的一員了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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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會議和會議
(第一部分,第一人稱,葉道虛線;第二部分,第一人稱,某記事員線。)
直到接近傍晚的時候我才處理完有關我孫女婿的入學事項,真不明白那小子的檔案怎么那么奇葩,改得標致一點起來都費勁。
首先是姓名,陸北辰......嗬!姓陸北名辰?不應該是姓陸名北辰么?然后是性別......從字跡上看......這小子一開始絕對是打算填“女”吧?!
看來很有必要慫恿小月月去夜襲一次,喏,為了抱孫子,做個全面的身體檢查可是很有必要的。
可惜現在不是時候啊,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我。
我推開了隱藏在書架后的一扇暗門,邁步走了進去。
真是的,又要和那群討厭的家伙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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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么?”從黑暗中傳出來的是宋神衣那老家伙的聲音,我們一群人里活得最老的就是她,偏偏這老小妞還長了副亙古不變的水靈靈的皮囊,活該走在自己的地盤上還經常被人喂食。
真不明白這群人為什么每次開會都要把會場弄得烏漆墨黑,不過好在我早有準備,用力跺跺腳,嚯嚯,這不是很明亮么?
強烈的燈光從四面八方射過來,別的不說,對于這次的聲控燈我還是很有信心的,這群男女老少都有的劍圣們的痛苦表情就是最好的證明!
“要是你肯把時間都放在劍術提升上,你現在早就已經獲得‘劍圣’的位置了。”端坐在圓桌前的一人說道,那人似乎是坐鎮荒天城的......呃......好吧我忘了,但搞科學研究的人可從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沒用的情報。
“我像是這么大年紀還準備占著茅坑不拉屎的人么?”
當然反擊還是要的,即使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你在埋汰我?”我的話剛出口,宋神衣立刻就做出了反應......雖然有著指槐罵桑的嫌疑,但說實話我還真沒想說她。
“好了好了,今天我們投影過來可不是為了爭執的——說吧,情況到底怎么樣。”另一個人開口調停。真沒想到我們這一群舞刀弄槍起家的家伙們之中還有一個和事佬。
“唔,陸北辰嘛,是個挺不錯的孩子,我看起來很順眼。”
我走到那張屬于我的,帶著羊毛墊子的躺椅上坐下,啊!工作后躺躺真是太棒了!
“就只有這些嗎?姚憐月沒要求從那人身上把圣劍剝離下來?”
當然,如果這些人不在就更好了。
“我孫女當然提過,”我這么回答道,“可我否決了。”
“為什么?姚憐月的天賦沒有那陸北辰好么?不值得持有‘犁世’么?她未來可注定是我們的一員!”另一個人連珠炮似得發問,這語氣這聲音,聽起來像是那個荒天城的某某某說的,很可惜這時候我已經帶上了眼罩了,我已經看不見他們了——應付完這群人我就能立刻睡上一覺。
“不給就是不給,你有意見?那是我的孫女!”
“你怎么能這樣?!”
“你是想毀掉你孫女的未來么?!”
“葉道虛你太過放肆!”
......
立刻有各種反對聲響起,我沒有回答,只是在心里冷笑。
不多時會議室里便有類似于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那是投影結束時才會發出的提示音,想必已經有幾人被我氣走了。
一聲,兩聲,三聲......七聲......嘖!看起來還有一個呆著。
場面一度陷入沉默。
“我尊重你的選擇,但你也得做出搏命的覺悟......西方,是不會允許雙方力量不均衡的。”
開口的是宋神衣,她的話音剛落,我的身邊便響起了最后一道代表投影結束的脆響。
“剝離,對另一個孩子也不公平啊!”
宋神衣最后的話語聲從那脆響中傳來,換得的是我的一抹苦笑。
實際上圣劍不是沒辦法剝離的,只不過一旦剝離,持劍者跟著失去的,還有自己的生命啊......
咳咳——宋神衣那老小妞說得倒是不錯,之后的事情還多著呢,傷心這種心情還是先放一邊好了。
是要先讓他們同床呢?還是先讓他們同房呢?真是糾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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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越多,死得越快。”
這是流傳在西方各個軍政部門中的一條諺語,當年剛從上任撰議卿接過職位的時候我還不太理解,但從無知走到現在,我對這句話已經有了深刻的認識。
辦事員可以算是是各軍政部門聽得最多的職位之一,而我......可以說是辦事員中的辦事員,作為撰議卿的我幾乎每場重大會議都必須到場——我的工作便是將大人物們的討論過程及討論結果都記錄下來,并整理成通俗易懂的“密案”——所以我的生命長度,絕對要比我想象的短得多。
今天又是一場最高規格的會議啊,不知道我的壽命又要減少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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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議卿,準備好了么?”
“準備好了!”
我還是坐在那個處于角落的不顯眼位置上,有一名大人物看向我這邊,他的聲音在面具上魔術刻痕的作用下變得虛幻無比,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誰。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不認識就代表得罪的幾率會小很多,或者直到莫名身亡的時候都不會帶有太多的仇恨。這大概是對我唯一的安慰了吧。
“那么,會議開始!”剛剛對我提問的大人物宣布。圍坐在圓桌邊的眾人微微頷首,以表示對會議,對其他人的尊敬。
“議題?”
“東方疑似出現第九名劍圣,軍部正在等待指示。”
“地點?”
“西南,北涼。”
“對方的軍事分布?”
“請看。”
有人甩出一枚信息存儲用的魔術水晶,那枚水晶在光華的桌面上滑行,到圓桌正中心時水晶上爆發出細微而恐怖的魔力波動,水晶在悄然中破碎,一張注滿信息的地圖隨即出現在半空中。
這就是高層們的會議方式,簡潔直白,西方不像東方,西方一直是一個整體,只有最高效的行政方式,才能保證這個國家機器得以正常運轉。
當然,每個人的隱私都在面具的作用下得到了絕對的保護,會場中大人物們從來都不是主角,情報和指令才是真正的主角。
“要強攻么?”會議繼續。我已經在短時間內把那張圖給畫了下來,高速的素描技術是記事員的修養之一。
“否決,我們不能深入,只能奇襲。”
“請親王?”
“否決,北涼有亞圣坐鎮,短時間內拿不下新晉劍圣,會有災難性后果。”
“那怎么辦?”
“出動‘王女’,如何?”
又一枚水晶被擲到桌上,這次從里面投影出來的是各種復雜的視圖,其中含有大量的數據信息。
看起來是科技部門的產物,這種東西嚴禁外泄,所以我也只是在記事本上草草記錄一下而已。
“這個嘛,可以。”
“不錯。”
“贊同。”
......
一段時間的沉默后,會議室中有大量的回應聲響起,出乎意料的,絕大部分都是贊許的聲音,看起來這次的會議很快就能結束了。
“那么,就出動‘第三王女’好了,其他細節,由軍部擬定,會議結束——撰議卿,又要麻煩你了。”
“這是我的榮幸。”
似乎是為了證明我的猜想,一開始詢問我的人再次開口。
我再次翻看手上的筆記本,看來這次的東方,絕對是要有大變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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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與亞圣大人的相遇
(第一人稱,陸北辰線。)
從葉老人家的辦公室出來時,太陽微斜,時間已經約莫是下午了。
餓著肚子看著天......看起來我似乎已經錯過午飯時間了啊!
“喂喂!陸北辰你怎么樣了?”
我剛走出辦公室的大門謝軒就迎了上來,迎面而來的謝軒看起來是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樣,看來他一直在這等我。
也是,畢竟似乎他也是這北涼劍場眾多的學生中的一員,不過從開始一直等到現在也是在是難為他了。
“沒事沒事,我現在也能算是這里的一員了......”
我擺擺手,同時回答道。我實在是提不起什么興致跟他扯皮,任誰被人當貨物賣掉了,心情都不可能好吧?
“那么先去慶祝一下吧,畢竟今天也算是你未來生活的轉折點——喏,剛好認識一下你未來的嫂子。”
“該死的人生贏家你走開!”
好嘛,活該他一直等到現在!
顧道清摟摟我的肩膀,這么說道,不過最后我還是拒絕了,心情不好是一回事,主要是我還有其它麻煩事要處理。
哼哼!我可不會承認我是為了防止受到現充的猛擊才拒絕噠!
接下來的事兒對我來說的確是個挑戰,壞心情什么的,現在姑且放在一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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