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事無巨細,如實稟報。
秦歡顏俊俏的眉頭緊皺,臉色越來越陰沉,散發著懾人的氣息。好,實在是太好了!你們一個個不把我放在眼里,接下來,別怪我不客氣,所有你們造下的孽,都要加倍償還。
秦歡顏很快理出頭緒來,這三年府內發生的大事有如下幾件:出事后第一年,陸嫣然被抬為繼室,成為名正言順的夫人,二妹妹秦歡歡、三妹妹秦歡玥轉身成為秦家嫡女。也正是在這一年,她的未婚夫家申家,提出退婚,秦家應允。她秦歡顏被申家長公子申景焱拋棄,成為華夏國最大的笑柄。
更打臉的還在后面。第二年,申家再次上門,求娶秦歡歡,秦、申兩家喜結姻親。這一年,外祖父西門老將軍離世,大舅舅西門將軍辭官,帶著闔家老小歸隱。走之前,大舅舅干了一件驚動朝野上下的事:把申景焱揍了個半死。
第三年,她爹秦丞相獻計治理南方水患有功,賞賜金銀無數,他爹用這些金銀,替二妹妹秦歡歡求了一道圣旨,御賜姻親,擇日完婚,婚禮定在來年三月,也就是兩個月后。
“大小姐,奴婢原以為陸……夫人是個好的,以前對你也算恭敬有加,處處以大小姐你為先,不成想她竟是有謀算的。大小姐出事后,她衣不解帶,日夜守護,老爺被她感動得不行,連連夸她仁慈,有主母風范。后來,把她抬成夫人。自她當上夫人后,再不曾踏足‘雅沁閣’。”
“二小姐也是個不要臉的,口口聲聲稱大小姐為姐姐,背地里卻和申公子勾搭。春敏后來打探到,在大小姐出事前,二小姐就已經和申公子曖昧不清。大小姐出事后,兩人更是迅速走在一起。原本,大小姐出事,申公子悔婚,京城人對他的做法極為不屑,后來不知何故,京城圈里突然流傳出大小姐有怪癖,不喜男人喜女人,那些原本向著大小姐的人,反倒開始同情申公子。奴婢懷疑,那些傳言就是二小姐散播出去的。”
“三妹妹呢?”秦歡顏發現,秋水說了半天,半個字不曾提及秦歡玥。記憶里,秦歡玥可不像是老實本分,心地純善之人。四歲能撒謊,六歲能陷害自家親姐姐,八歲把貼身侍婢賣進春場,小小年紀,心腸之狠,手段之毒,無人能及。當然,秦歡顏出事前,和這院里其他人一樣,只把這些當做意外。過多的意外接連發生在同一人身上,那就不再是意外,而是人為。
秋水回道,“三小姐小時愛生事,這幾年變化很大,日日呆在房里,苦練琴棋書畫。”
“原來如此。”秦歡顏淡淡地說道。看來,府里多了一位高手。
……
申時,在秦歡顏的授意下,秋水急急跑出“雅沁閣”,到老太太院里報信。
“你說什么?”老太太正和陸氏圍坐在火爐旁閑侃,聞此消息,驚得半天沒合攏嘴,“歡顏醒了?有沒有搞錯?”
秋水回道,“千真萬確。”
陸氏藏在衣袖里的手緊緊握成拳,臉上卻掛著驚喜的笑容,“歡顏真醒了?快,快,快,帶老太太和我去看看。”說罷,匆忙起身,扶住老太太,“娘,你聽到了嗎,歡迎醒了,真是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老太太臉上笑開了花,“太好了。”
“大姐醒了!”
“大姐醒了!”
秦歡歡、秦歡玥也同時得到消息。秦歡歡心中咯噔一下,閃過一絲不安,面色有些尷尬,但很快就換上了得意的笑容。秦歡玥臉上倒是帶著驚喜,兩姐妹一前一后出了院子,朝“雅沁閣”而去。
房里站著一大群人,秦歡顏虛弱地躺在床上,抬眼看去,烏泱泱一大片。老太太和陸氏站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秦歡歡、秦歡玥,陳姨娘,張姨娘,以及秦家族里的其他親人。一個個都睜著雙眼,盯著她瞧。“祖母。”秦歡顏微微偏頭,聲音極低。
“欸。”老太太顫抖著回應,老淚縱橫。秋水慌忙扶著老太太,來到床前。老太太伸手撫摸著秦歡顏的額頭,“惡魔病痛遠遠去,惡魔病痛遠遠去……”如此往復。
陸氏拿出手絹,擦掉眼角的淚水,靠在老太太身邊,對秦歡顏說道,“歡顏,你能醒來,真是太好了……你爹回來肯定會很高興……母親已派人前去知會你爹,這會兒說不定他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母親?”秦歡顏盯著陸氏,牽起一抹苦笑,“陸姨娘糊涂了,我娘早就不在了,哪里來的母親。”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陸氏更是錯愕,這丫頭居然喚他陸姨娘,但她很快反應過來,當年這丫頭出事時,她確實只是府里的姨娘。她抬眼看向老太太,用眼神懇求老太太幫忙解釋。她總不能直接告訴秦歡顏,他爹把她抬為了繼室。
老太太和顏悅色地說道,“歡顏,你病了三年,有所不知,陸氏已被你爹抬為繼室,她現在就是你的母親。記住,以后別再姨娘姨娘地叫了,那樣會傷你母親的心,知道嗎?”
秦歡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隨即小聲說道,“可是,祖母,我爹曾說過,我的母親只有我娘一個人,不會再有其他人。”她這三年,身形未見半點增長,還停留在十二歲時的模樣,稍稍帶著嬰兒肥,這般說話,儼然怯生生的孩童,沒有誰忍心責怪。
秦歡顏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在場眾人,陸氏臉上自然不好看,只尷尬地端著笑容。秦歡歡滿臉怒氣,秦歡玥面色淡然,陳姨娘一臉看好戲的神情,張姨娘在捂嘴偷笑。
三年不見,秦歡歡和秦歡玥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秦歡歡隨陸氏,前凸后翹,纖腰如蛇,那雙細長丹鳳眼勾人心神,看她的眼神,帶著幾分小人得志的傲慢。秦歡玥和爹更像,算得上溫婉佳人,言談舉止以及那雙眼睛,處處透著大家閨秀該有的淡然和貴氣,和三年前那個讓人討厭的小姑娘相比,判若兩人。陳姨娘和張姨娘容貌上不曾有變,但氣色并不太好,面色皆顯得蒼白。
秦家一族,除爹這一支外,還有一房,有兩位伯父,今日,兩位伯父、伯母以及幾位堂兄都在場,看她的眼神很是清冷。這一族算是依附爹這一支存活,平日說不上話,只恪守本分,縮在院里閉門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