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早已將薛蟠迎入榮喜堂好茶招待,這會便直接帶著林皓軒去了榮喜堂。
薛蟠平素在薛府逍遙慣了,幾次現出原形,皆被張媽媽制止。忙又正襟危坐,心想待他將人騙到手,才不拘泥于這些禮節。即便那林如海不喜,人都是他的了,又能怎么樣。
林皓軒跟著管家來到榮喜堂,看清坐在椅子上之人就是剛才府門口那無禮的公子,臉色登時拉了下來。
薛蟠看清林皓軒,也是一臉驚詫。
管家笑道:“這是薛蟠薛公子,”又指了指林皓軒:“這是林皓軒公子。我瞧二位這樣子,似乎彼此認識。”
林皓軒冷哼一聲,心想這金陵薛家亦是書香門第,怎么竟養出了個這樣的無禮之徒。
薛蟠情知他將林皓軒得罪,后悔方才不該那樣無禮。如今他肯去俯就,只怕對方也不肯接受。
張媽媽忙笑道:“原是林公子,方才多有得罪,還請林公子多多海涵。我家爺行事雖魯莽了些,然他亦是一片好心好意。這諾大林府,門口連個守門的小子也無。我家爺心地純良,又知林老爺公務繁忙,只余幾位姨娘和幾位小姐在府上。見有人要貿然進入林府,林公子又不肯自報家門,我家爺亦是怕幾位姑娘受到傷害,這才會和林公子發生口角。”
便將事情的原委倒出,也不添油加醋,畢竟林皓軒來接見他們,在林府必定受到重視,犯不著得罪他。
薛蟠忙賠笑道:“就是這個理,我雖言語沖撞了林公子,然我亦是一片好心好意。”
管家倒不知他們原來還有這樣一層際遇,忙道:“是在下管教無方,才叫那起子小廝無法無天。”
張媽媽笑道:“管家莫要誤解,老身倒是覺著林老爺體恤下情,管家管理得當,府上的小廝們心情愉悅,偶有憊懶亦是常情。”
管家笑道:“叫張媽媽見笑了。”
林皓軒冷笑,這張媽媽倒是個厲害人物,一番話合情合理,他若繼續較真,反倒是他的不是。心中即便不悅,少不得忍耐著陪薛蟠喝茶。
薛蟠雖也上學,不過是認得幾個字,詩書一概不會。林皓軒這等文雅之人,和薛蟠這樣的俗物有什么好談。說了幾句話,便就冷場。管家少不得出來撐場面,陪著笑臉活絡氛圍,耐不住林皓軒言談之中夾槍帶棒。
薛蟠雖沒頭腦,這張媽媽卻是個厲害人物。幾次薛蟠欲要動怒,皆被張媽媽制止。他家爺她比誰都明白,露出一點端倪被林如海看出,想要娶他女兒,比登天還難。
張媽媽制止薛蟠發怒,原是有這樣一層道理。林皓軒說話夾槍帶棒,他家爺默默忍受,傳到林如海耳中,反倒是林皓軒的不是,于他家爺是有利的。林皓軒畢竟年輕,哪里盤算的過張媽媽。
管家見氣氛不對,忙道:“爺們舟車勞頓,想必也累了。大姑娘早已備好廂房,不如二位暫且休息片刻。”
林皓軒袖子一甩,也不跟管家前去,而是去了黛玉的院子。
黛玉三人見林皓軒去了半日,也不知他對薛蟠的印象如何,心中焦慮不堪。這會見他回來,忙問道:“可怎么樣了?”
林皓軒冷笑道:“這薛家枉費書香世家,竟養出那樣個兒子。”
黛玉聽說,懸著的心安然落下。
紫鵑道:“那薛公子可是得罪哥哥了?”
林皓軒便將初入林府和薛蟠偶遇的事說了,香菱聽說薛蟠是這么樣一個人,又悶悶的獨自垂淚。
林皓軒道:“香菱妹妹這是怎么了?”
紫鵑欲言又止,黛玉也不知如何訴說。其實也沒什么不可說的,將來或許整個林府還要依傍哥哥,便將事情的本末,掐掉一些可不說的,將如何去金陵,如何碰到薛蟠說了一遍。
林皓軒對薛蟠的印象差到極點,這樣一個無禮之徒,只因在街上看了一眼,就貿然拜訪,給他人造成多少麻煩。又看了看香菱,安慰道:“妹妹莫要憂心,伯父最是喜愛讀書人,斷斷看不上薛蟠那樣的人。”
香菱愁道:“聽妹妹說那薛家勢力頗大,只怕爹頂不住壓力。”
紫鵑笑道:“妹妹何必杞人憂天,薛蟠入住林府,只會原形畢露。爹這般疼愛你,怎會舍得將你推入火坑?”
黛玉亦安慰道:“哥哥和我們都覺著薛蟠不好,爹爹必然會好好觀察他的為人。”
香菱這才好轉,幾人喝了一盅茶,林皓軒閑來無事,便將這些時候在姑蘇發生的有趣的事說來給她們解悶,又拿來他特意在街上買的小玩意送給她們玩耍。說笑之間,林如海因家里有客,提前回來了。
不一時管家傳飯,林皓軒告辭黛玉幾人,便前往偏堂用膳。
他去的時候,薛蟠已經入座了。表現的中規中矩,見他來了,忙起身作揖,顯得頗有教養。
林如海雖知薛家有這么一根獨苗,并未接觸過。今日一見,雖不如林皓軒這般一表人才,行為處事頗有大家風范,不似好些大家子弟那般紈绔荒誕,并不招人厭惡。
林皓軒氣的吐血,想必是用膳之前,張媽媽事無巨細已交代妥當,這會才表現的禮數周全。如此只讓他心里發寒,真若似妹妹說的那般,薛蟠倒好拿捏,那張媽媽不是善茬,又不能明說,此事倒不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