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軒忙握住黛玉的手,輕聲道:“好妹妹,罷,罷,屋子里這樣多的女眷。”
黛玉分明知道林皓軒是怕事情鬧得不可收拾,唯恐她在賈府受委屈,恨聲道:“這個臉我也不要了,你這般護著我們,倒叫你受這樣大的委屈。”
林皓軒愛憐的拭去黛玉臉上的淚痕,笑道:“哪有受什么委屈?為著你們好,即便是讓我即刻死了,我也愿意。你休要在哭了,倒叫我沒了主意。”
寶釵見之不由心酸,黛玉和林皓軒雖是堂兄妹,更勝他們親兄妹。她但凡有這么樣一個哥哥,亦無需這么樣。
賈母見事情和薛蟠說的有所出入,一時倒沒了主意。
薛蟠見賈母略有動搖,冷笑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也不冤枉你,要分證清楚其實很簡單。”
鳳姐笑問:“怎么個簡單法?”
薛蟠道:“不若將陶居客棧的店小二請來,不就真相大白了?”
鳳姐笑道:“該死,該死,這一屋子的女眷,如何叫一個男子進來。”
薛蟠急道:“不這樣做,如何能解釋的清楚。”
賈母略一沉吟道:“不妨事,且將他叫來,我們在屋內,讓他在外面答話就是。”
黛玉心中納悍,按哥哥說的,這一切都是薛蟠的錯,如何薛蟠卻會出有利于她們的主意?
林皓軒也納悶的很,和黛玉對視一眼,彼此都不解薛蟠意欲為何。
黛玉猜不透其中的緣由,是因在料想不到薛蟠會和云紫勾搭上。或者說不知云紫這樣神通廣大,將成年舊事亦能挖出來,做一番文章的。
薛蟠素日為人便糊涂,賈母便信了林皓軒一半。
寶釵心里只是叫苦,要將薛蟠強拉回去,薛蟠冷笑道:“你是得了林皓軒一點半點恩惠,就這樣向著他,倒把我這個親哥哥丟在一邊了。”
寶釵一時沒有解過來,待回味過來,又氣又惱,不由趟下淚來,罵道:“我何曾受過林大哥哥什么恩惠?不過是不叫你丟人現眼罷了。你在外面混鬧,媽管不著你。你如今在院子里混鬧,我和媽怎樣做人呢。”
薛蟠急道:“證人還未來,你和媽便斷定我是罪魁禍首。假若我不是罪魁禍首,你又該如何?”
寶釵惱道:“你不是罪魁禍首,從此我就俯你。”
薛蟠笑道:“妹妹且記住今日的話。”
寶釵納悶的很,但見薛蟠這樣胸有成竹,一時倒不知怎樣才好。
鳳姐因有事要處理,自去了。王夫人巨等著陶居客棧的小二前來。吃了會子茶,鴛鴦笑著來說:“那小子和客棧的老板都來了。”
賈母忙叫一桿女眷和丫頭子躲在里面,不大一會兒就聽外面傳出兩道請安的聲音。
賈母笑說:“這些虛禮就免了,我雖孤陋寡聞,亦曾聽說過陶居客棧是文人雅士愛去的地方。你即是那里的老板,想來亦是清高的雅士,亦不會說假話。你且說說今日事情的經過。”
陶居客棧的老板笑著說:“回老夫人的話,我只是將薛大哥和林公子各自送回府邸,并未聽到全部過程,還叫我身邊的小二訴說才好。”
賈母便對店小二說:“事情的經過你最是清楚,莫要添油加醋,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來,也莫要怕,老身自會給你做主。”
店小二笑回:“回老夫人的話,林公子和馮公子一同進入客棧,因林公子是陶具客棧的常客,小的便將林公子迎入二樓,原欲找一個靠窗的位置,一邊喝茶探討詩書,一邊還能看街上的風景,豈不兩全?誰知上到二樓,林公子看到薛公子和一群公子坐著喝茶,便站住了腳,當著眾人的面說什么薛公子厚顏無恥,不顧眾人厭惡,在林府白住了那么久。又說薛公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說…。”
林皓軒初聽時腦子發蒙,見店小二顛倒是非黑白,額頭青筋一根根浮起,攥緊拳頭喝道:“你休要胡言亂語。”
賈母喝道:“且讓他說完。”
林皓軒急的直往黛玉和紫鵑香菱等看去。
黛玉忙安撫道:“不論他胡說的什么,我都相信哥哥的。”
林皓軒這才松了口氣,心內卻想為了點銀子,這起子人當真連畜生都不如。這樣紅口白舌的污蔑人,也不怕遭天譴。
黛玉心中也只是納悍,這短短時間,薛蟠就將這事做的滴水不漏。倘或他有這樣的頭腦,上一世不至于會遭受那樣的罪,必定是身后有高人指點。只是這人是誰呢?憑她想破了頭,黛玉在聯想不到是云紫從中作梗。
一時又聽店小二說:“林公子還說,薛大哥心心念念欲娶了香菱為妻,誰知林老爺是這樣一個糊涂人,說一些花言巧語就能將其蒙蔽了。還當著眾人的面說林老爺在他眼里豬狗不如。”
黛玉怒火攻心,掀開簾子,照著店小二臉上甩了一巴掌。
店小二被打蒙了,按照吳公子的計劃,他這般挑唆,林黛玉心里該當怨恨林皓軒才是,怎么這會子反而打他一巴掌?他卻不知,不論從那個角度觀察,林皓軒都是謙謙君子,黛玉和林皓軒又相處這幾年,豈是幾句挑唆的話就能挑撥的?更何況將來紫鵑亦是要嫁給林皓軒的,整個林府都要交到他們手上,豈會因這點子小事而心生懷疑?
因姑娘出來了,店小二也不敢抬頭看,還欲辯解,黛玉罵道:“可見你說的都是假話,我爹爹雖是一介書生,不至于分不清青紅皂白。哥哥在林府之時,從未見過他苛責下人,府上那個人不說他好?那個人不盼著他將來高進狀元光耀我林家門楣?你莫要貪了別人一點子黑心錢而往人身上潑臟水。我告訴你,你若繼續胡說八道,可仔細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