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紫氣的半死,因想到卻是王默涵起的頭,倒不好苛責李曼柔,好言相勸道:“默涵妹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嘴上雖機鋒,卻不似有些人表里一套,背地里一套,沒得叫人瞧不起。”
黛玉又見云紫扯到她,便冷笑著反擊:“我倒表里不一?若要說到明里一套,背地里一套,誰又比得過誰呢。”
寶釵忙扯一扯黛玉的袖子,畢竟云紫是郡主,來日不入宮也罷了,一旦入了宮,云紫又最得太后寵愛,日子只怕難熬。
黛玉本沒有指名道姓,奈何云紫和王默涵自存了心事,心里越發的記恨黛玉。
一時氣氛尷尬,吃了會子茶,李曼柔率先說:“出來許久,我也要回去了。”
寶釵趁勢說:“既是如此,便一道走,也省的郡主令派一輛馬車麻煩。”
云紫冷冷的揪了眼寶釵和黛玉,既然默涵已經和寶釵她們見過,不愁默涵不和她聯手,便笑說:“那有什么麻煩,只怕妹妹覺得郡主府小,容不下你們這尊大佛。”
寶釵聽說,且得坐著。
云紫命人將李曼柔先送回去,等人回來說李姑娘已經送回李府,又見王默涵神情卷卷,這才命人將寶釵和黛玉送回去。
一路無話,待回到賈府,黛玉才說:“叫姐姐跟著我受委屈。”
寶釵握住黛玉的手,笑說:“我倒沒受什么委屈,今兒倒是長了見識。”
黛玉啐道:“提心吊膽了半日,寶姐姐倒有功夫打趣我。”
寶釵正經勸道:“今兒你雖過足了嘴癮,到底她是郡主,言談之間,合該讓讓她才是。我們嘴上雖占了便宜,你豈不知吃虧就是福這個道理。”
黛玉點頭說:“我只是氣憤不過,我們并無礙著她什么,巴巴的將我們叫到郡主府羞辱我們。好姐姐,我今兒瞧王姑娘的樣子,很是忌憚你的。”
寶釵笑道:“憑她怎么忌憚我,我原行得正,她又能奈我何。”
一時就見鴛鴦走來,想必是賈母知道她們回來了,叫她們過去問話呢。黛玉和寶釵便去了,來到賈母的房內,就見賈母閉著眼打盹,見她們來了,忙招手讓她們過去。話未說到幾句,又有老婆子來報說,云紫郡主說和寶姑娘林妹妹很是投緣,叫人送來好些東西,又說過幾日還要請她們姐妹入府說話。
賈母更是高興,寶釵和黛玉對視一眼,當著賈母的面,不好說什么。陪著賈母說了會話,攜手走了出來。
黛玉道:“不是我說,只怕在選秀之前,咱們都不得平靜。”
寶釵自有自己的煩惱,也不搭話,陪著黛玉來到瀟湘館,坐了會子就借故離開了。
紫鵑打開簾子,見左右無人,香菱去別的院子玩了,才悄悄的說道:“妹妹走之后,我從王夫人院門口路過,卻不想碰見了薛姨媽。住在一個府上,原本碰面并無什么的,偏偏薛姨媽見到我之后,神情比原先又要慌張些。我思來想去,哥哥這件事雖背了鍋,到底是過去了,為何見到我又這幅模樣?必定是薛蟠因見哥哥和香菱還未成親,我們這會子又住在賈府,行動處處不便,薛蟠又央著薛姨媽求王夫人討要香菱為妻。我又怕說出來香菱緊張,所以忍著沒說。好妹妹,如今可怎么辦才好?我心里慌的沒了主意。”
黛玉忙安慰道:“姐姐莫要自尋煩惱,明知親事已定,哪里還有胡來的道理。老太太亦不是那糊涂之人。再者,待選之前,我一定將你和哥哥的婚事辦了。姐姐只管放心。”
紫鵑哽咽道:“我對你和哥哥自然是放心的,我只是不放心薛蟠罷了。”只見香菱笑嘻嘻的回來了,紫鵑忙拭去眼淚,未防被香菱看出端倪,躺在床上裝作睡著了。
香菱掀開簾子,見黛玉回來了,忙問她可受了什么委屈不曾。黛玉都說沒有,香菱見紫鵑睡著,便笑說:“姐姐越發憊懶,當日在林府,看賬本總舍不得闔眼,這會子你回來了還只顧貪睡。”
黛玉嘆息,香菱笑問:“妹妹好端端的嘆氣做什么?”
黛玉笑道:“嘆的什么氣?并無嘆氣。”
香菱亦不追問,便在黛玉身邊坐下說話。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并無什么事,梳洗過后便就睡了。
次日用過午膳,幾人結伴前往賈母處問安,坐了一會子,薛姨媽和寶釵來了。彼此問安之后,薛姨媽沒事找事和賈母說了一通,又問黛玉:“你哥哥和香菱年紀也不小了,準備何時完婚呢?繼續這樣拖著,后年便要選秀,你可怎樣放心。”
紫鵑攥緊了拳頭,香菱頓時緊張起來,黛玉咯噔一聲,笑說:“爹的孝期還未滿,哥哥如何能娶妻呢。”
薛姨媽笑道:“我說句不好聽的話林丫頭莫惱,香菱雖是你姐姐,畢竟是認得,林皓軒亦是認得,有什么相干?你一旦入宮,要將整個林府交到他們手上,盡早成親亦是好的。”
紫鵑啐道:“姨媽可見是老背晦了,雖說是認得,也曾擺過酒席。就是我哥哥,也將族里的老爺們請了來。妹妹若是不放心,又怎會將林府交到他們手上?”
賈母笑罵:“你這個小蹄子,薛姨媽亦是一片好心,你就這樣兜頭兜臉的說了一通,也不怕姨媽惱了。我倒覺著薛姨媽說的有理,他們成了親,也省了一樁心事。”
賈母贊同薛姨媽,只因薛蟠的一番話,若林皓軒和香菱成了親,這些謠言就會不攻自破。她亦要從她們姐妹的態度中,證實薛蟠話中的真假。
紫鵑急的火燒火燎,香菱默然不語,寶釵笑看著黛玉,她倒好奇的緊,黛玉會怎么應對。
黛玉默了半響,又揪了眼賈母,遂笑道:“薛姨媽言之有理,原該如此,只是他們亦是一片孝心。再者既是兄妹,遲幾年早幾年有什么關系。”
薛姨媽笑說:“話雖如此,到底成了親也定了一樁大事,”又對賈母說:“不怕老太太笑話,我這樣說為的原也不是林丫頭。當年我那虐障在金陵的時候,我是怎樣寫信給老太太,求老太太做主的?這么幾年他因心里記掛著,一直不肯娶親。這會子又聽說了這檔子事,哪里還肯依呢。從前兒一直鬧到現在,我實在無法,這才來求老太太將他們兄妹的婚事給辦了。他死了這條心,鬧無可鬧,也不必再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