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陽光刺眼,可這極北之地卻是極其寒冷,救了兩人的是冰寨的寨醫安木牛,他每日負責為夕冥檢查,堅持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安木牛跟隨著將軍為夕冥解開繃帶。
將軍臉色有些凝重,渡步上前將夕冥抱靠在懷里,讓她半躺在床榻上,夕冥頭靠在他心口,能聽見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
安木牛輕輕拉開窗簾,將四周火盆燒得更旺一些,這才上前,彎腰看向夕冥,安慰道:“即使留了一些疤也無所謂,心地美更為重要?!?/p>
夕冥眨了眨眼,在冰湖里她受到水壓沖擊,身上早就被碎冰刮傷,眼前這個人雖然是個大男人,可心底卻是異常細膩,這是害怕她毀容了之后去尋死嗎?所以才這般安慰她?
她莫名覺得有些好笑,輕聲道:“無礙?!?/p>
安木牛微微松了口氣,這才小心翼翼伸手去解她臉上的繃帶,突然他手停頓住,臉色微微發紅,抬眼看向將軍一眼,這才有些不自在說道:“姑娘當日來時,是我家娘子為姑娘上藥......”
夕冥愣了愣,要是沒有了繃帶,她此時怕是身無寸縷。想到這她臉色微微發火,求助看向將軍。
將軍目光沉了沉,這才緩緩道:“這里有我就夠了,多謝安大夫?!?/p>
安木牛松了口氣,他才不要引起自家娘子的誤會,他娘子同他鬧了別扭,已經回娘子一個多月了,當時他是顧忌到傷者,只是求自家叔父幫忙去岳父家道歉,可娘子還是怨他,現在傷者痊愈,他得親自去一趟才是。
“那公子好生照顧好自家娘子,我這就去將我娘子接回?!卑材九Uf完,趕緊匆匆出了房子,去另外房間找點凍肉去岳父家給娘子賠禮道歉。
安木牛走后,氣氛有些怪異,兩人均是低垂著眼不說話,許久,夕冥才低聲道:“不要放在心上,將軍,我對你并無非分之想?!?/p>
將軍并未說話,夕冥有些疑惑抬頭,卻見他一動不動緊緊看著自己,那雙眼眸如同墨玉般漆黑,深邃得沒有盡頭,一下子就將她吸入了進去。
她急忙低下頭,躲閃他的目光,將軍似是懲罰將手收緊,這才輕抬起手解開她頭上纏繞的繃帶。
繃帶掉落,露出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和一張白皙如玉的臉,將軍呼吸有些深重,繼而輕輕拉開纏繞在她肩上的繃帶,每一次拉扯,都讓兩人心跳聲越發激烈。
等到全身繃帶散盡,夕冥覺得時間似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將軍將床頭衣袍為她穿上,為她披了一個羊毛斗篷,目光看著窗外,喉結上下動了動,這才開口道:“你這段時間悶壞了吧,出去走走?!?/p>
夕冥點了點頭,將軍有些躲閃到了一邊,目光并沒有停留在她身上。
夕冥撇了撇嘴,剛想站起身,腳卻突然一軟,直直朝地面撲去。
將軍手疾眼快,一下子就攬住她腰肢,一把將她抱起,目光沉沉盯著她,道:“你許久沒有下床,定是沒有力氣,我抱著你出去看看?!痹挳叄膊坏人卮穑苯訉⑺Ьo抬腳出了門。
剛剛出門,一股寒冷氣流瞬間朝她襲來,刺眼的光芒讓她瞇了瞇眼,等看見眼前景象時,她驚奇發出一聲驚呼。
銀裝素裹的世界美不勝收,她已經許久沒有看見這么美的畫面了。
將軍嘴角微微上揚,輕笑道:“要是你喜歡,我以后天天抱你出來看。”
夕冥側頭看向他,見他開心笑著模樣,露出的小虎牙略帶著些許可愛,一時間怔住。
將軍別扭咳嗽一聲,有些結結巴巴道:“你...你是本將軍的....軍醫,本將軍只是不想被人說虐待屬下?!?/p>
夕冥翻了個白眼,這個別扭的人。
“放我下來?!彼Z氣有些不和善,將軍以為是她誤會剛剛的話,結結巴巴想要解釋,卻被她打斷,“我想下來走走。”
將軍臉色微紅,急忙將她放下,夕冥一只手環住他手臂,小心翼翼試著移步。
將軍松了口氣,一邊攙扶著她一邊給她說最近發生的趣事和他和安木牛打了多少野兔,夕冥目光盯著遠方,嘴角掛著笑意,這家伙,是在像她討要夸獎嗎?
“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打獵?!睂④娡蝗徽J真說道
夕冥眨了眨眼,繼而笑道:“好啊。”
將軍愣了愣,夕冥卻是突然甩開他的手,一下子就朝遠方跑去。
“但前提是你要追上我。”她回頭,三千青絲如錦緞般披落在肩頭,一對柳眉似月牙,一雙美眸漆黑得不見底,眼角微微向上挑,笑起來的時候宛若黑夜魅惑,睫毛在眼簾下打出的陰影更是為整張臉增添說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
將軍愣住,他能聽見心跳正在撞擊胸膛的聲音,夕冥轉身瞬間朝遠處跑去,他回神,瞬間驚喜異常,急忙抬腳朝她追去,兩人身影在雪地里奔跑,留下一串串腳印。
極北地方并沒有春夏秋,常年都是冰天雪地,將軍時常跟隨安木牛一起打獵,夕冥則是跟隨著安木牛娘子一同在家等候,時間飛馳,氣溫慢慢有所升高。
清晨陽光總是明亮而清冽,沒有一絲溫度。
夕冥醒來,便看見將軍一身淡青色的長袍,眉目溫然,正半靠在窗邊長榻上,微松的衣襟染上一兩縷墨發,正垂目看著手中書籍。她心中便是被沉沉一擊。
“小休兒?”她喃喃喊道
將軍抬眼,將書籍放在長榻上,擔憂上前坐在她床榻邊,伸手覆在她額頭上,擔憂道:“怎么了?”
夕冥搖了搖頭,眼中隱隱有淚光閃過,一瞬間撲進將軍懷中,抱緊他腰身道:“我以為你走了?!?/p>
將軍好笑搖了搖頭,伸手輕拂她后背,聲音帶著心疼道:“我怎么會舍得拋棄你呢?別亂想?!?/p>
夕冥聞著他身上味道,心中即驚又喜,她聞到了,屬于小休兒身上的香味,這么說,小休兒魂魄正在蘇醒。
她始終相信小休兒沒有忘記她,要不然她這次受傷醒來已經不是以前那副弱小的身軀,他還是一眼便認準了自己,只能說明,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他的冥兒。
小休兒,我終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