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拿著幾套衣裳走進來,她扭頭看了一眼,平靜道:“這是新做的?”
“嗯,昨天曹管家問奴婢要了小姐的尺碼,沒想到才一天府上的繡娘就趕好了。”
她這才正眼瞧了那衣服,輕蔑道:“丟掉吧。”
容雪玉的風格不就是這樣嗎?很明顯是她的尺碼量裁的,拿來唬弄她?可笑至極!
“小姐?”凝香不解,看了衣裳并未覺得不妥,“您要去見未來的夫婿,那人還是安王府的小王爺,多少女子想嫁呢,這衣裳若是扔掉了,您穿什么呢?”
到底是丫頭,沒有她這般心思。
“舊年你做的衣裳也就穿過幾水,好像在箱子底邊,你拿出來看看,將就一下吧。”她說。
凝香雖然開心,但依然覺得今天的場合,自家小姐應該穿的華麗一點。這樣才能顯示出她小姐的身份。她應了一聲,去了內室將衣服拿出來,看起來有些舊,樣子簡單大方。
容瑾玉伸手穿上,站在琉璃鏡前面,端詳著自己。面黃肌瘦,很明顯的營養不良。衣服套在身上,有些晃蕩,可也沒有辦法了。簡單的梳了頭發,頭上只戴了一支玉蘭簪,極為樸素。
可就是這般清雅的模樣,教人忍不住想要憐愛。
寒風冷冽,小狐貍早早窩在她懷里,正好可以暖手。黑色的披風搭在她身上,但也無法遮住北風呼嘯。
前廳,容慶烊比較尷尬,這茶水都已經續了第二杯,客套的話也說了不少了,也不見女兒到來。
倒是坐在他對面的墨衣男子神色淡然,未露出不耐神色。
“你去看看二小姐怎么還沒有過來。”
曹管家應了一聲,匆匆出去。
墨衣男子聲色清幽,“不急不急。”
他抿了一口茶水,還未喝到嘴邊,邊聽女子嬌氣的聲音喊道:“爹。”
他抬起頭朝那女子看過去。僅是一瞬便移開了視線,聽她喊道:“見過小王爺。”
陳夫人跟著向小王爺凌錚行禮。
凌錚沒有多余的表情,揮手之后便聽容慶烊笑道:“小王爺,這是臣大女兒雪玉。”
他像沒聽到一般,絲毫沒有動容,甚至連一個眼神兒都沒有,只是靜靜的看著院外那款款走來的女子。女子懷里抱著的一團白倒是吸引了他。他緩緩起身,不等她進來,走到門口便問道:“小姐懷里抱著的可是雪狐?”
容瑾玉抬起了頭,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清他容貌。其貌俊逸,灼灼其華,氣度不凡。僅是一霎她便點頭作揖道:“回小王爺,正是雪狐。”
容慶烊看到她這一身裝扮,和容雪玉天壤之別。他側臉剜了一萬曹管家。
“外面風大,快進來。”
凌錚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側臉看著她走進來,雖然穿著打扮不及容雪玉,可她高貴的氣質足夠撐她嫡親小姐的氣場。明凈澄澈的大眼睛,一見便知此女絕對不簡單。
“玉兒見過爹爹。”
容慶烊沉著臉道:“小王爺等候多時,還不去賠個不是?”
她挑眉看過去,卻聽凌錚道:“不用客氣。本小王今日前來,只是想商量商量……”
“小王爺。”
幾人詫異的看著她。凌錚也十分訝異,這還是頭一次被人無情的打斷話語。雖然不悅,可也大度的伸手,“小姐請說。”
“這樁婚事是母妃生前訂下來的,那時小女子并未出生,小王爺您也還在襁褓中,自然無法阻止。如今你我都已經長大,實不相瞞,小女子已有意中人,實難與小王爺締結連理,還請……”
“混賬!”容慶烊突然出聲大喝一聲,“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何來意中人?”
陳夫人加油添醋,“王爺,妾身早就告訴過您,咱家二小姐前兩天還私會了男人,您還怪罪妾身。”
容慶烊怒瞪著陳夫人,眼下小王爺還在,這讓他的面子往哪里擱?
“小王爺,莫要聽小女胡說八道。”
“爹,您知道我并未胡說。”她抬頭挺胸,看著凌錚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輕笑道:“想必小王爺也不會娶一個心里有別人的女子做自己的王妃吧?除非您覺得這綠帽子戴著舒服。”
凌錚輕笑著站起來,負手而立。今天這個結果倒是有些意外,原本今日就是來退婚的。反而被女流之輩先行退婚了,這心里的確不是滋味。
“不知小姐意中人是哪家公子?若方便告知,本小王爺可以向皇上為小姐求得一紙婚約,這樣你就可以如愿了。”
“小王爺不可!”
“唉?本小王再問瑾玉小姐,容王還是不要出聲打岔。”凌錚不悅的給了他一記眼神,見他退一旁,才看向她。
容瑾玉輕輕勾唇,仰頭看向院外白茫茫一片,不緊不慢回道:“此人便是郡王府的世子,弈世子!”
屋內人齊齊一愣。陳夫人和容雪玉互相看了一眼,滿是鄙夷之色。
凌錚卻大笑兩聲,“原來你意中人慕容弈?那好說,本小王與弈世子也有幾年的交情,若是本小王前去說媒,八成能成。”
容瑾玉頷首,“那瑾玉便先謝過小王爺了。”
“好說好說。”他也是爽快之人,答應之后便吩咐隨從將上好的禮品遞給了她,“本小王早就聽說你身子虛弱,今日特意帶來千年靈芝,給小姐補身子,希望下次再見,小姐身子能好些。”
容瑾玉面色微紅,凝香接手后,主仆二人紛紛一禮。在他臨走時還不往叮囑一句,“小女子的婚事還請小王爺憂心了。”
凌錚并未回頭揮手道:“等著好消息吧。”
待他走后,容慶烊惱怒沖她面前,揚手卻沒有落下來。她倔強的看著頭上的那手掌,蹙眉道:“難道爹爹就沒看出來,他是來退婚的?女兒若不搶先一步,到時候整個南梁都知道容王府的小姐被安王府的小王爺給退婚了,到時候爹爹在諸位大臣面前更抬不起頭。”
“你!你跟我誰說說,何時看上了弈世子?那弈世子,父母雙亡,孤苦伶仃,相貌丑陋不說,還是個殘廢,你若嫁給他,這一輩子就完了,你是瘋了嗎?”容慶烊氣的肺疼,上氣不接下氣的猛咳起來。
陳夫人瞪她一眼,順了順他心窩,好一會兒他才喘過來。
容瑾玉冷眼睨了那母女倆,“反正你也沒有關心過我,我嫁誰都一樣。凝香,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