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拉峪青池的衣袖,“干嘛突然跟我告白。”
“難道讓她白白糟蹋你!走吧,我送你回家。”
“案子呢,你準備怎么辦。”
“結案。老趙在寫結案報告。”
“就這樣算了?”
“盡人事,聽天命。能做的我都做了。”
“你倒看的開。”王侯嘟囔,“那什么,你真喜歡我啊。”
“你這么煩人,不喜歡早打死了。”
王侯暗喜,拉著她的手,“給我買好吃的吧。”
今晚的三條街和平日一樣安謐,風輕輕吹著,流浪貓在路燈下慢慢走過。
王侯說:“我偶爾也想吃個粥。”
“反正是花錢,當然要買最合心意的。再說養生是我們老人家的事,你還是趁能吃的時候多吃點吧。”
王侯抓緊外賣袋子,這么快就和自己隔開距離。
峪青池的手機響了。王侯看一眼來電人,是‘母親’。峪青池已條件反射一般按下掛機。
王侯擔憂,“沒事吧。”
峪青池忙拉開腕上的橡皮筋。她很急,力氣又大,橡皮筋一下斷開了。王侯握著她的手,“你看著我。”
峪青池把手掙脫出來,握著方向盤,似乎馬上要走。“你快上去吧。我還有事。”
王侯說:“你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謝謝。”
王侯看著她的臉,“你不會打電話給我,對吧。”
峪青池只是說,“上去吧。”
王侯又在一樓轉角處偷看,峪青池的車還在原地。他加快速度,一進屋便拍開燈。他走到窗邊,峪青池的車還在。
王侯想,她胃痛嗎?還是接了母親的電話?他正猶豫要不要下去一趟,車卻走了。
‘母親’很快又打來電話,她似乎非打通不可。她就是這樣的人。峪青池手顫了一下,終于按下接聽鍵。
尖銳的聲音帶著譏諷,“峪大隊長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和我說話,我是不是得感恩戴德啊。”
峪青池的胃一陣抽疼,她只叫了聲‘媽’,那邊又噼里啪啦繼續說。
其實每次的內容都差不多,嫌她不結婚,嫌她做警察,甚至嫌她職位太高。
她不是擔心的她的安全,她只是認為她的工作是她結婚的阻礙。
她不是擔心她照顧不好自己,她是覺得她不結婚讓她很沒面子。
她一直告訴她,女人最大的價值就是相夫教子。
峪青池二十歲時,她總想著她能嫁個有錢人,比如王爵。現在峪青池三十歲了,她也知道她配不上他,便積極給她介紹相親對象。
人品不限,相貌不論,只要有錢一條。
但她確實是她的親生母親。峪家父母都是公職,雖不是大福大貴,卻也沒受窮挨餓。但她就想憑女兒謀劃些什么。
峪青池早看開了,她沒什么不能忍的。她早搬出來住了,至多過年時回去吃次飯。如果運氣好趕上值班,連這次見面都能省去。她也不常跟父母打電話,只保持兩星期一次的頻率。她算過,他們今年五十多了。照活到八十歲算,自己至多再忍三十年。如果中間自己因公殉職,連三十年都不用等。
她調出王爵的號碼,猶豫許久,終于撥了出去。
柏爵酒店是市里的地標建筑,它最高也最豪華,是市里最好的酒店。
頂層。總統套房。
燈光很暗,亮著曖昧的暈黃。紫灰色的床單更襯得王爵皮膚蒼白。他的手被銬在床頭,黑色眼罩遮住他的視線。
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正在他身上忙碌。
鈴聲不識時務地打碎一室旖旎,是峪青池的專有鈴聲。
王爵說:“我要接電話。”
女人抬起頭,又低下去,繼續自己的工作。
“我要接電話。”王爵又說一次。
他聲音冷寂,像在談判桌上一樣。
一只大手拿起電話,放到他耳邊。有些粗糲的手指蹭到他的耳垂,磨地他一陣顫栗。
峪青池說:“我能去找你嗎?”
“去我家等我。”
“嗯。”
通話結束了。
王爵說:“我要走。別讓我說第二遍。”
女人失落地從他身上下來。
那只粗糲的手蹭過他的掌心,幫他解開手銬,“她就是峪青池。”
王爵坐起來,眼里全是寒光,“不關的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