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明顯被人翻過,很亂,地上有杯子的碎片。峪青池翻開砸壞的相框,是屋主的結婚照。男女主人的臉修得有些變形,不過還是能分辨出大概模樣。
許小青相貌寡淡,穿上大紅的秀禾服也有幾分溫婉,他丈夫叫趙志軍,是一家外貿公司的經理,中等個子,微胖,也是一般相貌。
峪青池問:“趙志軍呢。”
夏小正:“聯系不到人。打電話去他單位,助理說他今天沒上班,他手機沒人接。”
許小青衣服顏色很素,多是棉麻質地,鞋子也以布鞋為主,僅有的幾雙高跟鞋也矮。峪青池查了下,都是挺貴的牌子。相比之下,趙志軍的衣服就便宜多了,只三件撐門面的高級貨,剩下都是普通牌子,燙好后平整地掛在衣柜里。
這是個大城市中最普通家庭,收入中等偏上,小兩口非常恩愛。峪青池問:“報案人呢?”
夏小正帶她到了正下層屋子。一進門,就見兩個民警正安慰沙發上的老太太。夏小正說:“這位就是報案人,小穗兒姐給她檢查過,受了驚嚇,這會兒應該好了。”
老太太六十歲左右,正摩挲著膝蓋,見夏小正來了,忙問:“抓到兇手了!”
夏小正有些尷尬,指著峪青池,“這是我們領導,想問您幾個問題。”
老太太生氣了,“你們這是懷疑我!你們怎么回事,我這還熱心出罪過來了。”
峪青池坐到老太太身旁,“阿姨您別慌,我們沒懷疑您。這是規定程序,誰都要做的。我們知道,您是熱心好市民。”
見老太太放松不少,峪青池再接再厲,好話說了一堆,終于哄得老人家又有了笑模樣。
“唉,小許這孩子人不錯,就是不愛說話。小趙也是好孩子,也不知是誰這么狠心——”
眼看老太太又開始害怕,峪青池忙把話題拉回來,“您怎么發現小許的?”
老太太一拍腿,“說起來都是我倒霉。你說這個天,這才幾度,小許家就開了空調。一開始我還沒在意,昨天才發現,曬的衣服都濕透了。我一看,她家空調的水全漏到我家陽臺上了。我想忍忍就過去了,沒想到她家空調都不關的,你看看,水都溢到家里來了。這不剛才我實在忍不住了,就上去找她了。”
峪青池又問:“您怎么進她家的?”
“她家門沒鎖,我一敲就開了。我見小許倒在桌子上,還以為她暈倒了,我走近一看,她竟然死了。”
從老太太家出來,夏小正說:“老大,這老太太是真沒嫌疑,還是你忽悠她呢。”
“穗兒說死因是什么。”
“勒死啊。”
“你注意老太太的關節沒有。”
夏小正想了想,“好像有些大。”
峪青池給他個鼓勵的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她這個年紀,很可能是關節炎。所以她剛才不停摸膝蓋不是緊張,而是因為她走了路,關節疼——她沒力氣勒死許小青。”
“回答正確。”峪青池比個大拇指,“進步很大啊小同志。”
夏小正撓頭,“哈哈,都是侯爺教得好。當然當然,少不了隊長您的功勞。”
峪青池聽著新鮮,“你什么時候和王侯在一塊兒玩了?”
“出任務的時候,還有他來辦公室。我臉皮厚嘛,沒事跟著他問東問西。侯爺看著不愛說話,沒想到很親切的,都仔細回答我,從來不敷衍。”
峪青池知道高冷是王氏的遺傳病,顧忌著給王侯留面子,也沒揭穿。她換了話題,“監控查過嗎?”
“去拷了。不過這里是新建的小區,物業不完善,別看走廊攝像頭不少,其實開的沒幾個。”
等兩人再回到案發樓層,消息已經傳開了,不少住戶在樓道張望。峪青池混在人群里,跟一中年女人搭訕,“姐,這是怎么啦,這么熱鬧。”
“出人命啦,看見沒有,那家女主人叫人殺了,聽說捅了好幾刀啦。唉,你住這里嗎,看著臉生啊,”
“我是來看朋友的。是不是真的啊,怎么好好的就殺人了?這兩口子性格不好?”
一干人立即七嘴八舌說起來,大多說兩口子性格不錯,也有人說趙志剛有些傲,有些看不起人。不過總的說,這對夫妻不像能跟人結下深仇大恨。
有一人神秘兮兮的,“要我說啊,保不準是小許婚外戀被發現啦,小趙一怒之下——”
立馬有人反駁他,說人家小兩口不要太恩愛。
這人急了,指天發誓自己在見過許小青跟個男的糾纏,還是他過去把人趕走的。
峪青池一聽有戲,朝夏小正使個眼色。夏小正亮出警官證,“大叔,跟我詳細說說唄。”
大叔苦著臉,“你怎么釣魚執法啊。”
“您懂得真多。”夏小正說:“鄰里鄰居住著,也有些情分。我們早一天抓住兇手,許小青也早一天安息不是。”
大叔一聽,不像之前那樣抗拒了。“大概幾個月前吧,我在小區前面看見小許和個小青年拉拉扯扯的,以為是她碰上混子了,想著過去幫把手。小許好像也看見我了,著急忙慌地跟那小青年說了幾句,那青年就走了。我過去一問,她說那青年認錯人了。我不愿多管閑事,也沒多問。”
峪青池說:“您記得那人長什么樣嗎?”
“這我哪記得去,這么久的事。不過啊,那人油頭粉面的,身上還挺香。”
這邊正說著話,峪青池的手機又響了。
老趙說:“您老在哪呢,我這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