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耀很快恢復平靜，“你們找我有事？”

峪青池拿出高中生的照片，“他是您的病人嗎？”

趙光耀警惕起來，“你是警察吧，為什么打聽問他？”

峪青池：“您還不知道？他自殺了。”

趙光耀機械地重復著，“自殺？”

王侯盯著他的臉，“你并不驚訝。”

趙光耀茫然地點點，而后搖頭，“也不是不驚訝……算了，你們跟我來。”

趙光耀的辦公室是簡潔的風格，沒太多擺設，辦公桌上只一個相框，是他跟薄何的合影。

他也不是不喜歡綿綿么。峪青池想問他為什么要分手，但跟他又不很熟，想想也算了。

趙光耀從抽屜找出個資料夾，“這是患者的資料。”

王侯把手壓在資料上，“您把資料給我沒問題嗎？”

趙光耀終于回神，瞥王侯一眼，“我也有腦子。既然你們來找我，肯定對他的死因有異議。”

峪青池客氣道：“師兄明察秋毫。”

資料夾里是心理治療方面的內容，峪青池看不大懂，翻過幾頁便推給王侯。她說：“您為什么不意外他會自殺。”

這時王侯已經把資料大致翻過一遍。他把資料夾扔到桌上，問趙光耀，“他有沒有提過別的心理醫生？”

峪青池不解，“什么意思？”

王侯示意她看趙光耀，等他的回答。

趙光耀嘆氣，“也是，你好歹是趙老的弟子，看不出來才怪。”

“他是半年前找到我這里的，那時他只是有抑郁傾向。你們如果做過背景調查就知道，他的家庭讓他壓力過重，又趕上高考失利，出現這種情緒很正常。”

“一開始還算順利，他很配合。你們也知道，治療是需要時間的，來過幾次之后，他不耐煩了，問我什么時候才能痊愈。他怕繼續下去別人會知道，他不想被人當成瘋子。”

“好像從那以后，他來的次數就少了。后來有一天，他哭著來了，說他不想死，求我救救他。”

“我問他出什么事了，他說他想自殺。他說他身體里長出一個怪物，無時無刻都在慫恿他結束生命。”

“可他不想死。他試著自殺，都在最后關頭停手。”

“我嚇壞了，以為自己誤診，怕他是雙重人格，立即重新檢查。這時我才發現，他的抑郁癥已經非常嚴重了。”

“我問他最近發生了什么，他最開始不愿說，后來我連嚇帶騙，他才說——”

趙光耀突然停住，瞳孔劇烈晃動，臉上出現一絲懼怕。

峪青池追問：“他說了什么。”

趙光耀不安地抹了把臉，正想說話，王侯道：“如果你說謊，我是知道的。”

趙光耀嘴唇動了幾下，小聲說：“他說，遇見個天才，正幫他治療。”

峪青池問：“你認識這個天才？”

趙光耀立即否認，“我不認識！”

王侯問：“他是誰。”

趙光耀沉默半響。當峪青池以為他要說出這人的名字時，他卻恢復鎮定，“我不知道。”

峪青池和王侯幾乎是被他趕出來的。峪青池站在電梯口，郁悶地念叨：“到底是誰讓他這樣維護。”

王侯按下開門鍵，示意她進去。“天才是什么樣的人。”

峪青池答：“年輕，聰明。”

王侯晃晃手指，“不，是非常聰明。其實你說是我不就好了，直接又容易理解。”

峪青池戳他一肘，“你是什么天才，不過是個苦孩子。如果能選，我寧愿你有個普普通通的童年。”

王侯一愣，拉起她的手，“當天才可痛快啦，痛快到我都記不得那些過去了。我們繼續說案子嘛。你說，趙光耀從哪認識天才的。”

峪青池皺眉，“要從他平時接觸的人查起？”

“不用這樣麻煩，他可是偏袒那人。”

峪青池立即想到他桌上的照片，“你的意思是，簡白？”

“真聰明，這么快就知道了。”

薄何正在陽臺的沙發里看書，簡白蜷縮在她身邊，已沉沉睡去。

他睡覺從來都很安靜，幸虧胸口有輕微起伏，不然看上去跟尸體沒什么不同。薄何收回視線，又往下看了幾行，到底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她已經盯著這頁十幾分鐘了。她干脆放下書，對著簡白的臉發呆。

簡白從小就是很漂亮的孩子。薄荷承認，如果他是個丑小孩，她一定不搭理他。

其實看也沒必要了，她早背下了他的模樣，從睫毛到唇角，再到鎖骨，都是很美好的曲線。

她想再過幾年，等簡白再長大一點，一定要他娶個漂亮老婆，然后生個更漂亮的小孩。薄何撫過簡白額間發絲，當然，如果是他的喜歡的人，就算相貌平凡些，自己也是可以接受的。

薄何心中沒緣由地煩躁，那時候，自己應該人老珠黃了。

手機突然震了起來。來人是趙光耀。

學長有事嗎？

薄何想著，把簡白的腦袋從自己腿上移開，進屋接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