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論如何詢問,趙光耀始終一副抗拒姿態,峪青池無奈,只能送他去警局。
鑒證科的工作差不多收尾了,峪青池在辦公室轉了幾圈,問王侯:“你剛才看什么?”
王侯正琢磨自己的心思,沒聽清,“啊,什么?”
峪青池便把問題又重復一遍。王侯撓撓下巴,坐到趙光耀辦公椅上,“還記得我們進來時他的樣子嗎?!?/p>
“我又沒有健忘癥,當然記得。他抖得厲害,眼珠亂晃,快嚇死了?!?/p>
王爵順著辦公桌摸,“是抖得厲害,眼珠子也是亂晃,但不一定是害怕。他的行為,更準確的描述是,亢奮?!彼€打開抽屜,“我們來了之后,他一直保持這種狀態。我問過最先趕到的巡警,他到時他也是這樣的。人的情緒總是波動的,長時間維持某種狀態是不可能的。不過,考慮他在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他的表現勉勉強強說得過去。”
峪青池還是沒明白他想表達什么,“你的意思是——”
“興奮劑,讓人短期亢奮的最好方法。他是心理醫生,應該有這類藥物。我當時是想看看會不會撞大運,找到他用興奮劑的證據?!蓖鹾顢傞_雙手,“結果你看到了,并沒有?!?/p>
“所以能排除他用興奮劑的嫌疑了?”
“我覺得他還有百分之四十九點九的嫌疑。”
“還有零有整的?!庇喑匦枺骸敖o我個理由唄。”
“名偵探的直覺,我總覺得他的反應很怪?!蓖鹾钛鲱^看她,“你怎么看,不都說老刑警都有破案的直覺么。”
“直覺……”峪青池正糾結,突然福至心靈,“差點讓你繞進去,趙光耀為什么吃興奮劑啊?!?/p>
這會輪到王侯糾結了,“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吃了興奮劑?!?/p>
峪青池皺眉,“你覺得,人是他殺的?”
王侯本來還真沒這意思。不過峪青池這樣說,他倒來了靈感,“如果沒有前面幾件自殺案,你會怎么看這案子?封閉的房間,一具尸體和一個活著的人。并且,死者生前非常信任這個活人。他怕我們看出來,所以用興奮劑掩飾——”
“這個假設沒意義?!庇喑卮驍嗨澳憧匆娝勒咝「沟膫塘耍梢愿皫讉€案子并案。”
王侯撓撓下巴,“你說趙光耀有沒有可能知道他的患者今天要自殺?”
峪青池拉他起來,“別干坐著瞎想了,去問趙光耀不就什么都知道了。還有,你可別忘了‘趙老師女朋友的弟弟’?!?/p>
王侯還挺護短,“那女人明顯嫉妒薄何,當然什么臟水都往她身上潑了?!?/p>
峪青池笑了,“所以咱么更要查清楚,還綿綿清白呀?!?/p>
王侯小聲嘟囔,“可我覺得那小屁孩做的出來?!?/p>
“事情沒查清楚前,不許加入主觀臆想。”
趙光耀獨自坐在審訊室里,一次性紙杯被他握的變形。
老趙把趙光耀的履歷給峪青池,“他這樣坐著好一會兒了?!?/p>
趙光耀學生時代是學校的風云人物,成績光鮮靚麗,大大小小的獎項拿了無數,還是應屆畢業生代表。畢業后也風光無限,參加了不少研究。
峪青池看了好幾遍也沒明白這些項目是干什么的,只得向王侯求助。
王侯瞄一眼,不屑道,肯定是某些不靠譜的領導鼓搗出來撐面子的,名頭好聽罷了,對心理研究一點貢獻沒有。
老趙不解,“他怎么這么墮落。”
王侯問:“能找著他的論文嗎?”
老趙終于在他面前揚眉吐氣一回,“把‘嗎’字去掉。不就是論文嗎,你等著?!?/p>
趙光耀見峪青池和王侯一同進來,變得焦躁起來。
王侯主動道,“我是局里的外聘專家。你知道,我對犯罪心理很有研究?!?/p>
趙光耀愣了一下,笑容勉強,“果真少年英雄,趙老肯定為你驕傲?!?/p>
王侯謙虛擺手,“老師不至于為這種小事驕傲?!?/p>
趙光耀的笑擠都擠不出來了,“不愧是小侯爺,這話只有你才說得出來?!?/p>
王侯只是客氣笑笑,再不答話。
峪青池假裝看不見兩人的針鋒相對,只問:“趙師兄,說說怎么回事吧?!?/p>
趙光耀又開始攥那可伶的杯子。
峪青池見他猶豫不決,想再勸幾句,手卻被王侯按住了。王侯說:“跟簡白有關系嗎?”
趙光耀幾乎把杯子捏爛了?!澳銈冎懒硕嗌??”
王侯:“前臺說,簡白捅傷過你。我看過死者的小腹,跟你的傷口在同一個位置。”
趙光耀又不說話。
峪青池和王侯也不著急,只是盯著他。
終于,他受不了了,“能再給我杯水嗎?!?/p>
水很快送來了。趙光耀把水灌下去,緩了好一會兒,等呼吸平穩時才說:“我那傷,是自己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