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何不是笨人,稍作思索便明白兩人的意思。她驚慌地看著他們,“他不是自殺!那他不是跟、跟——”
峪青池問:“你確定不認識他?”
“綿綿的患者都有記錄,這兩人確實跟我們沒關系。”簡白盯著畫,“你們為什么老盯著綿綿呢?她的進出記錄門衛那里有,她沒有作案動機,更沒有時間。”
簡白把畫還給兩人,“趙光耀的嫌疑不是更大嗎。你們看見了有人死在他診所里了,還有,他知道小腹的傷口。”
王侯接過畫,敲他腦袋一下,“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手。”
回去的路上,峪青池接到夏小正的電話,說有“特別重大發現”。兩人忙趕回辦公室,夏小正拎個證物袋,“老大,你看!”
證物袋里有支原子筆,中高檔品牌,本身沒什么稀奇,只是筆管的位置印一行鎏金楷書,是本市某個心理學研討會的紀念品。
峪青池和王侯把案件資料記得很熟,異口同聲,“趙光耀參加過這個會。”
峪青池忙問:“哪兒來的?”
“從保潔阿姨的同事那拿的。那同事愛占小便宜,見這筆不錯就順出來,想給自己孩子用,沒想到她家孩子不要。她覺得這筆占地方,又放了回去。咱們上次不是拍過照片么,這么一比,就查出來啦。”
峪青池沒想到能有這樣的收獲,興奮極了,趕緊表揚,“夏小正小同志,真棒啊你。”
夏小正也興奮,念叨半天想起正事來,“老大,人是不是趙光耀殺的啊。”
峪青池端詳證物袋,示意他繼續。
夏小正撓撓腦袋,“我就是覺得,四個受害人都跟趙光耀有牽扯,這幾率是不是太高了。”
峪青池隨口問:“他用什么方法挑人呢?要硬說被害人之間有關聯,是不是太勉強了。”
王侯問老趙:“趙光耀診所沒監控,對吧。”
老趙想起上次的教訓,用詞越發謹慎,“他說他的……病人,比較注重隱私。”
“你說話怎么這么娘?”王侯瞥老趙一眼,“查查趙光耀診所最近的電費。”
老趙覺得很糟心,可打嘴仗又贏不了他,只能靠手速發泄怒火。只一會兒功夫,他便拖出近兩年的電費清單。
幾人一對比,夏小正道:“他們診所最近半年格外耗電吶。”
自趙光耀因簡白受傷后,診所的用電量開始直線上漲。
王侯露出篤定的笑,“黑夜,是罪惡的隱身衣。”
老趙和夏小正面面相覷,小侯爺好像說了句很有哲理的話,跟案子有關不?
峪青池翻個白眼,能做朋友的人果然是相似的。才跟簡白呆了多久,這人的中二之魂又蘇醒了。“咱們侯爺的意思是,干壞事要背著人,當然挑晚上黑燈瞎火的時候。”
夏小正一拍手,“對啊,所以電費比平時貴!咱們可以抓人了!”
峪青池總覺得中間缺了一環,他們一定遺漏了什么。現在抓人,會不會打草驚蛇?她琢磨半天,終于下定決心,“帶他回來協助調查。”
從坐進審訊室那刻起,趙光耀始終維持著憤怒的狀態。“你們搞清楚沒有,我是受害人!我才是受害人!簡白那小畜生才是兇手。”
峪青池站在單向玻璃窗后,見王侯蹙起眉頭,問:“他撒謊?”
王侯低聲說:“……他從進來開始,一直在生氣。他的怒氣是真的。”
峪青池盯著趙光耀,“他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不過,他維持這種狀態,我分辨不出他是不是說謊。”
老趙拿出原子筆,“筆是你的吧?”
趙光耀瞥一眼,“你們又耍什么花樣?我能因為根破筆殺人?”
“你說你不認識第一位死者,可筆在她抽屜找著的。”
趙光耀奪過筆,“我、我是參加過這次會議,可、可……”他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這些零碎的東西,都是小許負責的。”
小許是那個前臺。
峪青池和王侯走后,簡白雖行為如常,但薄何能看出來他有心事。“想什么呢?”
簡白猶豫片刻,終究實話實說,“……那些畫,我總覺得畫里的場景眼熟。”
也許剛剛的討論消耗他太多精力,此刻他看起來懵懵的,聲音也過分軟綿,像個真正的人畜無害的少年。
薄何擦去他額頭的冷汗,“先別急著想了,要趕快好起來啊。”
這時她手機震了一下,她掏出一看,“你該吃藥了。”
簡白接過水杯和藥片,嘟囔著:“非吃不可嗎?這藥吃了老犯困。”
“里面有安眠的成分呀。”
薄何放柔聲音,哄著他把藥吃下了。
藥效來的很快,睡意襲來,世界扭曲成一副抽象畫。半夢半醒間,簡白終于想起畫里的場景。
他驚出一身冷汗。
他費力睜開眼,薄何已經出去。他朝床邊矮桌伸出手,終于碰到手機時,卻抵擋不住洶涌的倦意,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