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琴渾渾噩噩,只覺一顆心一忽兒如似烈火炙烤,一忽兒又似玄冰封心,徹夜輾轉反側,竟是發起了高燒,想起床去醫院診治,然而全身軟綿綿地,就連動一動手指頭也覺艱辛,卻哪有力氣起身?病魔驟至,血肉之軀終究是抵受不住,她掙扎了一陣,累得呼呼喘氣,心灰意冷之下,一個念頭瞬間從心底閃過:“是了,昨夜回來時忽然變天,我沒有帶雨具淋了會雨……”聚了一口力氣,想給楊小貝一個電話,哪知摸索了好一陣子,手機邊緣也沒有碰到,恰在此時,手機上設定的鬧鐘響了起來,凝神細聽,才知昨夜翻身之際將手機給擠下了床。
夢琴心里暗罵倒霉,心里一急,竟是沒有了絲毫主意,忽聽門外一陣鎖匙之聲,緊接著吱呀一聲,門開處,一個少婦左手拉了一只旅行箱,右手提了一大包東西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見了夢琴,滿臉喜色,叫道:“夢琴,你瞧瞧,看我給你們帶什么好東西了?”夢琴勉力一笑,道:“珊珊姐,你……你來……來啦……咳、咳、咳……”說著,劇烈咳嗽起來。
謝珊珊見夢琴咳得厲害,忙擱置好行李,過來用手搭了搭夢琴的前額,只覺著手處粘濕熱燙,不由得嚇了一跳,脫口叫道:“你感冒發燒啦?”夢琴點了點頭,謝珊珊愣了半晌,兀自不太相信,喃喃道:“太燙啦,你……你怎么燒成了這樣?”夢琴哪有精神與謝珊珊分說,說道:“珊珊姐,我全身酸軟無力,是起來不了啦,你幫我去藥店買些感冒藥成不成?”
謝珊珊一拍腦門,連說了幾句糊涂,當下去藥店買了一盒快克,服侍夢琴吃了,謝珊珊舟車勞頓,就沒有多問,自去沖涼休息了,夢琴吃藥后,閉上眼睛,不久也昏昏睡去。
一覺醒來,已是傍晚時分。這快克也當真是見效神速,夢琴燒已退去,感冒已好了大半,雖然身體未免還是虛弱了些兒,但是人已明顯精神旺健了。夢琴朝謝珊珊鋪位瞧去,只見她睡夢正酣,不自禁地笑了笑,暗想道:“今天多虧了珊珊姐……咦,不知道她從家里面帶來了什么好東西?”
這一整天夢琴沒有吃過東西,肚腹早已空空,一想到謝珊珊從家里帶來了許多好吃的東西,不由垂涎欲滴,躡手躡足的走近謝珊珊床邊,又小心翼翼地拉開包袱,往里一瞅卻是大失所望,只見包里面哪有什么吃的?不過是幾件衣物而已。
“鬼丫頭,翻箱倒柜的,你感冒好啦?”謝珊珊躺在床上,睜著一對杏眼,似笑非笑地說。這一句話說得不輕不重,只是太過突兀,夢琴做賊心虛,乍然聽見不由嚇得“啊”的一聲驚叫了起來。
“好呀,珊珊姐,你心眼好壞啊,原來你早已醒了,卻一聲不吭,這當兒來嚇唬人家?!?/p>
“嘿嘿,誰叫你這只手平時不干不凈,老是順手牽羊,不嚇唬你也太對不起天地良心啦。”
“嗬,你是早料到了啦,所以就故意把東西給藏了,讓我撲了個空?!?/p>
夢琴一句話未完,肚子嘰里咕嚕的叫了起來,謝珊珊聽了,兩人對望一眼,均不禁笑了起來。謝珊珊笑道:“餓了吧?”夢琴點了點頭,說道:“你這不是廢話么?”謝珊珊爬起床來,打開密碼箱,掏出了兩個袋子,夢琴忙搶了過來,見是些熟食,一袋紅薯片和一袋干臘肉片,夢琴各吃了一塊,邊吃邊豎起拇指,贊聲嘖嘖。好在夢琴食量不大,謝珊珊讓夢琴吃了個飽,這才收了起來,問起了楊小貝和曾萍兩人的下落。
原來謝珊珊中午去食堂吃飯不見楊曾兩人,下午去食堂吃飯時也不見這兩人人影,心下好生疑惑,此時空閑便問了起來。夢琴聽到曾萍二字,不由眉頭緊皺,心念數轉,已有了計較:“我們四人可是好姐妹,怎能讓區區一個賀小虎把我們姐妹情誼弄得蕩然無存?在說萍萍妹子住院,我這樣不聞不問,又豈不是重色輕友?”
于是將那夜陪同曾萍去溜冰,過街時如何不小心被車撞成重傷住院等情詳詳細細地說了,當說到曾萍男友賀小虎時,夢琴不愿過多提及過往之事,就馬馬虎虎的一帶而過,謝珊珊旨在詢問曾萍受傷之情,至于其它之事夢琴不愿說她也就不加祥問。
兩人吁噓了一陣,謝珊珊說道:“你現在可以行走嗎,咱們去醫院瞧瞧萍萍,嗯,她出了這許多血,身子骨兒不免虛弱,我們去醫院之時,順道買點兒東西,調劑調劑她的身子?!?/p>
夢琴本想不去,但聽謝珊珊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只好點頭稱是,暗想賀小虎一定在病房陪著曾萍,兩人再次見面,當免不了一場尷尬,只是不知張冠傣和小貝這一整天去了哪兒?
謝珊珊和夢琴去超市買了些果子飲料,直奔醫院住院部。夢琴進得房間,眼波流轉,只見張冠傣、楊小貝和賀小虎都在房里,曾萍躺在床上和小貝閑聊,張冠傣和賀小虎你一言我一語,正在就一個問題孰對孰錯展開著激烈辯論。
“喲,張冠李戴呀,你回來了?”謝珊珊見到張冠傣,禁不住叫了起來。
夢琴在談及曾萍時,并沒有提及張冠傣,張冠傣見到謝珊珊,也是大出意外,道:“珊珊姐,你……你也回來了?”謝珊珊點了點頭,眼光落在賀小虎身上,又朝曾萍瞧了瞧,吶吶道:“他……他是你男朋友?”曾萍臉上一紅,點了點頭。
賀小虎見著夢琴,呆了一呆,聽得謝珊珊這么說,忙道:“珊珊姐,你好!”謝珊珊一聽,大是高興:“嘻嘻,你叫我姐?”賀小虎應道:“嗯,我聽萍萍說起了你,她說你人可好了,今日這一見,看來姐姐不僅心地好的沒話說,人看來也是美艷動人,任誰一見,非翹起拇指大贊一個‘好’字不可!”
謝珊珊今年已有三十有二,自覺容貌年不如一年,此時聽了賀小虎稱贊自己貌美,心里大樂,叫道:“啊喲,我說你就是賀小虎吧,你這張嘴巴可真甜呀,難怪把我們萍萍哄得心花怒放,愛你愛得死心塌地。哦,她啊,當真是稱得上時時刻刻分分秒秒都惦記著你,有幾次我還聽見萍萍在睡夢里還叫著你的名字呢!”
賀小虎笑了笑,斜睨了曾萍一眼,又瞧了瞧夢琴,不置可否,心里卻暗罵謝珊珊胡說八道。謝珊珊固然是在胡說八道,但曾萍聽了這番言語,竟是有七分羞澀三分薄怒,低聲說道:“珊珊姐,我……我哪有啊,你倒好啦,也學起了夢姐姐搬弄是非?!?/p>
夢琴一直沒有吭聲,此時聽曾萍說自己搬弄是非,初始倒覺得沒有什么,但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對,這不是當面扇自己耳光罵人八婆么?從前她們是好姐妹自然不會計較,然而昨日賀小虎的出現,已使她們姐妹關系成了情敵,當真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若不是念著舊時交情,只怕早就吵將了起來。
夢琴在姐妹與情敵之間徘徊,留也不是走也不得,正愁找不到茬兒,此時一粒沙子鉆進了眼里,豈有不借題發揮之理?只聽她冷冷哼了一聲,臉霎時沉了起來,喝道:“曾萍,你說我什么?”曾萍萬料不到夢琴會陡然翻臉,望著夢琴,呆呆出神。
小貝聽出此語不善,又見夢琴臉有慍色,想起昨日夢琴氣呼呼的模樣,腦海中靈光一閃,又瞧了瞧站一旁的賀小虎,但見他神色尷尬,不由得吃了一驚,背脊發涼,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謝珊珊也覺察出周圍緊張的氣氛,心想自己捅出的漏子也唯有自己填補了,忙賠笑道:“夢琴你誤會啦,萍萍可沒有說你哪,她是……是在說我呢!噢……”說到此,她驚叫了一聲,眼珠骨碌碌一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張冠傣忙問道:“珊珊姐,你怎么了?”謝珊珊道:“我倒沒有什么事情,不過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夢琴和小貝,在來的路上心下不知道說了幾千遍,這當兒姐妹們高興起來,險些兒給忘了。”謝珊珊這一說,頓時勾起了夢楊兩人的興趣,同時也化解了曾楊兩人的嫌隙,夢琴和小貝哦了一聲,異口同聲問道:“珊珊姐,你有什么好消息要說?”
謝珊珊道:“你們兩人可知道,最近東莞婦聯舉辦了一個意義重大的公益活動?”夢琴雖是好動,但對社會公益事業向來不聞不問,而楊小貝自與大笨熊分手后,不論是業余還是假日均鮮少外出,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宅女,哪知什么公益活動云云?夢楊兩人對望一眼,均搖了搖頭。
小貝問道:“什么公益活動?”謝珊珊道:“剩女也是天使?!毙∝愢溃骸笆E彩翘焓??這……這怎么說?”夢琴冷冷哼了一聲,說道:“小貝,你太善良啦。我們剩女在沒剩之前何嘗又不是美麗的天使,只是這天使后來折翼了……”小貝聽到此,更加莫名其妙了,眨眼問道:“既然是天使,何以又折翼了?”
夢琴望著賀小虎,冷笑道:“何以折翼?小貝,那你是怎么折翼的?”小貝全身一震,一張臉霎時間毫無血色,隔了半晌,才說道:“我怎么會折翼?對,是他,是他?!眽羟俚溃骸皩?!正因為我們是天使,太過善良,才讓那些心懷叵測的人有機可乘,哼哼,天使遇上魔鬼,天使全心全意的為魔鬼付出,魔鬼舒舒服服的享受完了就覺得厭倦了,就把天使丟棄在荒蕪的原野里,天使孤獨、寂寞、無助,魔鬼知道么?”
夢琴一邊說著一邊察看賀小虎神色,只見他一張臉一時潮紅一時泛白,心中一蕩,暗道:“原來小虎哥哥心里一直記掛著我?!眳s聽張冠傣說道:“魔鬼離開天使未必就如你想的那樣,說不定他心里有難言的苦衷也未可知。你試想想,他既然是魔鬼,平時定當結下了不少仇家,魔鬼離開天使,定是在逃避仇家的追殺,他不想讓天使擔心,所以就選擇悄悄地離開了天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