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634年6月的這一天，天氣異常悶熱，整個皇宮都處在一片不安、焦慮的氣氛中。宮人們小心翼翼的穿梭在宮巷間，遇到相熟的人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寂靜的讓人窒息。

二十歲的年輕晉王臉色難看的在殿門邊站著，地位僅次于王后的趙夫人站在離姬逍遙幾步之外的地方。

“大王，”秦月如看著姬逍遙愣了一會兒，盈盈下拜。姬逍遙總算回來了，她不想和他起沖突。

這一拜反倒讓姬逍遙不知所措起來，他連忙上前扶起秦月如，口中說著：“免禮吧，呃……寡人都想起來了，王后無須多禮。”

此話一出，除了姬逍遙自己，所有人便都清楚他的記憶還沒恢復了。

不過，總算回來了。

“表妹，既然逍遙回來了，我也該走了。”秦國前些日子送來密報，周襄王的弟弟王子帶正密謀發起動亂。

“表哥，”秦月如的聲音有些低啞，“逍遙的記憶尚未完全恢復，我……我少不得表哥你啊……”

秦晉元心頭一軟，自小他最疼這個表妹，心底那份愛意就更不用說了：“表妹，父王有急事召我，不如……今晚我和逍遙聊聊，把我這幾天處理的政務都交給他，這樣表妹就可放心了吧。”

秦月如皺眉猶豫了片刻：“好吧。”

傍晚。

秦晉元攔住姬逍遙，躬身道：“晉王，可否和晉元談談？”

在庭院中坐定，秦晉元很細心的叫侍女準備了香茶。

姬逍遙先開口道：“晉元兄，雖然我失憶，但還是知道感恩的，謝謝你為晉國所做的一切，我真的無以為報。”

秦晉元笑笑：“逍遙，我們之間還是不要客氣了。政務的處理我都記載在了竹簡里，不懂的地方你問表妹就好。”

姬逍遙點點頭：“放心，我既然決定回來，就會努力做好一切、盡快適應的。”

秦晉元倒了杯香茗奉上：“那我就先替表妹謝謝你了。”

姬逍遙將茶一飲而盡，不經意的眼神掠過秦晉元，清晰的看見了對方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

秦晉元放下茶杯，對著姬逍遙微笑，此時的姬逍遙一身淡紫色的長袍，只在衣邊用銀絲勾著龍的圖樣，失憶后的他少了幾分從前的霸氣凌人，多了些許風華高雅，他的眼睛總是會透出迷茫，卻有著一個晉王天生令人折服的尊貴。

“難怪表妹會愛上你……”似感慨又似嘆息，秦晉元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姬逍遙的腦海中立刻浮起那個一身華貴朝服的女子：“不是政治聯姻嗎？”

趙靈兒曾經告訴過他，他和秦月如是政治上的聯姻，但秦月如卻盡足了一個王后應盡的責任。

“是也不是，”秦晉元搖頭，“表妹對你是動了心的，我看得出來，不然她不會為了你去救趙夫人、闖靈狐幻界。”

是嗎，那個看起來對他分外不滿的女子，竟為他做過這些事？雖然姬逍遙并不真的明白這些事到底有多兇險。

姬逍遙張了張口，但什么也沒說，他想說“謝謝”，不過這句謝謝還是該留給秦月如吧。

“逍遙。”

“嗯？”

“表妹雖然任性些，但我相信，你會發現她有多好的。”

“唔。”

“不早了，表妹還在等你，我先告辭了。”

“哦。”

“公主，如果可以選擇，你是一定不會嫁給晉王的吧？”阿玉回到秦月如身邊服侍，這些日子跟著趙靈兒，她越發覺得自己的主子似乎根本不怎么爭寵，和溫柔如水的趙靈兒比起來，自己的主子完全處于下風。

秦月如啞然，心中微微震動，細想過后，剛要開口，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喊聲打斷了——“大王到！”

“你怎么來了？”秦月如臉色驟變，快速的轉過身來。

姬逍遙直直地注視著自己的妻子，這個女人與趙靈兒給他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多了不屬于夫妻間的疏離。

“怎么，寡人到王后的房中就寢也錯了？”姬逍遙挑挑眉毛。

秦月如尷尬了下，抬手揮退了阿玉。

阿玉出門時仿佛聽到秦月如說：“你應該去陪靈兒。”

瞧瞧，哪有把自己的丈夫往別人那兒推的？

阿玉嘆了口氣，無奈的離開。

“……”姬逍遙靜靜地盯了秦月如一會兒，語帶深意道，“你到是出奇的不想留下寡人啊。”

“廢話。”留下你干嘛啊，本來就是掛名夫妻么。

“大膽！”姬逍遙皺眉。

秦月如沒心思解釋：“等你恢復記憶就會明白了。”

姬逍遙靠近秦月如，好似有些漫不經心的伸出手，繞上妻子剛剛散下的一縷青絲：“莫非……失憶前的我根本就不愛你？”

秦月如突然覺得窒息，她憤怒的打開姬逍遙的手：“滾出去！我們根本就是掛名夫妻，你沒資格留在這里！”

姬逍遙嘴角含笑：“這么說是真的嘍？”

秦月如別過頭不看他。

姬逍遙干脆在她身邊坐下，饒有興致的問：“說說，我想知道。”

秦月如仍舊閉口不言，要知道，她的耐性是有極限的。

姬逍遙的笑容里帶著玩味：“你愛我么？”

腦子里轟的一聲。

你愛我么？

愛么？

愛吧？

可是愛的那么累。

秦月如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或許……我是愛你的，但你卻一定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