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悔，……無悔？”好難得看見望著湖面發呆的秦無悔，絳雪上前把手搭在她的肩頭，“你的臉色好差，沒事吧？”

“唔……”秦無悔回了回神，所答非所問的道，“絳雪，我有多久沒彈琴了？”

絳雪低頭想了想，突然瞪大眼睛：“從你封了‘魔琴’到今天，整整一千年了！”

“一千年……一千年……”秦無悔低聲喃語，半晌，驀地綻開一個苦笑，“千年輪回，竟然就是今天。”

“無悔！”絳雪一把拽住秦無悔的廣袖，急切地道，“你不要……！”

秦無悔看看好友的手，又抬頭望住對方的水眸：“絳雪，我等了一千年……”

不再是那對任何事情都不關心的出奇冷靜的聲音，秦無悔的話中帶著讓人無法狠下心去拒絕的哀求。

沒錯，是哀求。

是什么讓她等了一千年，等得她的淚水都已流干，等得她的性子都已超然。

“無悔……”絳雪猶豫著提醒，“他墮入無界深淵，千年才得輪回，就是為了助你成神，萬一……”

“不會有萬一的，”秦無悔轉過身來一把反握住絳雪的手，“我如今已經成神，必能控制‘魔琴’，讓我去吧。今日是他千年輪回之日，他最愛聽我彈琴……”

“無悔……”絳雪還想再說什么，卻被走來的銀雪打斷，“我也想去看看。”

“你……！”絳雪愣住。

銀雪走來沖絳雪笑笑：“絳兒，我有些事想弄清楚，也許……無悔的事情就是解開我心結的開端。”

絳雪閉了閉眼，長嘆了口氣：“走吧，‘魔琴’就在湖底。”

說著一揮衣袖，鏡面般的湖水豁然洞開，露出石階。

十二級寬闊的石階順展而下，左右各有十二只昂首妖嬈的石狐，湖水剛一從上面漫過，石狐的眼中便迸出狐火，照亮了整個通道。

四壁皆是水晶砌成，湖水包圍著走廊，五顏六色的魚種四下遨游。

正是絳雪之前一個人呆滯的地方！

“絳兒，這里是……？”銀雪微怔，一陣心痛緩緩涌上心頭。

絳雪幽幽的抬眼看了一下前面疾走的秦無悔，好像并沒有注意他們的談話。

“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的……如果我死了，我想葬在水晶冢。”

“……”

“這里就是水晶冢的通道，也是封印魔琴的通道。”

“絳兒……”

“我知道，天帝困住我讓我永世看守的不是蓬萊島，而是‘魔琴’。”

“……”

“又或者……是無悔……”

“……”

“天帝是防忌著無悔的，尤其是當初擁有‘魔琴’的無悔。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無悔才從來都不為難我，天帝正是因了這點，才讓我看守‘魔琴’，并和無悔訂下了千年的約定。”

“絳兒……”

“真的是因為‘魔琴’的關系么？這一千年來我始終都在懷疑。太不公平了，無悔她……等了一千年……內疚了一千年……”

“絳兒，別說了。”

“你、無悔、劍神逍遙，并稱天界三絕，少了一邊就會使天界的力量失衡。自從那件事之后，無悔就無心再留在天界；再后來是劍神逍遙的死，那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你也只好積聚所有的力量，幫助天帝維持天界的平衡，直到劍神逍遙的魂魄覺醒，你才有剩余的力量來找我，對吧？”

“……”

“對不起，之前誤會你了。”

“不，絳兒……”

“我們還算幸運，至少……我躺進水晶冢之前，還能再見到你，還能想清楚我們之間的誤會。可是……無悔……”

四周的光線漸暗，出現了岔道，絳雪看著秦無悔憑直覺毫不猶豫地朝右方走去，再次嘆了口氣：“她對‘魔琴’真是有著好強的感應。”

銀雪望一眼左邊的岔道：“這邊就是……水晶冢嗎？”

“嗯。”絳雪點點頭，朝右走去。

“絳兒！”銀雪突然伸手將她拉住。

絳雪蹙眉，想要抽回手去。

“絳兒，”銀雪不放，“你答應我，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躺到水晶冢來。”

絳雪眼睛一亮，撲哧一聲笑出來，抬手覆上銀雪精致的臉：“你會開玩笑了。”

銀雪嘆著氣抓住她的手：“這次，事情一定可以順利回歸正軌。”

“可以嗎？”絳雪反問，微笑著搖了搖頭。

“可以，”銀雪皺起俊眉，“不要說你還覺得對不起幽昊。”

“……冷靜點兒面對現實吧……”見銀雪提起幽昊，絳雪的臉也冷了下來。

“絳兒……”

絳兒……

最初，這個名字，是幽昊起的。

看看秦無悔遠遠的幾乎快不見的身影，絳雪也追了上去。

原地，只留銀雪，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