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周六下午,夏冷冽一通電話才把深居在家里的冉冉召喚出門。
推開門,明凈的陽光直射在她臉上,溫暖伴隨著光傾瀉而來,原來四季交替已是新一輪了,枝繁葉茂,整個城繁衍復蘇。她深吸一口氣,警戒自己一定要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能再反復無常,至少不能在別人面前再次失控。
夏冷冽的車子已經停在道路旁,他單手靠在車窗上,目光似有似無的聚在后視鏡上,又像在享受三月午后的陽光。
冉冉上車之后,他便發動引擎呼嘯而去。
她低垂著眼簾不吱聲,懊惱自己竟不知明天就是子惜的生日,如果不是夏冷冽要她陪著去參考買什么禮物,估計明天被邀請時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好,她也去看看買什么給子惜。
三月十四號么?這個日期讓冉冉不自主地想到了另一個很接近的日子,不是才說好不能這么露骨的想這些嗎,她忽然很不自在坐直身子,為了平復起波瀾的情緒冉冉撇開頭看窗外。
小區湖面的柳絮枝條婀娜飄舞,嫩油油的綠草從中開的正艷的杜鵑,白的、紅的、粉的,一簇接著一簇,在湛藍天空下甚是妖嬈。
夏冷冽也沉默不說話,專注地看著前方。
沉寂氣氛蔓延的不是尷尬,而是疏離??此茻o意卻像刻意劃出的距離,倆人又很合拍的安于其中。
到了目的地,找到車位停車,他們便一前一后的隨著人流涌動。
今天天氣難得晴朗,加上又是周末,擁擠的繁華區更是被堵的水泄不通,短短是百米距離硬是走了十分鐘,終于進了一家大型商場。
冉冉看著他拿在手里的一件最新流行裙子,不禁皺眉,“同一款式的服飾不同的人穿會有不同的感覺,我沒辦法替子惜試衣服,況且她比我瘦”。
夏冷冽不悅,卻也不再冷言冷語,只是面無表情地說,“難不成你要我試?那我讓你來干嘛?”
冉冉抵不過他,只好拿著衣服不情愿地進了試衣間。
幾分鐘后,她出來,膝蓋以下光溜溜的她很不適應,不停地彎腰扯裙角,如果不是商場內有暖氣,她非凍死不可。
夏冷冽摸著下巴端詳了一會,總覺得哪里不協調,跟售貨小姐交涉了幾句之后,冉冉便被拽進一個化妝間,脫掉休閑鞋,放下豎著的頭發,眼眶被取下,這些發生的太快,冉冉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再次被拎出去。
聽到高跟鞋輕踏聲之后,夏冷冽轉首。只見一雙白色水晶鞋襯出細長白皙的腿,一襲清雅的淡藍色吊帶裙包裹玲瓏身段,一張未施脂粉的清新脫塵面孔。
他的心臟突然不安分地跳動起來,臉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夏冷冽擦覺許多原本是匆匆過客竟頻頻放下腳步目光直鎖此時的冉冉,他沉聲地說,“難看死了,趕緊換下來”。
冉冉無奈又被拎進去,旁邊一位年輕售貨員嘀咕,“明明就很好看嘛”,她本來還想說下去被夏冷冽一記冷眸給憋了回去。
冉冉出來后夏冷冽再也沒讓她試過衣服,逛了許久之后,最終選了一件艷如火的紅色連衣裙。
接著又去了飾品店,禮品店,大包小包的買了一大堆,所以飾物的袋子都有冉冉一人包攬,夏冷冽則雙手揣兜輕松的怡然自樂。
等他們回程的時候經過一家花店,夏冷冽買了一大束的紅玫瑰。
彼時已是傍晚,萬家燈火將街道照的通亮。
一路的疲乏使得坐在車上的冉冉犯困,眼皮一張一合不停打架,都是一竄電鈴驚擾她,她迷迷糊糊的接起電話。
“冉冉嗎?我是猛偉”
她被電話那頭的聲音給怔住了,手不自然的撓頭,冉冉?猛偉?,她真的很難把這兩個名字聯系在一起,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便很客氣地說,“是班長阿,有什么事情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難不成又是綿里藏針?
夏冷冽聽到之后臉色沉下去,手不自覺的握緊方向盤,只見她客氣的說,“這幾天不舒服…沒什么大礙了…這樣阿,那就謝謝你了…我還有別的事就先掛了…好,再見”。
呵,他們關系都這么親密了,妖精你本事不小,那天連他都差點被蠱惑!果然妖精不能相信!他突然急踩剎車,冰冷地說,“下車!”
冉冉扭頭看窗外,才剛過A大正門,便疑問,“要買什么嗎?”
“滾下車!哪那么多廢話”,他幾乎是怒吼,不帶一點感情的冷調。
冉冉緊抿著唇,緩緩拉開車門,將艷紅的玫瑰放在座位上然后輕輕關上門,夏冷冽揚塵消失在暮色里。
夜風席卷,繁衍街燈,熱鬧人群,卻輝映著內心更深的孤單與凄苦。
冉冉沉默低頭,環抱雙臂以驅走刺骨的寒意。幾經輾轉,漫步于深巷中,寂靜的窄巷只剩蟲鳴陪伴和娟娟流水聲,越是靜謐內心的思念越是清晰,清晰到連呼吸都開始疼痛。
陡然間身后覆蓋一層暗影,籠罩陰寒危險氣息,冉冉轉頭,竟看見四個彪悍鬼鬼祟祟的跟在其后,露出奸淫的嘴臉。
“小姑娘,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阿?”
一個體型魁梧的男子露出兩排暗黃牙齒賊賊淫笑。冉冉提高警惕,面容卻異常冷靜,如果他們只為錢財倒好辦,只怕不會放過她。這里人煙稀少,萬街空巷,很少人出沒,難道真的逃不過?
如果從此她將不再干凈、純潔,如何面對骯臟的自己,如何能茍活在世?就算之后自行了斷她有何顏面面對她深愛的藍木楓?
拐角背后幾米就是楊柳河岸,那么只剩一個選擇,干干凈凈的跳下去,如果幸存,萬幸;如果死去,我命。
冉冉捏緊拳頭做好萬全準備,堅定地說,“要錢是吧,我給你們”。
一雙溫暖的手阻止了她翻包的動作,冉冉回首,驚愕住,夏冷冽!
“小子,我勸你別多管閑事,破壞哥幾個的興致”,一男子一臉猥瑣的盯著冉冉。
夏冷冽將她拉至身后,低聲說,“你先跑”。
“我不會跑的!”,她不會做不仗義的事,“你先撐著,我馬上報警”。
夏冷冽嘴角一勾,沉聲說,“用不著,你待會閉上眼睛捂住耳朵,蹲在角落里不要動”。
冉冉突然嫣然一笑,淺淺說,“夏冷冽,看來你并不是真的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