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清羽艾殤就拉著墨子梵出現(xiàn)在了碧云閣。
還是那個位置,那個窗戶。
人生總是重復(fù)著相同的橋段。
清羽等得不耐煩,不停的命人去催。
“來的挺早啊,幾位?!?/p>
“爹爹~!”兩個孩子也跑了過來撲進(jìn)墨子梵的懷中。
墨子梵不語。
唐棠走到她身旁,笑著說:“昨晚,他們是和青蓮一起睡的。”
墨子梵微微一顫。
“除此之外,我還要讓你們見一個人。”
清羽艾殤順著唐棠的目光看去。
樓梯拐角處,站著一個人。
“季….季….”清羽瞪大了眼珠子,說話竟然開始打結(jié)。
艾殤皺眉,“你怎么會在這兒?”
唐棠將季風(fēng)傲拉了過來,坐在了三人對面。
墨子梵看到季風(fēng)傲,瞳孔一緊,隨后又是波瀾不驚。
“你們是怎么在一起的?”清羽問道。
艾殤盯著季風(fēng)傲,說;“其實,你就是納蘭風(fēng),對么?”
清羽驚訝的看著季風(fēng)傲,“你倒是說話??!”
季風(fēng)傲看著墨子梵,道:“對,青蓮公主,就是柳小魅。”
話說得很輕,卻重重的砸在了每個人的心里。
清羽艾殤啞然。
墨子梵淡淡道:“然后呢?我要怎么補(bǔ)償你五年的辛苦?”
季風(fēng)傲抬眸對上他的目光,深沉,莫測。
輕松的氛圍驟然結(jié)冰,壓抑的人有些喘不過氣。
只有艾殤還在一臉淡漠的喝著茶,清羽和唐棠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生怕兩個人突然廝打起來。
“我沒想把她給你,”季風(fēng)傲道,“你只會讓她受傷。”
墨子梵靜了幾秒,開口,“你說得對,那為什么你們還要出現(xiàn)?”
“因為她的心。我無法牢牢緊握,所以…..”季風(fēng)傲輕聲說。
“所以她現(xiàn)在成了青蓮公主”,墨子梵謦石般的雙眸看著他,“所以她即將嫁給唐泱。季風(fēng)傲,五年前你錯了,現(xiàn)在,你依然錯著?!?/p>
“你應(yīng)該為我的錯誤感到慶幸,昊王。若不是因為我,她早就死了。”
“慶幸?你讓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的王妃嫁給祺王?”
季風(fēng)傲聽聞,抿了抿嘴,“她誤以為,她的前世,是祺王…..”
他的語氣也漸漸沉重。
墨子梵眼眸更深,“你現(xiàn)在告訴我這些,有什么用?”
季風(fēng)傲看著他,“唐泱早就知道她是柳小魅,所以才會想要娶她。昊王,我知道你是愛她的,這一次,我不想再錯,我會幫你?!?/p>
“你?”清羽挑眉。
季風(fēng)傲道:“你們知道為什么我能救下柳小魅么?你們知道他們的所在么?你們知道,這個唐泱,到底是誰么?”
幾個人的互相看看,狐疑的打量著季風(fēng)傲。
依依:
你的前世,就是現(xiàn)在的你。很抱歉我一直在欺騙你??墒俏覜]有辦法,我不能讓你記起過去,因為我知道,他們在看著我,若是出了差錯,你我在劫難逃。
你一定很奇怪,為什么你長得像墨王妃么?
因為,你就是昊王的王妃啊。
對不起依依,其實,你叫柳小魅。
你現(xiàn)在一定記不起來,沒關(guān)系,我不會放棄,我會尋找方法讓你記起過去,讓你變回那個真正的,完整的柳小魅。
——季風(fēng)傲
可惜的是,這封信還未送到,就被人劫走了。
唐棠無數(shù)次的給依依講這一切,奈何依依就是不聽,倔強(qiáng)的認(rèn)定那是她的前世,前世的那個姑娘,愛著的是唐泱。
唐泱也無數(shù)次的告訴依依,“你在我身邊,我真的會很開心?!?/p>
于是依依又皺著眉頭對唐棠說:“即使那個人是昊王,那我能怎么辦?悔婚?你說過,若是我悔婚,遭殃的不止唐泱和我了。唐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可是事已至此,已無法回頭?!?/p>
唐棠也是苦著一張臉,良久后平復(fù)了心情,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依依,聽從你的心,你是真的……想要嫁給六哥么?”
依依的身子頓了一下,然后面帶微笑的說:“是?!?/p>
唐棠看著依依,雙眸黯然。
她輕輕嘆氣,側(cè)頭仰望著天空。
天空無痕,云朵悠悠。
看似伸手可觸的藍(lán)天,卻是怎樣也到達(dá)不了的地方。
依依,要怎么樣,才能讓你知道這一切呢。
“公主說的也不是一件壞事….”
在令人窒息的書房中,幾人相對無言,艾殤想了想,緩緩開口。
清羽看著他,“怎么說?”
“你們想,她現(xiàn)在不相信,至少她還肯讓昊王接近自己,若是她知道了一切,保不準(zhǔn),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清羽嘆口氣,“怎么說,好像都是我們吃虧啊。”
“墨兄,耽誤之急,還是要想辦法拖延他們的婚期,”艾殤看著面無表情的墨子梵說道。
“我覺得,還是應(yīng)該盡快找到法子讓魅兒姑娘恢復(fù)記憶比較好,”清羽摸著下巴說。
墨子梵淡淡道:“都別再想了,就這樣吧。”
清羽喝進(jìn)的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來。
艾殤皺皺眉,“這是何意?”
墨子梵緩緩起身,踱步到窗邊,“離她越遠(yuǎn),她才不會受到傷害。”
艾殤急忙道:“可是你想過沒有,魅兒若在他們手中,那就是我們致命的弱點,到時候,你想保,怕是也晚了?!?/p>
清羽插話,“是啊墨老弟,不能給他們絲毫喘氣的機(jī)會!”
聽著兩個人的話語,墨子梵閉上雙眸,微微嘆氣。
到底如何,才能讓她平安無憂呢。
大雨連下三日,池中睡蓮浮沉漂流,在這豆大般的雨中始終亭亭玉立,散發(fā)著淡淡清香。
他站在一棵柳樹下,雙眸浸染雨水,不動聲色的凝望那個別院。
回到這一霎那。
歲月無聲,翩然輕擦。
已是五年。
五年前的眉眼帶笑,五年中的失魂落魄。
如今,一曲了,再相見,已是他人王妃。
人總是傷感著離別,殊不知再相見,你我不相識的撕心裂肺。
雨落肩頭,他全然不知,像是被誰掏空了靈魂,在茫茫天地間凝望著遠(yuǎn)方。
是夢,是念,是傷。
一切的念想,都束縛成繭。
小池雨落泠泠,漣漪一圈一圈泛起。
滿城煙雨。
“公主,昊王已經(jīng)站在那里三個時辰了!”
依依的奴婢又進(jìn)來稟報了一次。
“公主,再這樣,昊王會生病的。”
依依放下手中刺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個人,感受到了依依略帶嚴(yán)厲的目光,兩個人皆是縮了縮脖子,不敢言語。
“給我拿一把傘來,”,良久后,依依望著花窗,輕聲道。
“是。”
他的全身都已經(jīng)濕透了。
可這般落魄,卻在這大雨中散發(fā)驚心動魄的美。
依依知道,是他的眼眸。
他的眼眸帶著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情感。
依依撐起傘,一步步向他走去。
就像在在不久前,她同樣為他撐起了一把傘。
墨子梵的眼牢牢的看著依依,似乎是要看到心中。
“昊王,您怎么又沒打傘?”,依依輕聲問。
墨子梵看著依依,悄無聲息的勾了勾嘴角,“央蝶姑娘,你能給我彈一曲《問月》么?”
她是第一次見到高高在上的昊王露出這樣的眼神。
帶著乞求,還有濃稠的哀傷。
“可是….”
“央蝶姑娘”,墨子梵更深切的看著她,“我的王妃,也很愛這首曲子。只是可惜,我再也聽不到了?!?/p>
依依抬眸,對上他的目光。
“好吧?!?/p>
墨子梵笑,“謝謝。”
依依微微抿嘴,“言重了。昊王請?!?/p>
曲子悠揚婉轉(zhuǎn)彌漫在雨霧中,暢訴離人心境。
“今天見到昊王了么?”
“沒有,聽說昨日淋了一場大雨,就病了?!?/p>
“唉,昊王最近本就勞累,這一病還了得。”
“是啊,聽說邊疆又打起來了,皇上正愁呢?!?/p>
“???四殿下呢?”
“不曉得…”
兩個宮女淡淡的一句話,讓依依心底打了個鼓。
依依皺皺眉,昨日在雨中淋了三個時辰,不生病才怪。
她嘆口氣,向自己的別院走去。
初秋。天漸寒。
“昊王,近幾日切記不可再勞累了?!?/p>
“知道了,你下去吧?!蹦予笞谕ぷ又?,遣退了太醫(yī)侍從。
他仰首閉眸。
自己該怎么辦呢,時刻告誡自己不能再靠近了,可偏偏心中總是惦念著她。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昊王,宮中遣人送來了東西?!?/p>
一定又是哪個公主或者大臣。墨子梵擺擺手。侍從會意,放在了石桌上,弓著腰退了下去。
墨子梵不耐煩的去瞥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這只是簡單地一碗姜湯。
他有些好奇,伸手拿過旁邊的信封。
昊王:
我自己熬的姜湯,希望合你胃口。還有,下次一定要記著打傘喔。
——青蓮
墨子梵微微愣神,看著那碗熱氣騰騰的姜湯,淺笑。
“四殿下身在沙場,無法按預(yù)期到達(dá)邊疆,皇上,倒不如讓昊王去?!?/p>
“哎”,龍椅上的國君擺擺手,“昊王近日過于勞累,還是罷了?!?/p>
“那不如,讓六殿下去”,莊如意笑著說,“早聽聞六殿下祺王飽讀兵書,擅長與人切磋武藝,謀略更是不在話下,想必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唐泱站在朝堂前,不動聲色。
皇上又?jǐn)[擺手,“泱兒與青蓮即將大婚,此去,怕是會耽誤時辰,不可?!?/p>
文武百官皆面露難色。
“不如,就讓二殿下去?”
唐潯一愣,正欲開口,皇上道:“潯兒經(jīng)驗不足。”
眾人無言。
皇上嘆口氣,“罷了,此事稍后再議。”
“皇上正發(fā)愁找不到征戰(zhàn)的合適人選,”清羽慢悠悠道。
墨子梵安靜的望著湖面,道:“我去請命出征?!?/p>
清羽看了他一眼,“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難保會出什么差錯,省省吧。再說了,魅兒….”,清羽頓了一下,雙眸閃過一絲精光,“不如我們故技重施,看看她能不能恢復(fù)記憶?”
墨子梵波瀾不驚的眼看向他,“這下子,你不怕本王再出差錯了?”
清羽嘿嘿一笑,“有她在,壞事,也是好事?!?/p>
墨子梵微微挑眉,臉又扭向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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