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秋得知,只得逼著他設下結界,以季風傲的性命相要挾。但,無月又怎會一次又一次任他們擺布?無月只知道,季哥哥若被困住,就會很危險,甚至喪命。
他封了六個人,唯獨將季風傲送至有人家的落梅峰。
唐柔秋氣急,將他綁了起來晾在風雪中一天一夜。好在他自己會術法,并無大礙,而后,他隱約得知那些人都破了結界,破涕為笑。唐柔秋像是丟一個玩物一樣將他丟向一群黑衣人,“將這個孩子,拿去換命,若他們不同意,那便殺了。”
無月腦子瞬間空白一片,就這樣被傻愣愣的捉來了這里。
他明知,自己是不可能活下來的,但是見到了他的季哥哥還好好的,心中總算了一絲欣慰,“季哥哥,你去了哪里?你為何要丟下無月一個人?”
這樣的質問他,也只是想讓他永遠記住自己罷了。
季風傲手足無措,愛憐的看著他,“對不起,無月,是哥哥錯了,你放心,哥哥一定會救你。”
“這樣小的一個孩子...竟然...”清羽還沒回過神,仍是錯愕。
艾殤嘆口氣,“往往最惡劣的環境,才能造就一個人激發出最大的潛力,”小小孩子,怎么就被捉去靈宿幫了?艾殤看著孩子,眼眸中也情不自禁的流露溫和與愛憐惋惜。
“放了他!”
為首的人冷道,“好,將你們的神器都交出來。”
幾人沉默。
無月純真的笑笑,“沒關系哦季哥哥,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前幾日困住了你們,就讓無月以死謝罪吧。”
“無月!別犯傻!”季風傲臉色劇變,本想沖過去,可變故就發生在這一瞬間,眼前突然亂了起來,在一聲聲的嘶喊中,無月飛了起來,下一秒便好端端的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季風傲略過無月,看到了身后墨炎冷清的神色,“結界,是這個孩子設下的?”
季風傲愣愣頷首,無月反應過來,又哭又笑的撲進季風傲懷中,“季哥哥——”
那群人沒想到會有人從背后突襲,還在轉眼間丟了手中的棋子,更是大悔,神色愈發陰狠。
墨子梵瞥了眼墨炎幾人,慢悠悠抬步走向他們,身著白絲袍,似冰雪,似涼玉,一步步,從容不迫,神色淡淡,“騖斛師叔在何處?”
他們愣了愣,冷冷回道,“不知道。”
墨子梵若有所思的問,“那么,唐柔秋在何處?”
他們死磕不答。
墨子梵瞇了瞇眼,發出危險的信號,他頭也不回的說,“季風傲,讓那個孩子解開結界。”聽到這話,那群人再也按耐不住,提刀便沖了上來,“殺!片甲不留!”
墨子梵臉色依舊,伸出右手,念動咒語,玄霜劍憑空出現,落在他手中。
在他思考要不要拔劍時,就有一人舉刀向他砍來,墨子梵微微抬眸,只是抬了抬腿,然后用沒有開鞘的劍朝他腹部狠狠一擊,那人就猙獰著面目飛了出去。
艾殤幾人在他身后見狀,如釋負重的笑了笑。
原來他們就是輕功和逃跑的功夫比較好而已啊。
清羽嘿嘿嘿的狡黠一笑,將手中嶄新精致的梅花扇又放回了袖中,走向前邊,“倒是省心了。”
饒讓早就迫不及待的加入墨子梵,邊打邊大呼過癮。
艾殤見狀抿嘴一笑,道,“不勞禪師出手了。季兄,你們就在這里專心的破結界吧,”說著便雙臂一展,凌空而起,落入敵方陣營中。
他隱約可以聽見山腳下那廝殺聲。
本是空無一人的結界,此刻卻有了輕微的腳步聲,由身后而至。
白玄專心打坐,眼睛未睜,蒼老的嘆息聲響起,“你來了——”
在走到自己身旁時,頓住了腳步。那人不答。
白玄睜眼,看到結界像水流般映出那人的容顏,他還是微不可察的呆滯了一瞬,淡淡道,“果然是你。”
頭頂上方,那人發出一陣刺耳蒼涼的譏笑。
枯黃的樹葉隨著銀光飛旋,林中風聲四起,勁道之大之刃足以瞬間將一個人打飛出去幾米遠。
看著不遠處的廝殺與震動凌亂,修顏半瞌著眼,目光一轉,凝望著天空。
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他正想說話,卻聽清羽閑閑道,“啊哈,靈宿幫只剩下這些弱者了嗎?”
望去,一片狼藉。樹葉還在洋洋灑灑的飛旋,近百人無一例外的口吐鮮血倒地,姿勢怪異,身上落滿了枯葉。
玄霜劍嗡鳴一聲,最后一人怒目圓睜,倒地。墨子梵面無表情的收回劍,握在手中,踏著尸體與尸體間的空地走了回去,看著無月正在緊緊抿嘴皺眉破結界。
“下手可不輕啊,”修顏瞄了一眼幾人的死像,悠然道。
墨子梵充耳不聞。
修顏自知墨子梵是打心底恨透了靈宿幫,見他不答,也不再說道,轉移了話題,“如何,解開了嗎?”
他這聲剛落,就見那巨大的結界霎時散發出紫色的華光,維持了三秒之久,頓時消失。
清晰可見的,結界沒了。
他們正欲歡呼,卻見無月猛然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幾人具驚,連忙上前查看情況,無月軟軟的癱倒在季風傲懷中,還在不斷的咳著,刺眼的紅順著他黝黑的皮膚順勢而下,源源不斷。
季風傲反應過來后手忙腳亂的替他擦著血,“無月,無月,這是怎么回事?!”
懷中的孩子天真無邪的一笑,張嘴便聞到那濃重的血腥味兒,“季哥哥,對不起,無月怕是不能同季哥哥...咳咳咳咳...去京城看看了。那個...咳咳咳...那個姐姐她...讓我喝了藥...咳咳...”他說著,眼角便落了淚,“季哥哥...你要好好的...下次...下次,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了...好嗎?”
季風傲聞言,頓時咬牙切齒,“唐柔秋!”卻在聽到無月這么說,神情瞬間溫柔,“好,哥哥答應你,下次見到你時,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無月開心的笑著,顫顫巍巍的努力抬起右手,伸出小拇指,“拉鉤...”
季風傲鼻尖一酸,眼眶紅紅,趕忙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與他的小手鉤在一起,“好,拉鉤...”
“拉鉤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狗,”無月心滿意足的垂下手臂,安靜的睡著了。
似乎一場夢,夢中上演著各種劇情,大喜大悲,大徹大悟。
只是他始終參不透,這世間因果循環,而自己,究竟背負了多少連自己不曉得的債?
一個動作,哪怕一句話,就會改變他人的一生。是好是壞,是福是禍,當真就是這樣命中注定的嗎?
他不明白,陷入這般境地,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補償,才能挽救。
那年那時,那景那人,歷歷在目。定格,褪色。記憶便永遠留在了第一次見那個孩子時的情境。
花容月下,蟲聲入耳,繁花正絢爛,空氣中浮游著淡淡的香。花盞前,那個孩子就在自己眼下,衣衫襤褸,可憐巴巴,“哥哥,能給我一個饅頭嗎?”
“哈哈哈哈”,有人凄涼的笑,“我們只是誘餌,只是棋子,都得死。”
墨子梵轉身冰冷的看著還未死的他,“何意?”
“何意?哈哈哈,你們知道他喝下的藥是什么嗎?”男子扯著嗓子吼,“是毒蟲!滿滿一個瓶子的毒蟲!讓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一點點被啃食的感覺!讓他痛不欲生!讓他——啊!”
幾人驚異的看著陰沉的臉的季風傲,他的臉頰,雙手,衣擺處,到處都是血。鳳蝶環那一擊,將那人的腦子狠狠打穿了。鳳蝶環飛了一圈,又再次飛回到季風傲手中。
見他腦子上的大洞,眾人心中一緊,墨子梵也微微蹩眉。
修顏嘆息,“他們只是用來拖延我們時間的,快走吧。”
“可,禪師,”艾殤猶豫道,“我們無法飛到結界上去。”
“是啊,師叔,踏進去,就得面臨各種機關,”饒讓道。
修顏禪師扶著長須,仰首,面色凝重道,“再不快些,怕是都沒得救了...”
修顏這邊的話音剛落,就聽有人在喊,“等等——”
他們齊齊回頭,看到一個孩童模樣的人騰云駕霧而來。饒讓認了出來,上一步問道,“泠流,你怎么來了?可是落梅峰出了什么事?”
那靈童穩穩落地,喘了幾口氣,趕忙解釋道,“沒有沒有,是我得知幾位師兄在此遇到了劫難,特來幫忙。”
饒讓面上一喜,“哦?你快說說。”
眾人圍了上去。
泠流從袖中掏出一面鏡子,道,“這銅映鏡乃是上古神器之一,不可多得的寶貝,也是我學成之日師父的嘉獎。你們若是要進到這山中,就帶上這面鏡子,它會將人的幻影留在這里,維持一天一夜,而你們就可以趁此機會到白玄師兄身旁。”
之前提到過,皓穹格中是密密麻麻數不清的機關與暗格,雖說是可以選擇退出,但是白玄在山的頂空,要想解開這陣法便要到平行于結界的空中去。可矛盾的是,若是單單想要上到空中,是不可能做到的,因為山中術法的吸引會擾亂人的術法運用,所以,也只有一個法子,那便是,入山,再破結界。
可問題又來了,他們進入后,要留有幾人守在皓穹格中,為確保術法被他們幾人所壓制。
“自然,不可能第一步就能用到這面鏡子,就是因為它是神器,所以要在術法最強的地方,方可施展。”
“那大概要走幾步?”
“據我所知,最少五步。”
眾人聽聞面面相窺,哭笑不得,“五步?你可知道走一步有多難?要浪費多少時間?”
泠流憂愁,“我自然知道,但這也是無奈之舉,否則,不運用銅鏡,各位就得將皓穹格這大大小小的機關算過來個遍,少說也有一千多啊。”
修顏擺擺手,道,“你快說,怎樣運用這鏡子?”
泠流頷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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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更文定為每天中午的2點到3點或者晚上十點這兩個時間段。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