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靈魂,鬼魅的光線,絢麗多彩了誰的人生?
心在跳,人在跳,連帶聲音都在沸騰的跳動中怦然尖叫著!
每個人都活得很好,多姿多彩;
然而,高美娜卻有一種快要死掉的感覺?在每一張猶如行尸走肉的面孔中……
一旁的同伴大概察覺到她臉上的異常,拍了拍她肩膀,湊到她耳邊:“你要不要出去透透氣,感覺你很不舒服的樣子?”
高美娜恍惚,半響才摘掉脖子上的魔音,轉身朝舞臺后面的巷子走去。
她也許真的需要透透氣。
夜色澄黑,她靜靜蹲在路燈照不到的角落里抽煙,靜靜望著逗留在巷口垃圾桶旁的野貓,靜靜聽著來自巷子口外面馬路上飄來的各種聲音,靜靜的迷失在煙霧彌漫的瞬間;
“小啞巴!叫得就是你……”
“小啞巴!你怎么這么傻?!都教你幾次了還不懂以牙還牙?!哥說過會罩著你那就一定會罩著你,你可別讓哥覺得沒用,聽到沒有!”
“喲~這不是小啞巴嘛?!剛好,哥哥一個人無聊的慌,走,陪哥打游戲去!”
“小啞巴,你乖乖坐在這等哥,哥上趟廁所就回來。”
“我沒有打架啊,這是剛才上廁所時不小心被門磕到了而已。嘿嘿……”
“小啞巴,你說你老這么被人欺負,要是哥以后不在了怎么辦?”
“小啞巴,哥教你打拳怎么樣!防身防狗,說不準哪一天還能防哥!這么漂亮的娃放在身邊,指不定哪一天哥就禽獸了,你說對不對。”
“小啞巴……”
“小啞巴……”
“小啞巴……”
晚風吹來,肆意吹散盤旋在耳邊的輕喚,拉回深陷于歲月長河的高美娜。
有多久沒有想起他了?
高美娜想了想,好像很久很久?又好像日日夜夜都在翻閱著入眠?!
這時,邊上突然走來一道人影?
順著那人影,在月光微薄照亮他噙在嘴角邊上的那抹漫不經心時,高美娜有一瞬間迷離的輕喚道:“拓……”
隨即,又再清楚不過的移開視線,扯了扯嘴角,笑得極為蒼白和悲涼。
幽亮路燈下,溫庭皓有一張與少年一樣寡淡的薄唇,總是漫不經心的噙著一抹笑:“喝酒了?”
高美娜搖頭。
“心情不好?”溫庭皓看了一眼她夾在指縫間的煙,似有片刻遲疑的伸手拿掉,替她扔掉那只幾乎燒到尾部的煙。
高美娜搖頭。
“累了?”
搖頭。
“困了?”
還是搖頭。
十年……溫庭皓認識高美娜整整有十年了!
可是他們的關系……一如既往的猶如陌生人?!
他看著她沉默寡言的樣子,油然升起一股無力:“我下午去看阿拓了。”
果然!
沉默的她輕輕掀起眼皮,露出那雙沉靜柔亮到宛如一面湖泊的眼眸:“他……好嘛?”
淡然的眉眼,淡淡的聲線,波瀾不驚的在他心里悄悄掀起一陣海浪。
有一種遇見,只是為了守望;
默默的,靜靜的,遠遠的,甚至連錯過的機會都沒有!
像他,亦像她!
“他很好,還約了我跟阿燦明年再比一場。”每一年的這個時候,溫庭皓看完他回來,總會情不自禁的萌生很多錯覺;
高美娜消失了!
高美娜終于瘋了!
高美娜……
所以每年這個時候,他看完他回來,總是第一時間的來找她。
然后告訴她,他很好,不要擔心,不要掛念。
跟著,她就會很傷腦筋的皺眉:“又比?!”隨即,又宛然一笑:“也對,像他那種為打架而生的人,一個人在外一定是憋壞了。”
對她來說,他只是一個喜歡漂泊在外的不羈少年。
是的!
對高美娜來說,他只是一個將來會成家立業,有妻有兒,也有他自己家的放|蕩少年。
以前這樣,以后也是這樣,永遠都是這樣的活在她記憶里。
而她,以前,以后,永遠都只會是那個靜靜跟在他身后,默默看著他,偷偷喜歡著他……別無所求,但愿他幸福快樂的小啞巴!
葉燦跟溫庭皓從陵園回來,一起喝了幾杯。
兩人分手后,葉燦情緒很消沉。開著車,獨自游蕩的在街上兜了一陣風。
最后,還是沒忍住的將終點站轉成石頭的家。
每年這個時候,石頭總是特別忙?不是一大堆的單子就是突發神經的大掃除,然后精疲力歇的睡上一天一夜。
期間,他打過石頭的電話。
不過沒接?
他轉去石頭的店里,莫莉說她剛走。不停不歇的忙了整整一天,看過去很累。
現在到她家樓下,抬頭望去,她居住的樓層卻黑壓壓只剩一道月光折射在上面?
不在家?那她又會去哪?
這個時候她不會去喝酒,她比誰都知道喝酒后的她是有多脆弱和敏感。
葉燦隱隱有股不好的預感,先后給了崔安冉和高美娜各打一通電話。
答案一致:“沒找我。”
那……
突然冒出的念想,轉瞬就被腦中一閃而過的固執給否決掉。
不可能!她不可能會去看他!
她說過除非她死!
那……再次冒出的念想,令葉燦遙望樓層的眼眸倏然一深——王子安?
為什么會想到他?!為什么會覺得這樣非常時期的她,會去找他?!
為什么……
葉燦的手,明顯比他腦袋簡單多了!
他拿出手機,幾乎無意識的撥通花澤秀的電話。
那頭半響才接:“怎么突然給我打電話啦?”
“石頭有沒有去找你?”某人婉轉的套話。
“沒有,她找子安了!”花澤秀正在俱樂部里玩牌,一臉打擊的求安慰:“死丫頭!幾天不見,竟跟那狐貍狼狽為奸了!枉我白疼了她這么多年!”
葉燦恍如遭雷擊,周圍的一切瞬間靜止?只余那道;沒有,她找安子了……沒有,她找安子了……沒有……
“嘭”一聲!
機身四分五裂的瞬間,葉燦仿佛聽到心碎的聲音?
從未有過的可悲可笑!
女生走后,石頭恍恍惚惚,不知道要干嘛?
拉著莫莉聊了一會天,把以前沒問過的一次性都給問了:“你想家嗎?”
“就那樣,不是很想。每次想起來不是吵得不開交,就是空蕩蕩的像座死宅。”
“你家就你一個女兒嗎?”
“沒,還有兩個哥哥。”
“兩個……哥哥,他們都不找你?”
“不能說不找,應該是太失望了,對我太失望了。”
“其實……他們應該是在等你回去,等你想通了自己回去,而不是押著……”
“你要趕我走嗎?”
“不是,我只是……算了,你知道你在干嘛就行了。我這隨便你住,住到結婚生子都OK!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感覺今天很累……”
真的真的很累,累到令人想哭!
她從店里出來,開著車,卻有些迷路的游蕩在夜色下。
每年一到這個時候總是特別難熬,一分一秒都宛如一世紀那般漫長……
只是現在的人都善于偽裝。
很多時候,石頭也會偶爾的想;如果那時她肯乖乖的把DJ培訓完,然后乖乖的到酒吧上班,無時無刻的陪著石拓,那他是不是就不會忍受不了孤獨的跑去碰那些東西,不會被那些東西奪走理性的從……
只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很多時候的很多事,我們都還未驚覺,它卻已經隨著時間不可挽回的發生;
連個暫停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