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如石頭直覺,真的沒有回家。
花澤秀找不到人。連從小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莫赫本都打探不出王子安的行蹤?
石頭找不到王子安。
或者,更確切的說;除了王子安的家,醫院,她根本就不知道他還會去哪?又藏到哪去?
原來……她對他的了解是這樣薄弱到形同路人?
她想笑,覺得好諷刺。
但她更想哭,覺得好心疼!
心疼那么了解懂她的他,她卻一點都不了解不懂他。這讓傷心難過的他該有多孤獨可憐?!
花澤秀從未見過這么固執而又茫然的石頭?不禁有些被嚇住的拉攏著大衣蹲在她面前:“親愛的,哥哥求你了。咱先回家好不好?你都蹲在這一天一夜了。”
石頭搖頭。
她也想走;
她也應該像昨晚說得那樣;過了明天你TM誰都別來見我,有多遠滾多遠!
可是她走不了?腦中全是他落荒而逃的樣子?跌跌撞撞,像個受到什么巨大驚恐但又害怕被人知道的小孩一樣驚慌無助?
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在她看不到的時間里!
她需要他出來,需要他來替她解開他落在她心里的結。
街道路燈一盞盞的亮起,照亮回家的路。卻遲遲沒有照到他回家的腳步?
冷冷的霧氣吹灑在石頭臉上,可她早已感覺不到一絲冰涼的蒼白嘴角。
她好像有點明白螢火之森的結局……
阿銀為什么要帶螢去參加妖怪祭奠?
因為阿銀喜歡螢,天真的只想把他的世界分享給螢。也許他的世界并不美好,可是他依然純真的希望螢能看到他不完美世界中的善良美好……
為什么會有人類的孩子出現?
因為命運。
即便你想愛得再真誠再天荒地老,你都無法阻止漂流在命運長河中的那些出其不意;
她……為什么要給他送飯過來?
因為她喜歡他,還是忍不住天真的想為他付出一點點。也許這一點點并不稀奇,可是她依然純真的希望他能在這一點點中感到溫暖……
為什么會有病患的家屬鬧事?
因為命運!
即使她想好好的喜歡;想好好的跟他在一起往下的每一天;但她還是阻止不了夾在現實與事非縫隙中的層出不窮。
阿銀這樣;她是這樣;
還有這世界上上萬萬的人是這樣!
她有什么資格凸顯中指,質問上帝老兒——你TM咋就這么見不得我好?!
又有什么資格痛恨命運多舛她的人生!
皚皚白雪鋪滿地的時刻,路燈微薄灑落的角落不知何時沒了那道固執的聲影。
只留下一道來不及被雪花填蓋的腳印,證明了她曾來過這里,最后又抵不住命運的多怪的悄然離去。
石頭可以說不相信這世界的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然……她又出奇的信命!
信命運給她的“終會有”跟“莫強求”
王子安的手并沒如王子格吉言的那樣,也許等會就好了。
一個星期,整整一個星期!
他的手還是找不到一絲力氣的虛擺著。
他的人生——一眨眼又退回三年前!
吃飯要人喂,上廁所要人陪,穿衣服要人幫,就連喝口水都要別人端……
明明活得很好,卻過得猶如行尸走肉!
“格格,我想去美國。”躺在浴缸里的王子安靜靜微揚著下巴,看著頭頂的燈光目眩他的大腦。
王子格頓了頓幫他擦背的手:“好!我們去美國。”
王子玉接到電話,不由愣在車旁:“不是都好了?!一個小小的腿斷跟肋骨插到肺部能為難他什么?他怎么會被刺激了?你讓他接……”
現在的他連拿張紙的力氣都沒有,又哪來的力氣接他電話。王子玉自知失言的改口:“席醫生上次不是說過他這種雙手無力,失去知覺,只激予他關連密切的人和事上才會并發出的心理障礙?上次是夢想,這次……我覺得事情沒有你我知道的簡單,這小子一定滿了什么!你最好給我認認真真的問他一次,他不想要那雙手,我王家還需要他那雙手撐門面!”
王子玉怎么想怎么覺得都不可能是因為那個高中生和病患家屬,這其中一定漏了什么?!
王子格掛了電話,回頭見夜燈下的男子。側臥,雙手環抱在胸前。雙眸輕闔,兩道眉烏黑的透著一股化不開的憂愁,薄唇輕抿,冷峻的睡顏有種說不出的死氣暗沉。
他真得睡著了嘛?
王子格知道他沒有,他只是又與這個世界隔離了。
多希望他能像這世界任何一個受到刺激的人一樣,暴怒,抓狂,不甘,埋怨,怨恨……
她的喉嚨就像被堵了顆檸檬一樣,酸得不能說話。
一眨眼,半個月過去。
石頭除了最開始的固執跟迷惘,之后再正常不過的回歸她原本生活軌跡。
吃了睡,睡了吃。
不想動就不要動,想動就起來動一動。
有客人給她電話,她就順便開一天店掙一天的生活費。
高美娜找她逛街,她就當去去霉氣的起來運動運動。
高美娜采訪她失戀的感覺如何?
她坦然道:“挺委屈的,剛想對他好來著,沒想到他卻這么沒福氣?最令人發指的是,媽蛋!連個道別都不給老子,就這樣把老子呆著?!橫豎都在無名的委屈和惱火!我X!”
花澤秀怕石頭想不開,太正常冷靜了?這與那天的固執判若兩人?!
晚上看著沒事,他又撒歡著腳丫跑來騷擾石頭:“親愛的親愛的死丫頭,給哥哥飯吧!哥哥都快餓死了!”
跟著還有莫赫本:“少爺我要吃肥而不膩的紅燒肉,謝謝!”
石頭一個踹他一腳:“都當老子是煮飯阿姨?!電梯在那,不送!”
“不油啊!”兩人異口同聲的抱大腿:“哥哥我,少爺我,已經整整一天沒沾一粒米了!你這是要哥哥我,少爺我餓死在你家門口?!你不能這么喪盡天良!”
石頭汗顏。
眼見走道中過往的阿姨大嬸們拉長著一對余光在她臉上遷入戲劇,她只能忍一口氣的開門接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