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俱樂部,石頭有種隨風逐流的潛伏在這么喧嘩的暗夜中。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廣場一片風雪無阻的熱鬧非凡……
花澤秀追不上石頭,給她打來電話。
她沒有拒聽,如實接通:“你問我在哪?沿著俱樂部右方向一直下來,過紅綠燈左拐,然后再一直下來,過……”她很誠實也很認真的匯報著她走過的路,只是:“就不是不知道你找到時我還在不在,哈哈哈哈……”
她在廣場中的大熒幕下笑得沒心沒肺。
這時邊上突然走過一個酷似王子安的男人?
石頭的笑聲戛然而止。
連帶電話那頭的聲音也跟著忽而消弭,只余他那張清冷倨傲的容顏。
“傻缺。”
“滿口謊言。”
“幼稚。”
“我是醫生。”
“善變。”
“白癡。”
“我來吧。”
“沒辦法,已經來了。”
“堅持自己的信念并不可笑,你很棒!”
“等你。”
“…………”
“我要走了,你準備怎么辦。”
我要走了,你準備怎么辦?這句話好似預言一般刺破石頭的心!
他要走了,她準備怎么辦?
她能怎么辦?!
她還能怎么辦!
茫然,心痛,悲傷,委屈……好似端成一粥鍋的滾燙她心!
明知眼前的男人不是他,可是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她還是如遭雷擊的拉住他手。
多希望他能告訴她,她應該怎么辦?!
石頭心如刀絞的盯著她抓在男人手臂上的手。
心想;如果那天她能再跑快一點多好;如果她能多堅持一點是不是就能追上那輛車;
如果……
只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石頭驀然嘗到不舍與心痛的松開手,對著男人不解的眼神蒼白一笑:“對不起,認錯人了。”
“沒關系!”那人笑了笑。
然后,一點關系都沒有的從她眼前離開,融進人流,消失在匆匆而過的瞬間。
像他?
但又不像他!
他沒有說對不起,沒有說沒關系,更沒有說你給我滾開!不要跟著我!
他僅僅只是很冷很無奈的說;不要跟著我。
不要跟著我?
石頭望著那抹被人群淹沒的背影,失神呢喃……可我還是想要跟著你怎么辦?
他明明都那么狠心,她怎么還會想要跟著?
夜色下的酒吧總在不厭其煩的上演著無數人的悲歡離合,頹喪落寞……
“深水炸彈”石頭覺得她需要這味酒回家好好睡覺。
所謂睡著了再睜開眼;這世界再沒了誰,這日子都照樣過得TM無限美好!
酒保瞄了一眼石頭:“美女,一個人?”
“有問題?”
“沒!就想給你提個醒。”
石頭謝了。
機票是明早的第一班飛機。
王子格提著王子安還有她的行李來酒店。
因為王子安的雙手不便,所以王子格早在第二天就幫他請了一個中年男看護。
約莫四十好幾,姓陳,是照顧王老夫人的林媽那邊介紹過來。
王子格叫他陳叔,挺麻利老實的一個人。
陳叔見王子格回來,忙上前接行李,苦惱道:“小格,安子要不吃飯了。”
“又不吃!他是逮準機會的要餓死是不是!?”王子格有點要被氣瘋的朝他房間走去:“王子安你到底想怎樣?!一頓三餐你減的就剩一餐了你還不滿足,你到底是要餓死自己還是氣死你姐我!?”
側臥在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但又很快的輕輕閉上。沒有一絲情緒與靈氣:“不餓。”
“是不餓還是怕上廁所!”王子格咄咄逼人。
她知道他什么都可以忍,都可以無所謂,甚至坦然接受?出奇的冷靜!
唯獨上廁所讓別人來幫他脫褲子擦PP的事他忍受不了。
為此,三年前還差點憋到肛腸……
王子安紋絲不動。
然而一閃而過的蹙眉,還是出賣了他心里的那份驕傲與難堪。
他確實怕這個!
每次別人幫他解決大小事的時候,他都有種在凌遲自尊與驕傲的錯覺。
他何時狼狽不堪到這種地步?!
每當這個時候,他又很茫然惱怒?
他怎么會變成今天這樣?
變成今天這樣的他,他應該怪誰?又能氣誰?!
他不知道?
他想,他應該怪點石拓。
在他最輝煌的人生里,給他最致命的一擊!
他想,他應該也有點氣石頭。
在他最觸手可得的愛情里,給他最挫敗的打擊!
然,無論是石拓還是石頭都是他一意孤行闖入的不是!
她們又錯在哪里?
她們不過只是剛好應了命運落在他人生的棋點,他能怪誰氣誰!
他突然很想他的小石頭。
所以他總是催眠自己應該去氣她一點,這樣他就不會想見她了。
可是怎么辦?
他好像真的要離開她,即使不是由衷但也抵不住苦衷的離她遠去……
他,終究還是傷了她!
——無論怎么樣都還是會傷了她!
一想到這,他就有種比死還要痛苦的窒息?
為什么她要來?
為什么她要沖出來?
為什么……
王子格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結果低頭一看,那人根本就不鳥她的安居在床。
她氣敗沮喪……最后:“我隨便你!餓死剛好一起解脫!”
她氣憤難平的奪門而出。
陳叔見狀,安慰道:“你也別氣了。晚點我讓這里的服務員拿去熱一下,再哄他吃點。”
王子格深調呼吸:“也只能這樣了!”
她無奈,坐在客廳發呆了一會。見時間已經十點多,起身道:“我就在隔壁房間,有什么事記得給我打電話。明早九點的飛機,你到時早點起來整理一下。”
“嗯,我知道了。”陳叔把王子格送到門口。
陳叔回來,坐在客廳里看了一會電視。
見時間差不多了,他便拿起酒店電話叫服務員上來把桌上的食物拿下去熱一下。
服務員有些為難:“抱歉,我們廚師已經下班了。”
陳叔愣了下:“沒事沒事,那算了。”
他掛了電話,苦惱了一下。想想,要不下去買碗面條上來?
他起身走到王子安的房間門口,輕輕推開一角,見他側臥著好似睡著了?
不過睡沒睡著,依他現在這樣就算讓他走他也走不到這個房間。這么想來,陳叔也就沒再打電話去打擾王子格的拿了大衣和房卡離開房間。
門落鎖的瞬間,房間里那雙輕闔的眼睛“忽”一下睜開。露出這些日子所被遺忘在灰冷瞳孔背后的清銳與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