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跟著念紅上樓,依然走到上次與顧程章見面的僻靜包廂。這包廂隔音極好,念紅把門一關,外面的吵嚷聲頃刻小了許多。
容易看看桌子上精致的酒菜,又想去端酒壺,念紅忙先一步端起酒壺含笑道:“容大人想喝酒,念紅來倒?!?/p>
“不必。”容易問,“喬善言何時到。”
念紅還是給他斟滿,說道:“快了吧,也許路上有事耽擱了,不如大人先吃著?!?/p>
“這恐怕不妥?!?/p>
“有何不妥,”念紅說著又自斟一杯,“念紅先敬容大人?!闭f完一飲而盡。
容易卻坐著不動。
念紅臉色有些尷尬,說道:“念紅身份卑微,不配向大人敬酒。”
“姑娘謙虛了。”
“那大人為何不喝?”念紅的臉從白到紅,又從紅到青,又恢復成白色,把酒盅往桌上一放說:“念紅冒犯了?!?/p>
轉身又倒了一杯茶,遞給容易說:“念紅給大人請罪,該不會連茶水大人也不肯喝吧?!?/p>
容易想了想,終于一飲而盡,而后說道:“姑娘自便即可,不必在這里。”
桃子趴在門縫上,看到她師父父的態度十分滿意,又想著他應該連茶水也不要喝,斷了那女妖精的旖旎心思。剛要走,突然聽到里面傳來一聲悶響。
念紅笑了,袖口掉出一柄十字刀,在指尖飛速旋轉。突然一聲巨響,桃子跳進來大吼一聲:“女妖精!你要干嘛!”
念紅嚇了一跳忙把十字刀收起來,轉頭一看卻是桃子頓時有些抑郁,像是被欺騙了似的。又不得不按著耐心,心平氣和地說:“容大人不勝酒力,醉了?!?/p>
“胡說八道!我師父父根本沒喝你的酒,你這個女人不知羞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念紅一聽,索性順著她說道:“小姑娘你可千萬不要誤會,我能對你師父做什么,真的只是他醉了,不信你自己來看?!?/p>
“你說的是真的?”桃子靠近容易,看他神色安詳好像的確只是睡過去了,可是她明明看到她師父喝的是茶,喝茶怎么能睡著呢?桃子肅然道:“你騙人,我看見了,你給我師父父敬酒他根本沒理你?!?/p>
念紅終于紅了臉跪在地上祈求道:“念紅錯了,姑娘千萬不要說出去,今日的事就當全都沒發生過好不好?”
“不好!”
“姑娘,姑娘,念紅保證以后再也不纏著容大人?!?/p>
“你說的話可信嗎?”桃子問道。
“可信,倘若念紅食言,任憑姑娘處置?!?/p>
桃子眨眨眼睛,說道:“就信你一次。”
“多謝姑娘?!蹦罴t唯唯諾諾地說道,“那個,念紅幫姑娘扶大人到床上躺一會兒可好?”
“不用!”桃子一把推開她,“別碰我師父父,討厭?!?/p>
念紅暗暗一笑,如此更好。她低著頭躲在桃子身后,十字刀再次落至之間。
桃子扶著容易,根本看不到身后的情形,更不知十字刀這種利刃,頃刻之間便可將人四分五裂,骨肉脫離。
桃子的身高原本就和容易有差距,扶著他很費勁,快到床邊的時候突然間腳下被什么絆了一下,撲通一下摔著容易身上,奇怪的是她和容易一起摔倒,按說容易昏迷不醒,可是他卻緊緊扣著桃子的腰,桃子的臉刷就紅了,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把害羞這項事業完成,就聽到容易喊到:“讓開。”桃子猛一翻身,十字刀的刀刃險險地從自己的筆尖掠過,桃子“嗷”就捂住了鼻子,心想著,好險,好險,差一點就沒有鼻子了。
剛要起來,又被容易按在床上,原來那十字刀剛好又飛回去,險些又削掉她的鼻子尖。容易已經和念紅纏斗在一起,桃子這才捂著鼻子沿著床滾到地上,她想只要她始終趴在地上,總歸是安全的。
念紅之所以對容易下毒就是因為自知絕不是他的對手,只是她卻沒想到即便是中了毒,容易依然不好對付,不一會兒便落了下風。眼看就要輸了,突然窗子里飛進來一個人,直沖容易襲來,容易原本中了毒,只是提著一口氣壓著,這一下來的毫無防備,立刻吐出一口血,倒退數步。
那人一擊得手并不戀戰,只是抱起重傷的念紅便匆匆逃走了。
桃子忙撲過去:“師父父,師父父,你怎么了,你還好嗎?”
容易努力壓著胸口,血還是斷斷續續地從口中涌出來,樣子十分可怖。桃子嚇得只知道捂他的嘴,好像不流血就會好似的,這令容易十分無奈,硬撐著說道:“別捂我的嘴?!?/p>
“好,好,好?!碧易涌薜臐M臉都是淚,“可是師父父,怎么辦呀!對對對,我去找大夫,我去找大家幫忙!”
“不許去。”容易稍稍調息,說道,“不能讓外人知道我受傷,何況這點小傷也不要緊。”
“怎么不要緊,你都吐血了。”
“那是我自己運功逼出來的毒血?!?/p>
“真的嗎?真的不要緊嗎?”桃子眨眨眼,還是滿臉的淚,但聽了容易的話多少好一些,“那我們怎么辦呢?我去找二師兄,他應該還在來的路上,我讓他來。”
“好?!?/p>
“那你怎么辦呢?”
“我就在這里等著?!?/p>
“好,師父父,你等著我,一定等著我!”桃子撲通撲通跑下樓,又撲通撲通跑回來,“我走窗戶,走樓梯會被他們發現的?!闭f著順著窗臺爬下去。
桃子匆匆跑回影殺府,可是梁景瀟不在,一路上也沒看到他的影子,她想要是老吳在就好了,可是老吳在暖玉閣。她只好又跑回暖玉閣,樓下好多租賃的馬車在外面等著,專門接玩到半夜的官人老爺們,有時也送樓里的姑娘去貴人家里去。通常這種馬車都把門窗關的嚴嚴實實。姑娘們則會裹著面紗,桃子靈機一動又順著窗臺爬上去。
桃子順著窗子爬回到包廂里,容易盤膝坐在床邊,神色安詳,桃子稍稍放心一些:“師父父,二師兄沒在家里,要不然我帶你走吧?!?/p>
“怎么帶我?”容易微微蹙眉說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可不能和你跳窗翻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