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學堂便遇到石書凡,只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石書凡,”桃子問,“你干什么去?”
石書凡看了桃子一眼,那神情十分怨念,“一言難盡。”
“你做什么了,有讓人打了?”
石書凡嘆口氣:“那倒不是。”
“那你垂頭喪氣的干什么?”
石書凡嘆口氣說:“宋先生令我去責訓堂領罰。”
“領罰,你做什么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做什么了,宋先生哪都好,就是脾氣有點怪。”
“是啊。”
“我就是去她書房里送大家伙兒的練字本子,就被罰到這里來了。”石書凡說道。
“為什么呢?”蘇妞妞問。
“也怪我,我應該昨天下午就該把練字本子送過去的,偏偏拖到今天。”
“就因為晚了?”
“是吧。”石書凡又嘆口氣。
蘇妞妞碰碰桃子:“那個宋先生,聽上去很奇怪啊。”
“她一向這樣。”桃子說。
“是嗎?”蘇妞妞眨眨眼。
桃子看看蘇妞妞也不禁有些好奇:“你進去的時候有什么不尋常的沒有?”
石書凡瞪著眼睛有點不明白她們的意思。
“有什么人在嗎?”
“沒有吧。”
“就只有她一個人在那里?”
“大概吧。”
“什么沒有吧,大概吧,你沒看到屋里有沒有人?”
石書凡點點頭說:“沒有,我剛到門口她就出來了,看見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教訓。”
“你就出來了?”
“不然怎么辦。”石書凡說道。
“你可真傻!”桃子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
桃子跑得快蘇妞妞跟在后面喊:“你等等!你這是打算對那個姓宋的下手了?”
桃子忙說道:“你能不能別下手來下手去的?你看,大家都看咱們,我可告訴你,萬一讓宋如楠聽見,咱倆都得完蛋,對誰也下不了手了。”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幽幽地飄來:“你們要對誰下手?”
桃子嚇得一哆嗦,寒毛直立起來:“沒……沒有。”
宋如楠冷著臉看著她們,“過來。”
“憑什么!”蘇妞妞一身傲骨,“我還沒報到呢,我的先生也不是你,是方先生,你是方先生嗎?”
宋如楠步步緊逼:“你的意思是我管不了你?”
“是這個意思。”蘇妞妞正說著,覺得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服,很是不滿,瞪了桃子一眼“你扯我干嘛?你能不能別那么慫。”
桃子收回手,一臉絕望,不動了。
“報到,來,在我這里登記。”宋如楠說。
蘇妞妞斜斜眼睛,實在是沒有借口了,只好跟著過去。
剛在責訓堂跪下,旁邊又一個人,正是石書凡,只見他手里還拿著一本《四書集注》,桃子想原來他又回去拿書去了,難怪來得比他們還慢,真是個十足的書呆子。
那書呆子突然目不斜視地嘟囔道:“殊途同歸,真是有緣。”
蘇妞妞和桃子的計劃尚未實行便被拎去了責訓堂,這也罷了,還被一個書呆子取笑,桃子直嘆氣說:“我才來了沒幾天,這責訓堂就來了兩次了。”蘇妞妞也嘆氣:“我才第一天來,教室還沒進就先進了責訓堂,這是什么命啊。”
桃子瞪她一眼:“還不是你口無遮攔。”
蘇妞妞嘆口氣說道:“誰知道她在?”
桃子突然戳戳蘇妞妞低聲說道說道:“咱們不能在這里任人宰割。”
“那怎么辦?”
桃子煞有介事地分析翻:“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要不是你提醒我幾乎沒有發覺,這個宋如楠真的很可疑,你說她一個先生犯得著和我過不去嗎?”
“有道理。”
“而且師父父原本就要把我送到她那里,卻莫名其妙變成方先生教我,我那天提起來,他似乎不知道教我的并不是宋如楠。”
蘇妞妞點點頭:“那的確是非常可疑。”
“我師父父這個人做事一向是有深意的,他要說把我送到宋如楠這里學規矩那必然是為了讓我學規矩,可是除了這一條一定還有別的意思,他肯定是懷疑到了宋如楠,可是宋如楠也有所察覺,所以把我扔給方老先生,并且想方設法讓我知難而退。”
“很有道理啊桃子,你變聰明了!”
突然石書凡說道:“你們兩個嘀嘀咕咕有完沒完,能不能別耽誤我用功。”
“書呆子。”蘇妞妞努努嘴。
石書凡原本只是隨口抱怨,聽到蘇妞妞這樣叫他,臉上帶了一層薄怒說道:“你說誰是書呆子,我看你們倆個就是傻子。公然在背后議論師長,不成體統。議論也就罷了,你們看不到我在旁邊嗎?我現在就告訴你們,不許說宋先生不好,誰說我和誰急。”
“你急又能怎么樣?”
“我,我告訴先生去。”石書凡說著真的起身要走。
“你想得美。”蘇妞妞突然出手,鞭子唰地飛出去把石書凡捆成一只粽子,又對桃子說,“你快去宋如楠那里,她肯定有問題,我幫你盯著這個臭小子。”
“好嘞!”
桃子一路小跑到了學堂后院,距離下課還有一段時間,這個時間內宋如楠應該是不會回來的,她光明正大地走到宋如楠的書房前,并沒有人看到她,看到她也不怕,她就說自己是莫家新來的丫頭,走錯了地方,反正莫家私塾和莫府本來就是通著的,平時也偶爾有莫家的仆人過來。
桃子輕輕的推開門,書房里堆的滿滿的書,書柜上,桌子上,凳子上,地上……這個宋先生,是打算搬家嗎?不會吧。桃子有點頭疼,這種屋子,想從這堆雜物里面找出一座小小的泥胎菩薩,這也太難為人了。之前還覺得宋如楠和容易有點像,這會兒看,一點兒也不一樣,容易的書房多整齊,想找點什么手到擒來,桃子邊翻騰邊想。突然看到一個鐵盒子,令她想到羅大海的破爛寶貝匣子,該不會宋如楠也有這樣的癖好呢。
桃子看看鐵盒子的鎖,是很簡單的樣式,她抽出隨身帶著的鐵絲,輕輕一挑鎖扣就彈開了,里面是一小捆信。桃子打開來看,上面只寫了兩行字: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字寫的很認真,就是有點丑,桃子搖搖頭,癟癟嘴,面露嫌棄,就這字,還不如她的好看。
又打開一封信: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每一封信都是這樣,字不多,很認真,但是有點丑,像是剛學寫字不久的頑童。這是什么情況?難不成有個學生愛慕宋如楠?會是誰呢?不應該啊,就宋如楠那樣的……難道說是石書凡,他似乎表達過對宋如楠的敬仰。但是除了這些,這屋里似乎也沒有什么別的了,事實上即便是有桃子也沒別的辦法,遠處傳來下課的鈴聲,再過不久宋如楠就該過來了,桃子重新把信收到盒子里。剛要走突然看到門后的火盆,這種天氣火盆怎么會在外面放著?桃子摸了摸盆壁,果然是溫的,這說明宋如楠用它燒過東西,只是燒了什么已經無從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