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侯大公子沒有想到的是,陳劍安根本看都不看他,簡直對他視之無物。
只見他徑直穿過人叢,走上了花魁白落姑娘所坐的圓臺。
孫老鴇正準備上前攔著陳劍安,不讓他靠近白花魁。
誰知卻被陳劍安一手輕輕推開。
行至白落姑娘面前。
陳劍安嘴角微微浮起,帶著微笑望著白紗遮面,至今仍瞧不清模樣的她。
白衣花魁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整個人便像那平靜的湖水不起一絲漣漪。
直到她見到了陳劍安,目光里才有了一絲狡黠的神采。
陳劍安臉上一直掛著謙謙君子的微笑,正想往前再進一步時。那孫老鴇趕忙擋在前方,拉著臉說道:“公子性急了些吧?還是先把銀子拿出來再說吧。”
陳劍安笑了笑,撥開孫老鴇的手,也不理睬她。就這么望著白落姑娘。
與此同時,不起波瀾的白落姑娘卻突然伸出十指蔥蔥玉手操起琴來,琴聲悠揚回蕩在醉香樓間,余音裊裊,似有繞梁三日之美妙。
眾人陶醉其中,似乎忘了剛才所發(fā)生之事。
等到琴聲落下的那一刻,只見陳劍安從他那搶來的鑲嵌玉石的腰帶里,拿出一個繡著蓮花的香包,遞給了白落姑娘。
白落姑娘很自然地接過。
陳劍安不忘趁機摸了摸白落姑娘那白皙如玉的柔夷,輕聲笑道:“姑娘既然已經(jīng)收下我的香包,那姑娘今晚便要陪在下了?!?/p>
眾人啞然。
誰也沒有想到陳劍安會如此大膽,一旁的孫老鴇與樓上的侯大公子同時冷哼了一聲。
孫老鴇頤指氣使,幾個膀大腰圓的護院壯漢齊刷刷得站在臺下,只待孫老鴇一聲令下,就要把陳劍安扔出醉香樓一頓亂揍。
大堂內(nèi)的恩客見此,都往后退了幾步。生怕糟了無妄之災。
孫老鴇皮笑肉不笑得望著陳劍安說道:“咱們這醉香樓在山海城也算有段時間了。公子應該知曉醉香樓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罪的。要是公子真的拿得出這錢,這一切都好說,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
陳劍安轉過身,望著徐娘半老的孫老鴇輕聲笑問道。
孫老鴇見陳劍安一點也不害怕,心里反而有些忐忑。
能夠在醉香樓風生水起這么多年,眼力勁那是十分毒的。對待不同的恩客都講究各式各樣的方法,極有分寸。見到陳劍安這般古井不波,孫老鴇反而拿不定主意了。
二樓的侯大公子不知何時到了樓下,在孫老鴇思緒的時刻,他帶著一幫惡奴扈從上了圓臺。
侯紹手里拿著一把古樸的折扇,想來應該不便宜。腰里學著京城公子哥挎著一把佩劍。佩劍小巧精致,一眼瞧去便知道只是個裝飾擺設,沒多大用處。
他望著坐在古琴后的飄渺女子,自認為很瀟灑得打開折扇,扇了扇。旁人見了倒有些文人士子的儒雅氣質(zhì)。只是這氣質(zhì)實在淡了些,在陳劍安看來只剩下虛偽做作的矯情。
陳劍安用右手撣了撣袖子上的灰塵,瞇眼,輕聲說了一句:“沐猴而冠?!?/p>
這一句不大不小,恰巧侯紹與孫老鴇都聽了進去。侯紹方才故意擺弄,這不是正是說的自己嗎?
侯紹面色陰沉道:“不知哪里來的野小子,也敢在山海城放肆。今日你若拿不出這錢,就算醉香樓饒得了你,我侯紹也得讓你生不如死!”
侯紹這一番話,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今日這小子必死無疑了。
侯紹身后的十幾個鷹犬惡奴摩拳擦掌,有幾個的手已經(jīng)偷偷按到刀柄之上,只要公子的一句話,他們就要把陳劍安大卸八塊了。
隨著陳劍安下樓的鄒寅站在臺下望著臺上的刀光劍影,一直沒有說話,他也想知道這位剛剛結識的陳兄究竟是什么來歷?又有什么手段?
陳劍安面對侯大公子與孫老鴇二人的咄咄逼人,臉上一直掛著微笑,一絲怯弱之色全無。他指著花魁手中的蓮花香包,緩緩出聲:“這,便是那一萬零一兩!”
話剛落,便聽見醉香樓里一陣唏噓聲。
隨后,一片嘩然!
陳劍安不急不緩,依舊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驚的模樣。
他轉身將白衣花魁扶起,然后對著大堂內(nèi)眾人說道:“今日醉香樓如此熱鬧,想必大家都知道為何?咱們在這里競價,為了不就是白落姑娘嘛。如此,這個香包值不值這個價,至少也該讓白落姑娘說上幾句吧?”
陳劍安這一番話,倒是讓花魁驚了一下。不過遮著面紗的她,驚愕表情轉瞬即逝,秋水般漂亮的眸子望了那個罪魁禍首一眼。然后輕啟紅唇說了一個字。
值!
陳劍安聞之哈哈大笑。
其余人皆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從未受此羞辱的侯紹也不管二人是在唱雙簧,還是怎樣?他冷哼一聲,便示意手下的扈從上前殺了陳劍安這廝。
孫老鴇站在一旁,冷眼旁觀準備不管不顧。
“且慢!”
就在這時,鄒寅領著貼身侍衛(wèi)方世刀從臺下走了上來,剛才那句便是出自他口。
侯紹與孫老鴇瞧了瞧半路殺出來的鄒寅,發(fā)現(xiàn)是一個穿著一身錦衣華服的富貴公子。個子不算太高,皮膚有些黝黑。
侯紹摸不清鄒寅的來歷,試探問道:“這位公子是何意思?”
鄒寅徑直走到陳劍安身旁,輕笑一聲道:“陳兄是我好友,你說我是什么意思?”
侯紹冷哼了一聲道:“公子恐怕還不知道我是誰吧!……若是知道了,你一定會后悔說這句話的?!?/p>
鄒寅全然沒有被侯紹的話嚇到,依然處變不驚地問道:“還未請教……”
“大膽,那是我們知縣大人的公子!”
侯紹還沒有說話,一個男子的聲音突然從臺下傳了上來。
陳劍安與鄒寅循著聲音往臺下望去,發(fā)現(xiàn)說話的是一個四十多歲,臉上有顆痦子的男子。身旁還站著一位華服公子哥。
陳劍安見了痦子男,心中有些吃驚,那不正是小豆芽的混賬二叔,楊老二嘛。這才被他那母老虎般的胖婦人關了幾天,竟然被放了出來。
楊老二便是之前在侯紹面前卑躬屈膝,然后又被侯紹拳打腳踢的諂媚男子。自陳劍安出現(xiàn)在一樓,楊老二便認出了他。想起若不是因為他,自己不可能受了侯公子的一頓打。又想起之前在小山村的恩怨。便想借著侯公子與蘇二公子的權勢,狐假虎威,將新仇舊恨在今夜一起算了。
所以,他隨著蘇二公子一起下了樓,又登上了圓臺。
此時,白衣花魁所在的圓臺上熱鬧極了。
那些站在臺下的恩客們卻紛紛往后退了一步,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惹怒了其中的哪個人物。
楊老二一登上圓臺便小步跑到侯紹面前,點頭哈腰地指著陳劍安道:“侯公子,那個書生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