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杜行云反而惡人先告狀。
他慌忙之中一眼看到了歸一四子身旁站著的葉織,憤然道:“你們竟然和魔教的人勾結在一起!虧你們的掌門對你們如此厚愛!”
這話說的著實沒頭沒腦,簡直是血口噴人。方子溪上前一步,提高了聲音反擊道:“什么?行云師叔,您先解釋一下您是在干什么吧!現在您不是應該在山門閉關嗎?”
杜行云仍是自說自話,根本不理會方子溪說什么,他“錚”地抽劍而出,飛快地道:“你們四個竟然和魔教之人勾結,在荒山野地里放血祭祀、修煉魔修的路數!”
“你說什么呢?”方子溪皺起眉頭,感覺到了不對。鹿子澗伸手將他拉回隊伍里,低聲道:“備劍。”
歸一四子的長劍齊刷刷地同時抽出。
這四聲合一,聽起來要比杜行云有氣勢多了,他眼皮一跳,依舊在說胡話:“……好在老夫趕來及時,當場抓到了你們叛變的罪證——這漫天的血跡就是鐵證。然后老夫將你們格殺當場……”
說著,杜行云提劍沖了上來。
這時候眾人都明白,杜行云顯然是在做什么見不得人、且絕對步伐蒙混過關的丑事,以是瞬間下決心孤注一擲,想要把他們四個殺了滅口,連殺掉他們的理由都在幾息之內想好了。
“歸晨劍陣。”鹿子澗一聲令下,四個人拉開些距離,擺出劍陣,并立刻踏著玄妙的步法,互相換位子,一手持劍,另一只手掐訣。非常流暢地維持陣法里運轉的四股法力,它們在陣中心結合在一起,閃耀著讓人敬畏的刺眼光芒。
場面混亂起來,杜行云一口咬死是他捉到這幾個后輩在雪地里殺狐祭祀,方子溪忍不住頻頻回嘴,其他三人則克制著自己,期望把這件事和平解決。
那嚴子洄還嘗試著勸說杜行云,叫他冷靜下來,他們好能夠正常的交流,但她一分神說話,杜行云就馬上捉到了她的弱點,接連沖她劈了好幾劍,劍上帶著的法力比她這個小輩雄渾得多,嚴子洄的步子有些虛浮,劍陣岌岌可危。
“你還看不出來嗎?在做祭祀修煉魔教被現場捉住的是他,他怎么可能肯放我們活著離開,”方子溪連忙轉了過去,踩在了嚴子洄的位子上,把嚴子洄替了下去。
他的實力雖然也不敵杜行云,但他對劍陣要得心應手的多,一邊揮劍,一邊結合著劍陣中心的法力,調動著向杜行云發起了前后夾擊。杜行云知道陣法里這一招的厲害,虛晃一招,連忙躲開了。
這同門的五個人斗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葉織趁著沒人注意她,走到剛才杜行云殺死的那只狐貍跟前,只掃了一眼,就明白了——這根本不是魔修的什么法術,這狐貍不是普通的牲畜,而是已經修煉成妖的生靈,而它被開膛破肚,妖丹已經被取走了。
杜行云眼角看到葉織靠近了那只狐貍,不由的有些心急。他在這里有不少秘密,可萬萬不能被窺探到。慌忙之中,他不顧一切地想從劍陣中脫離,結果被方子溪逮住了機會,重重一劍落在了胳膊上。
冰天雪地,血液流失的同時瞬間帶走了大量熱量,杜行云的臉色一下蒼白下去。他只來得及給自己隨便施法稍稍止血,同時沖向葉織。
葉織早就聽到了他的動靜,連頭都沒有轉,輕輕側身讓開杜行云的劍,然后一記手刀砍在他的手腕上。杜行云萬萬沒料到這個年輕的魔修竟然身手這么利落,手上一時吃痛,竟然撒手丟了劍。
他要慌忙掐訣召劍回來,葉織一笑,伸出腳來,將杜行云的劍牢牢踩在了地上。長劍受到了主人的召喚,嗡嗡徒勞震著,卻無法飛起來。
杜行云罵了一聲,足下一蹬,暫時撤開了幾步。兩只眼睛來回轉動著,分明是在緊急地思考對策。他的劍在一時大意之下被葉織繳走了,面對四五個人,法術很難保證他們一直無法近身;而一旦被近身,失了劍的他幾乎沒有勝算。
歸一派幾個后輩這邊,看到杜行云暫時停手,也紛紛收了劍。嚴子洄首先開口道:“行云師叔,您可否給我們解釋一下,剛才是何意?”
杜行云神色冷冰冰,他的眼神在葉織和幾個師侄之間轉了轉,哼道:“老夫還有什么好說的?你們和魔教妖孽合起伙來在北境這里搞見不得人的名堂,被我當場捉住,現在要動手,就動手罷。老夫敵不過你們,有什么好說的!”
“你還嘴硬!”方子溪氣道:“我們如何同她勾結了?”
杜行云眼睛一翻:“正派人士好端端的,怎會同魔修走在一起?”
鹿子澗伸手一攔:“子溪,別同他爭辯了。”說罷,偏頭問葉織道:“葉織,如何,依你看來,這一片現場,是魔修修行的痕跡嗎?”
葉織道:“魔修修行最珍貴的是血里的精華,怎么會如這般將血液濺得到處都是?——而且這狐貍不是普通的雪狐,而是已經修煉出妖丹的妖狐。”
“那妖丹呢?”
“多半就是被他取走了。”葉織指向杜行云。
杜行云看四個師侄齊齊看向他,眼神里充滿了懷疑。
“行云師叔,如果你不是修魔,僅僅是要取這狐妖的妖丹,見到我們,為何這么激動?”嚴子洄問道。
杜行云眼珠一轉,哼道:“你們和魔修勾結,我當然要清理門戶!”
難道果真是自己這一方讓師叔誤解的錯?嚴子洄躊躇了一下,仿佛要解釋什么。
鹿子澗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讓她別輕易相信杜行云。
鹿子澗有自己的疑慮。他還記得上次自己被幻蓮山俘虜,就是在執行杜行云給的任務,也是杜行云指點他找到的那只雪白的妖狐——結果就是,鹿子澗被那只狐貍引到了幻蓮山腳下,然后落入了埋伏。
而現在,他們發現杜行云殺死了一只狐貍,杜行云匆忙攻擊過來。在鹿子澗眼里,杜行云就像是要掩蓋什么的想要滅口,而眼下因為劍被繳了去,才又臨時另想了一想了一套漏洞百出的說辭。
如果杜行云當真是懷疑自己幾個人和魔教有勾連,也不至于問也不問,就直接上手攻擊。歸一派的教規里,可沒有任何一條,賦予前輩格殺后輩的權力。門下弟子不管犯了什么錯誤,任何涉及生死之事,都是要待由掌門親自調查后決定的。
鹿子澗盯著杜行云道:“師叔,您能先說說,您要這狐丹做什么嗎?”
杜行云眼角一抽。什么都沒說。
這個細節鹿子澗沒有放過,這讓他更加肯定問題就出在狐妖的妖丹上。他抽出了行囊里里的紙筆:“不論如何,今天此事,師侄一定是要匯報給掌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