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織離開了初隱的書房。

初隱最后的幾段話讓她得好好考慮。

“最近吳國國君周梧將要病亡，太子尚幼。周梧要保新朝十年的安穩，七八年前就已開始著手四下鏟除異己，算算進度，如今也該輪到我們修者了。”

“歸一派是道修十九名門里最有威望的老門派，自然是首當其沖。”

葉織說：“正統道修讓朝廷連根拔起，不是正合您意？”

初隱說了四個字：“唇亡齒寒。”

葉織懂了。

“你之后要一直保持和歸一四子的聯系，”初隱下了最后一個吩咐：“還有，不要讓他們知道你的來意。只是保持私交即可。”

葉織愣了一下，臉色微變：“您懷疑，他們之中……有內鬼？”

初隱說：“我有確鑿證據，定有朝廷內鬼在歸一派二十七代那十幾位核心弟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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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隱交代的問題，葉織自然是依言保密。只有一個無關緊要的小細節，葉織拿去同趙羽討論。

趙羽是葉織回到教門后半天也跟著回來了，葉織正好從初隱那里復命回來，就看到趙羽匆匆從山頭上掠過，便踩劍跟了上去。

“竟然這么快就回來了——你沒有同你的洄妹妹多敘些情話？”

趙羽隨便嗯了一聲。“我只是去見她一面而已，”他飛快地說：“馬上到年底，該是下一次試煉了。”

試煉每年一次，每次都會刷掉至少一個人，直到教主候選人只剩下最后的那個。

“四個候選里，李飛前半年就死了，”葉織跟著趙羽踱進他的屋子：“不知道今年會不會直接把李飛算進去，這樣就用不著淘汰人了。”

“應該不會。這是有先例的。”趙羽抬眼和葉織對視了一下。

葉織迎上他的眼神：“那么，這次的試煉，我們和初雪三人之間，必須要淘汰掉一個人了。”

就算年底淘汰的是初雪，那么最后一次試煉，他們也要兵戎相見。

葉織可沒打算退讓。她看得出來，趙羽也不想。

他們的眼神一觸就錯開，彼此對之后必然在試煉里敵對的情況有了底。

“對了，”沉默了幾息之后，葉織忽然轉移了話題，神色非常自然地輕松起來，她從懷里掏出了一枚寶石樣流光的珠子。

“妖丹？”趙羽皺眉，輕輕把葉織的手擋住：“狐妖的？你不是應該把這個給教主嗎？”

“我多取的，”葉織頗大方地擺擺手，“你拿著吧。就算用不上，可以做個裝飾啊。”

“做裝飾？——這東西可珍貴的很……”趙羽有些無言。見葉織堅定，便把妖丹收了起來。

教主初隱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妖丹，只是借此理由把葉織支去了白浮山。所以復命之后，這四個妖丹歸了葉織，她的好東西向來不獨享，隨手就給了趙羽一顆。

只是教主囑咐的事情事關重大，她隱去了沒告訴趙羽，只是說是自己多取的妖丹。

他們進到前廳，趙羽一揮袖子拂去桌上積的薄薄灰塵，葉織熟門熟路挖出了趙羽的好酒。那小半壇紫櫻已經放置了快一年了。

不夠喝。葉織搖搖頭，又溜達到地窖里拎了一壇酒上來，一邊抽空：“你知道杜行云到底做了什么嗎？”

趙羽只能假裝沒看見葉織在自己房子里旁若無人地搜刮好東西。

待坐定了，趙羽道：“你怎么想起打聽杜行云了？”

葉織說：“我這幾日見到，初隱對杜行云評價頗低不說，就連歸一派的掌門，聽說了自己師弟的死訊之后，也沒有多劇烈的反應。”葉織搖搖頭：“這人似乎很不討喜。”

“哦？”趙羽啜了口酒：“杜行云死了？”

葉織簡短地說：“我在北境與他沖突，將他殺了。”

趙羽偏頭看了看葉織，搖頭苦笑道：“你可真會挑人殺啊。”

“是吧，”葉織也笑：“我殺了這道修第一教的師叔，心里可是忐忑的很呢。沒想到到頭來，一點兒水花都沒激起來。”

趙羽把玩著自己的酒碗：“……你剛才說，你想知道杜行云做了什么。”

“是啊，你知道么？”

趙羽說：“我了解的也不多。不過大致倒也知道些內情。”

葉織大感興趣，傾身過去：“什么？”

“也不是多么復雜的故事——杜行云當年一直心悅于他的師姊，他的師姊卻同魔修在一起了……”

“這位師姊，你指的是康行芊么？”

趙羽點點頭：“是康行芊，她與何來山的卜天私下結為了夫婦。他們的師父下令要將二人誅殺。康行芊提前得了信，差些就可以遠躲到天涯海角。”

趙羽說：“然而她和卜天的行蹤，讓杜行云全告訴了他們的師父。隔了一天，康行芊一家三口就遭遇了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