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行云的到來讓烏煙把事情搞大了,隨即他立刻試圖控制局面,想要關了湮,至少要把它的方向控制到沒有人的位置。
可湮不是一般的法器。
它屬于何來山卜家。烏煙一個小小的統領,一時發動了它,卻根本沒有資本去控制它。甚至烏煙這個血緣駁雜的家伙嘗試關掉湮的舉動,像是把這個沒有生命的東西激怒了一樣。
場面非常失控。
抓著湮的烏煙眼神發直,手里的法器肆意地向地面八方照耀。一望便知是被湮給蠱惑控制了。
湮之光所照射之處,樹木花朵皆頃刻間卷起、枯萎、變作了灰暗的顏色,接著化為齏粉。
那光線在生機勃勃小廣場上照出了一條非常明顯的灰色的軌跡,就算照到的東西沒有生命,譬如紅木青磚這般,也會消了顏色,變作死氣沉沉的墨畫。
雖然烏煙瀕臨失控,可他到底不是特意揪著誰去殺的,所以雖然一時這湮光亂散,但稍矯健一些的,撲到一邊便能輕易躲過,所幸一時間沒有什么人喪命。
但魔修的人躲得快,歸一弟子就要狼狽的多。他們失去法力,現在與常人無異,光線四處飛@#射給他們很大的威脅。
眼看湮光就要照射到藏書閣那邊,葉織跳上飛劍,紅蓮劍身稍稍一沉人,然后倏忽飛起,在空中留下一道清冷的光帶。
葉織飛速而過,手下掐訣變幻,明明是那樣單薄的手卻發出巨大的力量,能夠將處境危險又逃脫不及的道修隔著幾丈遠、接二連三的攬起,仿佛空中有一個看不見的巨人將他們小心翼翼地捏起來放在一邊。
葉織第一反應跑去救歸一派的道修,于是他們的掌門杜行舟被搶了工作,他似乎覺得有趣,格外多看了眼這個在自己地盤上救自己弟子的仗義救人的魔修,然后從原地消失。
下一息他已經出現在烏煙的背后了。杜行舟的消失和出現都是毫無聲音,他有力的長手從烏煙肩上冷不丁地探過去,捏住了烏煙的手腕,另一只手在他后頸上一點,烏煙就瞪大了眼睛,然后暈了過去。
杜行舟將湮從烏煙手中取出來,然后把他癱軟的身體丟在一邊。隨意打量幾眼,對這個充滿邪惡氣息的神器皺眉表示鄙夷。
小廣場上的魔修們都膽戰心驚的。他們的兩個頭領一個被葉織給斷了腳筋,一個被歸一派掌門拍在了地上。杜行舟的突然出現意味著形勢的徹底扭轉,他們對歸一門人所做的事情可能下一秒就要加倍報復在自己頭上了。
有一二十個與門派關聯不緊密的魔修直接跳上劍倏忽飛走了。杜行舟沒理睬這些魔修。反而他出人意料的,朗聲對著山谷中講起話來。“卜海——你們的傳家寶就這樣讓個跑腿的擺弄嗎?”
山谷中靜悄悄的,沒有回音。
杜行舟沉著地等著,有過了片刻,卜海和方子溪一前一后地從山腰中出現了。
葉織敏銳的注意到,杜行舟看到自己弟子和魔教教主一同走的場景,臉上一點異色都沒有,反倒有一種微妙的松了口氣的感覺。
等卜海落了地,杜行舟沖周圍的一片狼藉伸手示意,道:“卜教主這是何意?”
“歸一派害我們卜家丟了兩樣東西。現在我找回了一樣。”卜海心情看上去不錯:“《百丹譜》的事情暫時不同你計較。”
歸一弟子聽了都吃驚難抑。嚴子洄尤甚,她見方子溪神色自若地跟在卜海后面,半點道魔之間的嫌隙都沒有,現在還像是準備去同何來山認親戚……
葉織、趙羽這樣的也就罷了,他們本來人品不錯,值得結交,嚴子洄可以不計較他們的出身,把他們平等對待。
可——可方子溪本來就是道修啊!他怎么能自甘墮落,跑去放棄了歸一派大好的地位、放棄了休息道術的機會,背叛師門,同魔修隱隱成了一派的呢?
嚴子洄用最后的自制力讓自己沒直接跳出去打斷掌門的話。待這一位掌門、一位教主短短說完了話,準備扭頭離開小廣場,嚴子洄終于忍不住,她幾步趕上去,堵住了方子溪質問道:“你就要跟魔修走了嗎?方子溪,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