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本府也想同情，但朝廷那邊失地之責實在不是哪個家伙輕易擔待起的。”
于成龍煩惱圍著八仙桌兜圈，甚至連得心應手好幾個下官都不敢叫進來。
與李衛兩人待在一起的，還有幾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西湖幕僚，哪怕大聲喧嘩也不至于被有心人聽去。
“糊涂啊！怎能如此糊涂！出了反賊大不了在縣衙當中舉火自焚，難不成朝廷忠臣錄還會省那點筆墨，不舍得恩養？！”
正在氣頭上，其他地位及不上于青天，更不敢大聲呼氣或者動彈一下僵硬肌肉。
又不是沒見到，原先換茶水不小心抖落兩滴在被子見外，直接被青天大老爺亂棍打死，神速拉去城外殯儀館處理。
即使心有更好主意，在場哪個人竟會沒心沒肺上前撩撥，哪怕最按捺不住李衛也只能低眉順目。
越是清官，手段下起來就更加酷烈，否則名望怎可能那么容易積累。
“要不是皇城當中留有底案，直接處理，然后上表請個好名聲也就足夠！”
想到這里于成龍再一次狠狠瞪過去，直到李衛渾身不自在開始低頭在地板上自省才收回。
“直接報上去，然后派兵把縣城清洗一邊，如何？”
面對所謂盜匪義士，于成龍最大優點那就是能狠下心來，連官都做不了誰還會去計較父老鄉親表面工作。
“這——，下面傳上來祗報，唯一一個鬧事學生現在不知所蹤，恐怕已經流竄到其他地方去……”
“發生時候為何不見義民施以援手？就是因為當中不滿心懷怨望人是占據大多數！說不準哪天暴動沖擊時那就已經晚了！”
正是因為為了培養名望，從來不肯接納他人一分好處，所以下起決斷，從來都不會在意鄉紳土豪意見。
否則以李衛那種來者不拒模板，止不住哪天就被銀子喂飽一動不動，雖然這樣也沒有多少害處，可名聲才是最重要的。
來會有多走幾步后，于成龍還是下定決心：“江北大營中分一半綠營由鑲藍旗帶隊去，封城三日，戰利品自留，首級計入戰功！”
只是一句話，就已經把現在還不清楚發生何事幾萬人推入地獄深谷，雖然可以預見暫時官場民間風聞都不會太好。
但上面主子是一定喜笑顏開，甚至將來史書上還能留下平定盜匪能文能武一筆，成為后世敬仰追思偉人。
“反正我大清平定天下手段都有跡可循，只要一步步照著來，自然能被英明主子看上，這步驟絕不能改！”
就這樣目光炯炯看著幕僚擬定好公文送出去，于成龍心里才松下一口氣，掉頭看著李衛。
“小子接下準備如何自處？”
手上有數好城郭，就因為眼前這個連科舉都沒過小毛孩污染，毀于一旦！
“偏偏還是個我不能做主的包衣奴才，否則暗中表出個范例牌坊，也不至于后面還要郊區鄉下人去填補空白無人區。”
既不可能真正下手，同樣也沒有心情笑嘻嘻應對，稍微告知平級六扇門，外加郎中稍微處理一下傷口后李衛開始惶恐不安。
皮膚上癢癢汗珠都不敢去擦的小縣令坎坷說道：“愿同大軍一同出征，洗刷屈辱！”
上司只是搖搖頭，死死盯著敗壞至此，還不忘試探翻盤李衛。
“本是戴罪之身，還想惹出多少禍端！”山羊胡子伸手一指：“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從管轄地逃出之后，你能做的就只有在這等待處罰通知下來！”
如果自己坐在上面寶座上，定然是要處斬夷九族，奈何越俎代庖，更是生者大忌。
留下一個好自為之眼神之后，于成龍就走出房間去忙要緊事，不在繼續和他人呼吸污濁空氣。
摸清情況，當然是設下高額懸賞，反正那種剪頭都沒經過標志分明家伙，都是額外需要懷疑對象。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這從祖祖輩輩流傳下規矩，哪能因為心情說改就改，簡直一點大局意識都沒有……”
一直到青天老爺遠離拐角之前，絮絮叨叨生氣聲音都清楚傳入廳堂中還沒出來那幾個人耳中。
都是在自己自愿或者家人催促下剃去頭上煩惱絲，只在反骨后面留著一根老鼠尾巴，肯定是對于李衛口中那一個僅僅因為約定俗成小事就直接殺進縣衙屠光甚至連知縣都砍成重傷。
意識形態上對立的大問題。
“其實，這樣案子也是有前例可循，雖然說出來挑頭反抗只有一人。”
有個會事的像自言自語道：“我大清開國之時，江南不是也有一整個縣城因為抗拒剃發令，不管多少萬人聚集在一起還是被碾成齏粉。”
即使如今已經抽身事外，但房間中幾人汗毛還是一陣冰涼。
哪怕下起狠手來間接也消磨去不少生命，但光是想象單從數量上已經恐怖無比尸體堆積在一起，也是震撼心靈。
說不準，因為平定賊寇有功，已經聲名顯赫于成龍，位子還能繼續往上挪一挪。
想到關隘處的，投向李衛只剩下可惜或者嘆氣目光。
止不住離開之后，于大人正躲在哪個地方掩嘴直笑。
天掉下來的功勞。
……
“著實可恨，就這幾個平日就是一腳踢開的狗腿子，居然也怕到我頭上作威作福？！”
情緒一激動，李衛渾身上下就開始發作起來，使用陰魂轉移空間后的后遺癥。
像是螞蟻在骨頭里面穿行撕咬，也像是下到酥油水銀中浸泡發霉，偏偏除了精神意外肉體根本查不出任何異樣。
除了每天發汗數量超出常人，不管找哪位出名大夫，都只能得出一切正常結論。
“那長篇大論到底怎么背來著！根本想不起入門應該怎么做！”李衛雙手指甲狠狠掐入皮膚手掌當中。
即使想要根據前輩高人留下專用戰典入門，也完全回想不起忽略過去的噬訣。
千言萬語，最后只能在心中匯聚成一句話：“齊天，我終于知道你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