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顧之浩。
回到家里,他翻出了廖海給的資料,確認了一遍又一遍,確實是他,沒錯,絕對沒錯。可是,為什么顧之浩姓顧,而項揚卻姓項呢?正想到這里,廖海來了,他坐在鄭義的對面,滿臉疑惑,“干嘛這么急把我叫來。”
他拿出剛剛翻出的資料,“你確定,他是顧之浩?”
“廢話,這是開玩笑的嗎?”廖海把臉湊過來,“怎么,你找到了?”
“沒有,我確認一下。”他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廖海,這件事太可疑了,先搞清楚再說。
下午有課,腋下夾著兩本書,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在校門的拐彎處,看見一群女生密密麻麻圍著什么,在看大熊貓嗎?剛要離開,卻看見徐蕾也在其中。徐蕾?“徐蕾,你們在干什么?這么神秘?”
徐蕾一回頭的功夫,他通過間隙看見了熟悉的衣服,那是……項揚?他走過去,一把將項揚從人群中拉出來,瞪著徐蕾,“你們圍著她干什么?”
她一點也不慌張,沉穩地看著鄭義,“聽說你過生日,她有去耶,我來問問,那是什么感覺。”
鄭義沒有說話,拉著項揚轉身要走,卻不想,徐蕾大喊:“鄭義!項揚是你什么人?她什么都不是憑什么跟我爭!”她那么胡鬧,像個瘋子一樣。
鄭義沒有理她,拉著項揚走開了。徐蕾在與廖海分手之后,結交了很多男人,膩了,就分手再去認識其他的男人。鄭義,是惟一一個不肯接受她的人。難道,我不夠美嗎?
“我要卡布奇諾。”項揚笑嘻嘻的。
“真有品位。”廖海微笑道。為了徐蕾的事,他特意在放學后請她喝咖啡。
這家咖啡屋充滿著香濃的味道,店里放著輕柔的輕音樂,讓人很舒服。來的客人大多是情侶,常都喜愛坐在大大的落地窗邊,談情說愛。廖海覺得幸福的味道圍繞在身邊,當年和徐蕾一起,也是這種感覺。
“海,今天不會是單純請我喝咖啡吧?”
“當然不是。下午徐蕾的事真是抱歉……”
“徐蕾?徐蕾的事你怎么抱歉?”
是啊,我現在哪有資格代徐蕾道歉?廖海被問住了,眼睛不停地在桌子上打轉。
“你喜歡徐蕾?”她笑著捧起咖啡杯,在手中玩弄著,欣賞著他呆如木雞的樣子,“女人很敏感,看你看她的眼神就知道。”
“我們以前是情侶。”廖海平淡地說,“可是有一天,她卻說玩膩了,分手吧。”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靜靜地喝著咖啡,聽著音樂。淺淺的咖啡在杯中快要見底,廖海不知怎的問了一句:“項揚,你喜歡鄭義嗎?”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顯然從來沒有被提問這種問題的經驗,吱吱唔唔不知道該怎么答。看見她如此的窘樣,他忍不住笑了,“算了,算了,當我沒問。”話音剛落,她的電話響了,是小豬來的。聊了沒幾分鐘,掛了。她興高采烈地說:“小豬約我們大家去秋游,周五到周日。啊,小豬真會安排,恰好三天都沒課。你也會來吧?”
“秋游啊,這天有點冷。多穿點兒,會去的。三天?住在哪里?”
“哦,是露營啊。”
晚上,他跟鄭義商量這件事。
“我不去!什么秋游,現在很冷,都快成冬游了。又要爬山是不是?還是露營,那么無聊……”鄭義削著蘋果,滿嘴的不滿意。
“隨你,反正項揚要去,我可照顧不了她,萬一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負責啊。”
“出事也不該我事,反正我不去!”
周五當天早晨,八點,三三兩兩,十多個人在校門口會合。“你不是不來嗎?”廖海在鄭義耳邊低聲說著,他假裝什么也沒聽見,背著行李包上了客車。
大家都很自覺,想盡辦法讓鄭義和項揚坐在一起。他懶懶地看著窗外,她輕輕地坐在他的身邊。車子開動了,樹啊,房子啊,人啊,像是倒流一樣。他轉過頭,正視前方,眼睛絲毫不敢和她對視,“那天……原來你體形不錯啊。”
他在說什么?難道……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接著又說:“很性感嘛。那個男人是你爸爸?”
很性感?她想起來了,當時急急忙忙換衣服的時候……哦,天啊,他真的什么都看見了!臉火辣辣的發燙,她捂著臉,點著頭說:“是我爸爸。”
“干嘛捂著臉,是你爸爸又不丟人……”
“不是,不是!”她不說了,干脆閉上眼,依靠著靠背假裝睡覺。他知道她為什么捂著臉只是故意裝作不知道。他喜歡那紅彤彤羞澀的臉,真的想永遠看著。
一路顛簸,終于到了。年輕人始終充滿活力,在山腳下鬼叫著,興奮著。項揚和小豬用一個帳篷,她只背帶著一個包包,倒是很輕,估計就帶了一瓶礦泉水,他幫她提溜在手里覺得很輕松。
小豬跟在后面,猛不丁“哇”的一聲蹦到鄭義面前,嚇得他脊梁骨直冒冷汗,“你有病啊!”
“你好體貼,幫我拿拿帳篷吧,好重哦!”小豬撒嬌,周圍人都笑了。廖海在旁邊看著,意外的發現,鄭義也有慌張的時候,他對著小豬吱吱唔唔,不小心和項揚的眼神對上,慌慌張張向前走,難道他在害羞?怕項揚看出什么嗎?
從上午到中午再到下午,一切都過得很快。你不需要刻意制造快樂,融入其中,隨之愉悅。雖然已是深秋,心中有顆火熱的心,讓他們感覺不到寂寞。他是害怕寂寞的,可是過去的幾年里又常常是孤獨的,只有九叔陪著他。在他融入這個大家庭,找到了廖海,認識了項揚,嘗到了快樂、幸福的滋味。他,很少抽煙了。
下午四五點鐘,都很累了,找到了一大片空地上預備扎營。鄭義躺在地上,感到微微潮濕,但他不在意,覺得那氣味很好聞,閉著眼享受著。項揚躡手躡腳走過來,小心翼翼開口:“鄭,鄭,鄭……”
他睜開眼,“鄭什么啊鄭。”
“鄭,鄭義,他們,他們讓你陪我找些樹枝。”她木木地指著小豬那些人。
“樹枝?做什么?”
“篝火嘛。”她又不好意思地苦笑道:“我猜拳輸了,所以……又怕我太笨,所以……”
他心情特別好,也沒說什么,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關節,“走吧。”
路上,他的話不多,她嘰嘰喳喳地異常興奮。她說自己從來沒有爬過山,更沒有露營,本以為會很累,現在感覺非常好。他想,你的包包在我這兒,手里什么也沒有,撐著骨頭架子走了這么幾步路,你當然不累。他用隨身的折疊刀割些樹枝,樹條的,篝火啊,山上能篝火嗎,被發現了會不會罰款啊。她只是在地上揀些樹枝,樹葉的,破壞樹木是不對的,我才不砍伐呢。
就這樣,他們慢悠悠地回來了,還以為大家開始準備晚宴了,沒想到的是……人都不見了!鄭義立馬撥通廖海的電話,“喂,你們跑哪去了?”
“我們去了你們找不到的地方。”廖海似乎得意地說。
“你說什么?”他滿臉問號。
那頭不急不慢地說:“你也不用找我們了,肯定找不到啦。帳篷什么的都在你那里,你放心,我今天有地方睡。”
“誰擔心你了?你們唱的哪出戲?項揚怎么辦,她不是跟小豬一起睡嗎?”
“義,項揚就拜托你照顧了。我們給你們單獨相處的時間,不好嗎?”說完,那頭輕輕一笑掛了。
什么兄弟!哪有這樣的?他轉過頭,看著一臉迷茫的項揚,“今晚……咱自己篝火。”
“他們呢?”
“他們……跑了。”
項揚沒再繼續往下問,她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小豬,嘰嘰喳喳吵了那么久,其最終結果是失望的掛掉手機,嘴里嘟嘟著:“我怎么辦啊,怎么辦啊。”
“就這么辦啊。”鄭義接過話頭,“我這兒有食物,我們生火取暖,我……我有帳篷。”
晚上,兩個人,吃完簡單的晚飯,靠在篝火前談心。不知道是誰先開頭的了,聊到了項揚的父親。
“你爸長得很魁梧啊。”
“嗯。”
“你怎么不像他一樣啊。”
“我是女生啊。”項揚頓了頓,“他是我繼父。”在她四歲的時候,她的生父去世了,六歲,這個繼父闖入了她的生活。雖然是繼父,但是他給她和母親帶來應有的溫暖和安全感。因此,她把他當做親生父親看待,為了母親,也為了自己。鄭義聽到這些,一下子明白了。他拍拍她的肩膀,“好了,不說了。去睡覺吧?”
“睡覺?”她雙手交叉捂在胸前,“一起?”
鄭義哭笑不得,“一起?美得你啊。你去帳篷里面,我在外面。”
項揚在帳篷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過了好久,鼓起勇氣拉開帳篷。鄭義依靠在一個蒼穹大樹。走過去,借著月光,能看清他閉著眼睛,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不知是不是在做夢。她輕輕推推他,沒反應,繼續推,還沒反應,使勁兒一推……醒了。“項揚?怎么了?”
“你……你進來睡吧,外面很冷。”
“進去?不,不用,我很強健,沒事。”
“會感冒的。”她揪揪他的袖口,乞求著。她知道他不會亂來的。
她似乎入睡得很快,側臥變成了仰臥,沒有翻來覆去。這個小小的空間如此的溫暖,將兩個人拉得這么近。淡淡的清香使他慌張起來,心跳不自然地加速。他轉過頭,久久看著項揚純潔的側臉,那睫毛,那鼻子,那嘴唇……。他中了邪一樣,鬼使神差地輕輕吻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