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清晨的高速公路上,行走的速度越來越快,腦子里旋轉了千萬種可能,偶爾停下來對著來往的車輛招手,一切都變的讓我無法接受,沒有空車的公路走路都沒有安全感。被體溫捂干的衣服透著陰陰的潮,仿佛可以透過皮膚滲進我的血液般,涼,就連剛顯露出頭目的太陽也涼意濃濃,腦袋沉沉的,腳心不依不饒著疼痛。這樣一個新婚的早晨,我卻絲毫感受不到幸福的濃烈香味。
顧不得那么多了,我要回家,等我回家了,就一切都好了。
一部奧迪A6在我身邊一個急剎車,停住了。車主搖下車窗,“小姐,去哪兒?需要送一程嗎?”多么老套的搭訕方式,以為我是清晨剛出爐又白又嫩的豆腐么?換做是以前,我是絕對不會理會這種人的。我沒有好意的瞥過頭去,不瞧他,突然就頭暈目眩顫顫悠悠的,我有多久沒有休息了,我的臉色一定比女鬼還要蒼白,這條路也指不定要走到什么時候才能攔得到車。我微微轉過頭,“七城街,謝謝。”,像是在對出租車司機說似的,跳進副駕駛,溫暖,車里播放著音樂早餐。對方見我赤著腳一副落魄樣有些詫異,但也沒多嘴,目不斜視的開他的車,我便也安下心來。
“你不怕我是清晨游蕩的孤魂野鬼么?一個含冤而死的女鬼……”我斜過臉來問他。自我跳上他的車,這家伙什么話也沒說,也不正眼瞧我,他倒是安的什么心呀?他的破腸子里裝的什么東西啊?這年頭,真有助人為樂的好人,好男人?“好吧,我老實交代,我是人販子準備打包送去山溝溝賣掉給人家種田生孩子的……”他終于沒忍住的笑了聲,轉過臉來看看我,上下大量了番,“我成功逃脫了,所以落的這個窘迫模樣。”這個故事編的連我自己都要拍手叫好,我這衣衫不整毛發凌亂的樣子,難道還不像個逃難者?
這人終于開口,“你的命運都這么凄慘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先送你去警署立案的。”
……這家伙,我有這意思嘛,“不不不……”我連忙搖手,“我,你還是先送我回家好了,我,我都好幾個月沒回家了,不,去警署就不必麻煩您了,我……”亂,不知道該怎么自圓其說了。如果他是個賊,應該不會主動提出去警署的吧。暗喜自己的智慧,稍稍松了口氣,把座位向后調了調,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依舊是在這陌生的車廂里,太陽光毫無掩飾的穿過擋風玻璃刺進我的眼簾,努力揉揉眼皮還是不容易睜開,突然想到些什么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衣服,舒了口氣,還好衣服都完整著,轉頭卻是一張溫柔的面容朝著我笑,“醒了么?”他伸出手腕看了下時間繼續說,“你已經睡了二十九個小時零三分鐘了。”似乎是宣判,我闖破了一項什么什么記錄,時間是多少多少。
什么?我一下子跳了起來,“嘣……”腦袋撞到了車頂,劇烈的一陣疼痛,他伸過手來在我痛的發麻的腦袋上摸摸,哄小孩似的說道“不疼喔……”我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不對,都什么時候了,我還有時間在這里纏綿悱惻,都離昨天清醒時候過了近三十個小時了,我的婚禮呢?完了完了,我人生大事啊,我就這么錯過了!說罷準備推開車門沖出去,身后一張大手把我勾了回去,“這么沒有禮貌?”
嗯?這人不是一臉的不計報酬嘛,我翻遍了身上的口袋,沒有,錢,值錢的,不值錢的,啥都沒有。我抱歉的笑笑,“我現在身上沒錢,我回家里去取好嗎?你看嘛,我逃難的,身上什么都沒有……”有些心慌,他下一步該不會是讓我……
“那我怎么確定你一定會取錢給我呢?”震驚,三個大大的感嘆號豁然豎立在我的腦子里,我該不會是遇到勒索敲詐了吧,趁著我孤身無助樣,看似可憐我,實際卻是撿到一個大便宜,趁機狠敲我一筆……
“這樣吧,我陪你去家里取吧。”他依然面帶微笑,冷靜的冒出一句。好像這句話是有多么的淡定坦然,去我家里?我錯失了我的婚禮,家里肯定一大幫的人等著審問我了,我還帶個陌生的男人回去,我媽不給我氣的高血壓才怪了。不行,我怎么想都不行,我還一屁股的點點叉叉沒有解決呢,他到是這個時候鉆出來湊什么熱鬧。
“好么?”他一臉壞笑追問。
“先生……”
“我叫秦川。”現在又是一副文質彬彬的讀書人模樣,天哪,這男人到底哪里鉆出來的。
“……嗯,我家里,實在是不方便,不方便帶您過去,我還很多事沒解決……”
“現在換你介紹自己了。”叉叉叉,這男人一點沒聽進我說的話啊!
“我叫顏靈。”我不耐煩的又開始解釋,“昨天是我……今天……前幾天……”我到是從哪兒解釋好啊,這么一堆我自己都還沒理清楚的事,我要怎么跟一個毫不知情的陌生人去解釋。
他翻開報紙,指著右下角的尋人啟事對我說,“是叫這個名字嗎?”
我順著他手指的這條尋人啟事看了一眼,“顏靈”,果真是我的名字。這城市一年到頭有多少人失蹤啊,同名同姓的多的去了,不會是我。我毫不在意的繼續想解釋清楚。反倒是他,看看報紙,再看看我,再把報紙放在我的臉邊對比,自言自語“不像,真不像。”
“我說不是我嘛,怎么會像,同名同姓的那么多,怎么會都長一個樣嘛!”這男人到底聽沒聽到我說的話,我說我要回家,家里人等不到我肯定已經急瘋了。
“姚雯,玩笑開到這里適可而止了啊!我演不下去了。”
晴天霹靂,霹霹霹,霹死我算了!莫言叫我姚雯,同事和朋友們叫我姚雯,現在莫名其妙鉆出來一個男人,他也叫我姚雯!!!姚雯,姚雯……“我臉上是不是刻了特大的姚雯兩個字?”我火都要從鼻子里冒出來了,臉沖到他的臉前面,瞪大了眼珠子看著他。
“是啊!”他得意的笑著,指了我的左臉“這里一個姚”再指下我的右臉“這里一個雯。”說罷寵愛般的摸摸我的頭發,“別鬧了,去吃飯吧,你睡了一天了。”
啟動引擎。
一定是做夢,一定是,只要我醒了,就不是這樣子了。我轉過身俯下頭貼在駕駛座上,為什么一股淡淡的憂傷飄過,憂愁到聞了聞便淌下眼淚來。透過反光鏡,我仔細端詳我的臉,我的臉,沒錯,那是我的臉,顏靈的臉,不是姚雯,我不是。
手伸到伸后亂抓抓到了剛才的報紙,放在面前和鏡子里的我對比,沒錯,我是顏靈,“報紙上明明和我長的一樣!你瞎講!”我氣得轉過身來和他評理,報紙舒展開來撐在他面前,擋住他的視線,一個急剎車。
怒了怒了,他一定是怒了,足足幾十秒呆坐在那里沒有理我,一定是在蓄積怒火要爆發了!身后喇叭不斷,沒有被后車追尾我應該要去拜拜菩薩了。我等待他的宣判,委屈卻又膽怯,我明明就是我不是姚雯為什么要冤枉我,可他那即將發猛的獅子,會不會一氣之下開出去大家同歸于盡。他滿臉皺緊的皮膚轉向我,卻又在看到我的同時被融化了般,臉色舒展開來,大概是被我的眼淚嚇到了吧。他伸手把報紙扯到后座,一把把我拉去依在他懷里,柔和萬分的說,“姚雯,大家都很難過,不止你一人。”
我就這般毫無骨氣的被他拽去他的懷里,一個陌生男人的懷里,還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男人,我的心千萬只野獸踏過般,撲通撲通,仿佛張口就可以吐出來。他不會是在玩我吧?是大家都預先安排好的戰局嗎?莫言,我腦子里閃過我的未婚夫,為什么我感覺自己已經抓不住你了呢?你離我那么近,在海邊,站在我的面前,卻拒我以千里之外。而現在,我滿腦子的混亂。
“在路上看到你晃晃悠悠就知道你很難過了,只是想轉移你的注意力,還以為你能和我開玩笑了,還以為你心情好些了……”他的聲音慢慢低沉,“別這樣了好嗎,姚雯,你這樣我很擔心。”
他用一只手控制方向盤,另一只手強大的攬住我,緊緊的逼靠在他的右側胸膛,像是英勇的戰士牢牢的保護著自己的妻子。妻子?我不會是被人一抱就頭腦發昏了吧!妻子,就算是妻子也不是面前這人的妻子啊!我試著掙脫卻被他的一只胳膊攬得更緊,貼得更近,聽見自己的心跳傳送到他的身體再反射到我的臉上,身體僵硬了好久,倔強不肯屈服狀。鼻子一酸,委屈的眼淚奪眶而出,不能停止。他感覺到我抽泣的身體,沒再說話,只是摸摸我的頭發仿佛是在安慰我。
明明是這樣晴好的天氣卻泛著瑟瑟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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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有話想說:夏夏的第一部小說不管成功與否夏夏都會堅持.哪怕只有少許人支持夏夏也一定會堅持到最后.不會TJ.請親們相信夏夏.
不要走開.小說會更精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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