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覡的行為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韙。

薩格早就聽說過一部分對生物體改造狂熱的巫師會進行某些并不招人喜歡的實驗，這些巫師認為通過奧術和生物學知識可以創造出全能的物種，但以智慧生物為實驗對象或材料是被奧術高塔和所有教會禁止的。這是愛麗絲世界的公約。

而巫覡觸犯了公約。

「你的法術被我克制，近戰打不過我，憑什么跟我打？」巫覡獰笑著步步逼近，「你的施法很有意思，我會把你解剖，找出你施法的秘密。那樣我會更加強大。」

「你是怎么把怪獸的肢體縫合在自己身上的？為什么沒有產生排斥？」

「嘿，反正你也要死了，告訴你也無妨。」巫覡的手在身上拂過，人體與獸體縫合的邊緣被密密麻麻的符文遮蓋，「和附魔一樣，魔法奧紋能夠改變武器的特性，而我設計的巫術符文能夠改變生命體的特性，這樣我的身體就能和動物相性相融。換言之，我把自己的身體當做武器進行了附魔！」

薩格的臉扯了一下。瘋子與天才果然只有一步之遙，他想。但下一刻，一個瘋狂的想法涌入他的腦海，令他激動得血液沸騰。

——既然連身體都能進行附魔，那么法術呢？

如果對法術制造的冰進行附魔，比如「冰晶武器」的硬化、「冰芒畢露」的鋒銳、「冰尖麥芒」的穿透，那么冰是不是也帶有附魔的特性？那樣的話，巫覡的[融冰術]還能破壞法術么？

薩格的心擂鼓般跳動不停，眨眼就決定付諸行動。

16只冰霜箭懸浮在薩格身側。

巫覡輕蔑地一笑，[融冰術]順理成章地施展。忽然，他的神情頓住了。

一道道[冰晶武器]的魔法奧紋懸浮在冰霜箭上方，隨著薩格一聲令下，齊刷刷地刻印于冰霜箭之上。原本即幽藍的冰霜箭爆發出更加璀璨的藍光。其中的8支冰霜箭承受不住附魔的力量而崩潰，但剩余八支完成了附魔。

附魔后的冰霜箭全身布滿鱗片狀的藍色冰晶，通透的質感變得厚沉而凌厲，如同一根根短矛。

「你……你在做什么？」巫覡干巴巴地問。

「感謝你提供的靈感，我在給我的法術附魔。」

「……法術怎么可能被附魔？」

「你的身體都能附魔，為什么我的法術不可以？」

巫覡皺眉盯著薩格看了一會兒，確定他沒有開玩笑后，以陰冷的腔調開口：「附魔又怎么樣，還不是會被我的[融冰術]摧毀。」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巫覡施展出[融冰術]，法術靈光擊中冰霜箭。薩格和他的心同時提了起來。度秒如年地過去了半分鐘，冰霜箭依然悠悠旋轉，連顫動都沒發生一下。[融冰術]失效了。

「不可能……不可能……」

巫覡慌亂了。他又打出數道[融冰術]。

蛇人手臂靈活，能夠快速完成施法儀式，因此巫覡在短短數秒便完成了全部施法。

然而[融冰術]在附魔后的冰霜箭面前全啞火了。

「看來，我的實驗也成功了。不知道你改造的怪物之軀，能不能抵擋我的法術呢？」

薩格打了個響指。

冰霜箭簌簌射向巫覡。

巫覡哪怕對自己的人體改造引以為傲，也不敢真的用血肉之軀去硬接法術。他再次擲出[炎之吐息]。

8根冰霜箭擰成一股旋轉的冰槍，悍然將[炎之吐息]碎成火星，并釘穿了巫覡的右手臂膀。血順著手臂流下來，巫覡的臉一片鐵青。

「蛇人手臂明明有很強的法術抗性，怎么可能擋不住你的冰霜箭？」

「湮滅。」薩格吐出兩個字。

巫覡顯然不理解。他還想追問，驀地薩格身邊又懸浮了16根冰霜箭。這次共有10根冰霜箭附魔成功。

巫覡崩潰了，聲音顫抖地問：「你明明剛才施展這個法術，怎么可能再次施法？難道沒有法術休眠？」

「我的法術隨叫隨到，從不休眠。」

巫覡膝蓋一軟，絕望地跪在地上，放棄了反抗。薩格的超凡施法能力震撼了他，他再也生不起抵抗和掙扎的念頭了。他一向自詡為天才，此時卻不禁自嘲。薩格根據他的兩句話悟出法術附魔的真諦，并且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附魔成功，和薩格比，他又算得上什么呢？薩格對巫覡造成的打擊之大，以至于哪怕巫覡的身體面目全非，也不禁想：他和薩格，到底誰更像「怪物」？

「我認輸。」巫覡說，「繞我一命。」

薩格沒理會他的話，而是問：「吊在樹上的人是哪來的？」

「奴隸，他們都是奴隸。」

「你在撒謊。」薩格的神情一瞬間變得猙獰，「我看見空地上的衣物了，明明是普通人的，你卻說他們是奴隸。他們是你從附近的島鎮上抓來的吧？你連小孩都不放過，還敢求我饒命？」

「我……我……」

薩格懶得再理會這種人渣，16支冰霜箭電射而出。

臨死之前，巫覡恢復了反抗的斗志，施展出了他一生中最后一個法術：[隱形]。他以為這樣可以躲避冰霜箭的攻擊，但薩格的元素視野將他看得一清二楚。冰霜箭扎穿他的腦袋，[隱形]解除，巫覡倒在血泊中。由于一支箭扎進他的嘴巴，他到死連慘叫都發不出一聲。

伴著巫覡的死亡，一股龐大的水元素能量涌入黑核。不愧是13級的施法者，死亡爆發的能量與500只怨靈相當，瞬間填滿了五分之一的升級能量槽。薩格離11級又近了一步。

他拿掉巫覡的儲物戒指，水元素能量輕易抹除上面的烙印。一本法術書躺在里面，除此之外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材料，1000枚金幣，以及16顆高等魔晶和50顆中等魔晶。薩格把法術書、高等魔晶和金幣取出來，剩下的留在里面交給伊娃去處理。

他來到空地，把人類的尸體放下來，就地掩埋，認真鞠了一躬。

「安息吧。」他說，「我為你們報仇了。」

雖然薩格臨走之前叮囑伊爾莎早點睡覺，但少女依然在等他，伊娃也在他們房間。薩格簡單把今晚的行動匯報了一遍，著重講述了紹特和裘依德的陰謀。聽完后，伊娃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根直線，臉色青一陣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