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前傾，盯著瑟琳娜的眼睛說，「聽著，瑟琳娜，你的事情我管定了。實話告訴你，我很早就見過那個女人，我和她有深仇大恨。只要是能給她添堵的事，我都樂意去做。別說一個休伯克，就算他背后的大海盜我都想一并收拾。只要大海盜敢露面，我就讓他后悔當了那個女人的狗腿子。」

「巫師大人……您說的是真的么？您真的和妖姬大人有仇？」

「當然，她差點毀了我最愛的人，我要讓她付出代價。而且她還偷走了我的一串項鏈，我得奪回來。我不會放過她的狗腿子。你的屈辱不能白受，休伯克必須為他的所作所為還債。」

「您……您堅持要對付休伯克么？」

「我想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你如果想說服我放棄就不必了。」

瑟琳娜慢慢收緊雙手，長袍被她攥出了褶皺。然后，她忽然在薩格身前單膝跪下，右手撫上胸口，低著頭說：「巫師大人的恩情瑟琳娜無以為報，瑟琳娜·提露蒙絲·埃瑞約斯提亞愿終生奉您為主，如有背叛，萬蛇噬骨，永墮業火！」

瑟琳娜誓言剛落，一枚殷紅的朱砂痣浮現在她的眉心，像一簇跳動的火焰。

伊爾莎一下站了起來：「紅蓮業火咒？你是盎格魯伊爾族的族人！……你們一族不是最痛恨海盜么？」

「我被我的族人放逐了。」瑟琳娜低聲說，「永遠放逐了。」

「因為你當了海盜才被放逐的？」

「不……因為其它原因。」瑟琳娜咬了咬牙說，「我偷了神靈的黃金塔羅牌。」

「黃金塔羅牌？」

瑟琳娜攤開手，一張金色的塔羅牌在她掌心緩緩旋轉。牌心空白，牌背則是一座十二頁輪盤，每一頁輪都對應著一個星宿。輪盤中央，一顆腐朽的山羊骷髏頭眼洞烏黑，犄角上纏繞著象征命運之力的枷鎖。山羊骷髏頭旁邊排布著七十八個以直線相連的象形符號，分為二十二顆大符號和五十六顆小符號。大符號象征著大深奧之秘牌，小符號象征著小深奧之秘牌，七十八個符號正好對應七十八張塔羅牌。

果然是傳說中的神靈之物：黃金塔羅牌。

「你竟然能從神靈那里偷到黃金塔羅牌？」少女難以置信地說，「你是怎么偷到的？」

「那時我只有五歲。有一天我偷跑到神殿，在祭壇上看見這張牌。那時它不是這樣的，而是一張破舊的木牌，上面畫著一位戴著白色頭冠、穿著白色長裙的的美麗女人。女人左右有一黑一白兩根石柱，身后裝飾著綠葉和果實。」

「那是塔羅牌女教皇的形象。」

「沒錯，就是女教皇。可是我當時不知道她是女教皇，也不知道這就是塔羅牌，我只是覺得牌上面的女人很漂亮，看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眼睛，于是就把牌悄悄拿走了。結果一覺醒來，族長和帶著長矛的武士站在我面前，而黃金塔羅牌就懸浮在我身邊。我被放逐了。」

「塔羅牌選擇了你，為什么你的族人還要放逐你？」

「因為這是一張沒有圖案的塔羅牌，是一張沒有被神靈賦予深奧之秘的廢牌。神靈將這一張塔羅牌遺棄了，連帶著它所選擇的主人也該被放逐。但是……但是那張塔羅牌……明明有女教皇的圖案的。」

「也許這張黃金塔羅牌只是依附在那張女教皇牌中，等待合適它的主人。哪怕是無名之牌，也包含著命運的選擇，你被逐出氏族也是命運的一部分。而今天……」

「等等——」少女的話被薩格打斷。他揉著腦袋說，「你們的進度能不能慢點，我有點懵。」

從瑟琳娜突兀地認主開始，他的腦袋就漿糊一片。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成了瑟琳娜的主人了？紅蓮業火咒又是什么玩意兒？盎格魯伊爾族他倒是聽說過，但怎么又扯到黃金塔羅牌了？那東西不是傳說么？

「我們能不能一件事一件事的來，把經過理順。首先，瑟琳娜你為什么要認我為主？」

「您幫我報仇，瑟琳娜無以為報，只能以身侍奉。」瑟琳娜小聲說。

「可是這也太輕率了吧。這可是關乎你一輩子的事，你難道不需要認真考慮么？再說，我也只不過是順手幫忙而已。我的主要目的是報復美坎修特呢。」

「盎格魯伊爾的女子有恩必報，更何況……」瑟琳娜的臉頰微微泛紅，「那一晚您脫掉我的衣服，看過我的后背。」

薩格立即感受到兩道冰冷的視線射向自己。

「伊爾莎，冷靜，冷靜，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急忙解釋，「那天晚上她想掩飾海盜身份，我就是想看看她的海盜刺青，真的不是……」

「你不用解釋那么多，我什么都沒說。」少女收回目光，表情淡淡的，但薩格覺得她在不著痕跡地笑。

「為什么我看過你的后背你就得認我為主？這兩者有什么關聯么？」薩格問瑟琳娜。

伊爾莎代替瑟琳娜回答：「盎格魯伊爾族的女子后背有本族的刺青，被人看到之后刺青就會消失，失去刺青便寓示女子不再貞潔。她們的后背只能在結婚之后暴露給自己的丈夫，丈夫看過之后，會為她們重新繪上新的象征婚姻的刺青。」

「還有這種奇怪的習俗？那你們那的女子豈不是整天把自己包得跟粽子似的？」

「粽子是什么？」少女問。

粽子是另一個世界的食物。當然薩格不能這么和少女說，他的解釋是：「粽子是一種包得很緊的食物，超級好吃，有咸甜兩種口味。據說甜黨和咸黨每年都會進行論戰，規模僅次于豆腐腦的甜咸之戰。」

「喔——好奇怪的食物。」少女說，「說到習俗，其實很多地方都有類似的習俗，艾蘭德城就有。」

「艾蘭德城？」

「艾蘭德城的女孩頭發不會讓親人之外的人觸摸，因為頭發是身體的象征，摸到之后就相當于失了身。艾蘭德的妻子削發祭海，保佑丈夫的傳統就是從這里演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