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剛剛掛斷了江念晨的電話,轉眼間又接了一個。余奶奶想著接了一個電話了,不在乎又接一個。“喂?”
“您好,請問您是余祥鹿的母親嗎?”
“怎么了?”聽到這個名字,余奶奶的手下意識得一抖,“我兒子怎么了?”
“您好,奶奶,這邊是xx醫院的,你看您有空過來認領您兒子兒媳的遺體嗎?”那邊的工作人員剛剛打這個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料到這是個老人家,但是這是他的工作,他也只能殘忍地告訴這位老人家真相。
果不其然,他耳邊傳來一陣極大的聲音,像是電話掉到了地上,為此,他的耳朵還暫時性的聾了一會。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電話打進來,他趕緊接了,是一個老爺爺的聲音,很蒼老卻洪亮,“這位同志,你好,請問你剛剛說的余祥鹿一家,在哪里?”
盡管說得很大聲,但是這位年輕的工作人員還是聽見了他聲音中的顫抖,那是一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不容易。
他趕緊回答,不敢耽誤一絲一毫,“在xx市xx路這里,你坐xx車過來就行了。”然后他猶豫了一會,“您的一對孫女目前在搶救,她們現在還沒事。”
“好,好,好,”老人家連續說出三個好字,聽聲音,似乎輕松了很多,“同志,麻煩你了。”
通話就此結束。
余爺爺順手把桌子上還有一半的水的水杯遞給余奶奶,“老婆子,明天你就別去了吧,你心臟不好,看到這種場面會很難受。”
余奶奶吃了藥,再喝杯水,氣順多了。“不可能,就算白發人送黑發人,我也要親自去看看。祥鹿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她斬釘截鐵,根本沒有可能商量。
第二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當余奶奶和余爺爺來到xx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秋老虎使得這里的空氣很熱且干燥。兩個老人家不管這天氣有多么熱,堅持出門。
他們到了前臺,看見一個對著老式電腦正襟危坐的小姑娘,“護士小姐,您好。我想問一下遺體認領在哪里?”
護士懷有一顆同情心,現在看見兩個老人家過來問遺體,本來也沒有什么反應,“請問是哪個人呢?”
余奶奶和余爺爺對視一眼,“是余祥鹿,和他的夫人。”
余祥鹿她有印象,他們一家之中父母在鄉村的某條路口上被車壓扁了,醫院派人過去的時候,一個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醫生都被這樣的場景嚇到把早餐都吐出來了。可是他們的兩個女兒只是受了重傷。
肇事車輛把車撞到旁邊的樹木上,然后父母為兩個女兒擋住了枝條——枝條是從前方穿過來的,雖然夫婦二人在拼命擋住枝條的前提下,兩個女兒還是受了重傷,這個時候他們夫婦二人還沒有死的。
壞就壞在肇事車輛進行了二次碾壓,把前面的夫婦二人直接碾碎。那個場面,光是他們說,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是警方公布的消息,然而說什么也沒有用,現在白發人送了黑發人。
余奶奶覺得莫名其妙,“小姑娘,別哭別哭,我們不過是來問個遺體的,怎么你哭得怎么慘?”說完話,她感覺到,這個姑娘是一個能理解他們的人。
護士抹了一把眼淚,保持微笑,“兩位,請跟我來。”
她把余奶奶和余爺爺帶到一個房間,那里有個人在看著。
順利地認領了遺體,并要求火化了以后,余奶奶和余爺爺要求和兩個孫女說話,被擋回去了。
余笙和余琦兩個人在重癥監護室。身上插慢各種各樣的小管子,還要呼吸機維持生命。那個護士看了看一邊蒼老的爺爺奶奶,再看里面躺著隨時都可能去世的孫女,眼淚忽然掉下來。
“行了,小姑娘,你也別傷心了,下班快回去看看你的父母孩子吧。”余奶奶心情沉重卻還是沒有忘記安慰別人。
余爺爺看了一會,突然決定了一件事,“老婆子,我們回去辦點事情。”
和余爺爺一樣,余奶奶看清了余爺爺的想法,都覺得可行。“行,兩個孫女需要照顧,我們搬吧。”
醫院里,爺爺奶奶兩個人互相攙扶著走出了醫院。身后的護士也因此,悄悄地下了一個決定。
一周后,余笙和余琦兩人從重癥監護室出來。又一周,余琦醒了。
余笙醒了,比余琦晚那么兩天醒過來的。她先是發蒙了一會,然后想起了自己的狀況。“爸爸媽媽呢?”
因為奶奶堅持不住了,所以只有爺爺在那里守著。本來昏昏欲睡,聽到余笙的說話,他精神了一會,他緊緊的盯著余琦的眼睛,“小笙你忘了嗎?”
“啥……爺爺……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余笙有些不能理解,“我們……不是回家了嗎,怎么……在醫院?”
余爺爺站起來,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很激動的樣子,“小笙還記得什么?”
“我……”余笙有點被嚇到了,不過還是如實說出她記得到部分,“我記得……當時我們剛剛……上車了啊,怎么會……在這里呢?爺爺……我們是發生了什么?”
她說完這一堆話,斷斷續續的,顯現出疲態來。
余爺爺沉默了一會,叫來了護士醫生。一堆人圍著余笙轉來轉去,最后把余爺爺叫出去談話了。
余笙實在覺得無聊,又看起了周圍布置,然后她就覺得無趣了,“什么嘛,醫院沒有什么好玩的,我以后一定不會再進來。”她心里暗道。
余笙還在躺著,她居然覺得剛剛說了那么多話累著了。就像是透不過氣來,呼吸困難,一定是出了事情,然后她忘了什么。
但是究竟是什么?余笙看了一眼身上的管子,腦袋一陣劇烈的疼痛。
當余爺爺和醫生再次進來的時候,余笙已經疼到在拔身上的管子了。
醫生哪還敢猶豫,直接沖上去給余笙打了麻醉藥。余笙掙扎了一小會,便沉睡了下去。
余爺爺看著自己的孫女昏迷過去了,心里非常難受,然而還是要問出來。“醫生,你剛剛說她間歇性失憶的這件事情,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