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福麟楞問:“為何?難道先生在意我是女子,不能親自傳授嗎?還是先生不想教我?”
“非禮勿視而不見。”
“非禮勿視?我長相如此難看嗎?”
“不是。”
“那為何先生要來安王府?豈不是有為觀念。”
紗簾在揚起,那容顏到底是誰?霍福麟并不沒有生氣,好奇心強(qiáng)烈起來。
“王爺告訴在下,霍姑娘不喜歡見授課的先生,所以在下并沒有讓姑娘看到先生,這樣的話姑娘可能會比之前好些。”
霍福麟又愣了半晌,這是什么情況?霍福麟還是忍不住笑了,“從來沒有人跟我這樣說過,好吧,就當(dāng)我沒有見過你。”
霍福麟抬頭仰望窗外的鮮花,緩緩道:“先生覺得,我該學(xué)習(xí)哪一樣?又有哪一樣可以選擇?”
“六藝。”他道。
“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先生果然非那些先生可相比,往往他們都會說,女子必然要學(xué)會琴棋書畫方可不失為大家閨秀。”霍福麟道。
“霍姑娘說的不錯,但在下所指的六藝,并非剛才之六藝,而是《易》、《書》、《詩》、《禮》、《樂》、《春秋》。”他徐徐道。
霍福麟興趣濃厚道:“原來此六藝非彼六藝啊。這個新鮮!”
霍福麟忙乖乖的坐在塌上,時時刻刻希望紗簾能夠再次揚起,這樣她就可以看到他,說不定就是位美男子呢。
“那…先生,不知我們先學(xué)其中的哪樣?”
他靜靜地?fù)崞鹆饲伲{(diào)緩慢,邊說:“《周禮?保氏》中說:養(yǎng)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馭,五曰六書,六曰九數(shù)。有小藝和大藝之分。書、數(shù)為小藝,禮、樂、射、御為大藝。所以,我們先從“禮”開始……”
這天先生講的很是細(xì)致,可霍福麟?yún)s一點兒都沒有聽進(jìn)去,只想看看他的真面目。
但為了能夠進(jìn)一步了解先生,霍福麟還是聽進(jìn)去了,這樣霍福麟就不會在生氣了,兩全其美。
黃昏時分,聽嫣兒說尉遲安回來了,心情有些不大好的樣子。
霍福麟走在院落之處去看他,忽然……天空雷聲大作。
一陣暴雨而下,霍福麟望著前方,真是應(yīng)了那句“雨滴梧桐秋夜長”,知道今夜必定輾轉(zhuǎn)反側(cè),憂思難眠。
聽見有腳步聲從內(nèi)室漸漸傳來,“你說什么?”
“是的,小的沒有看錯,霍姑娘真的很認(rèn)真的。”
霍福麟低眉在想他們?yōu)槭裁匆懻撍氖虑椋y道還在怕她逃跑,她貼耳傾聽,不知抬起頭的瞬間。
下人行禮道:“霍姑娘——您來了。”
尉遲安一個眼神掃來,問道:“怎么?不打算進(jìn)來,要一直淋雨嗎。”
霍福麟被他的話逗樂了,含笑道:“你是這樣想的?”
尉遲安看了看霍福麟,坐在塌上,看著眼前的下到一半棋子,對她道:“今天我聽他們說,你學(xué)的很認(rèn)真。”
霍福麟坐下,朝他笑道:“是啊,為了感謝安哥哥,我陪安哥哥下棋如何?我也是聽他們說,你心情不大好,剛好替你解解悶。”
尉遲安微微一笑,手指已經(jīng)夾住一枚黑棋放下。
霍福麟也照模照樣的下了,映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不斷,不一會兒,局?jǐn)?shù)已經(jīng)七盤了,眼睛都花了。
霍福麟只是揉了揉眼睛而已,棋子還沒有落,他就又贏了!
“重新重新,我下錯了。”霍福麟忙撿起另下。
尉遲安也一一應(yīng)了霍福麟的要求,真是夠有耐心,不知不覺間又下了幾盤,霍福麟還是輸了。
真的有種撞墻的沖動,霍福麟怎么可以那么笨。
待到吃過晚膳后,霍福麟又纏著他下了兩局,他見霍福麟快要哭了,故意輸了一局讓她,她這才平和下來,喘口氣。
天色已晚,雨勢絲毫不減,霍福麟望著尉遲安因剛才輸了她一局,所以撫琴給她聽,就像今日隔著紗簾傾聽先生的琴聲一樣。
霍福麟還在想,自己輸了那么多,要是尉遲安也要讓她撫琴給他聽,那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半時電閃雷鳴,轟轟烈烈的焦雷滾過,帶來的閃電照得天際明亮如白晝。
霍福麟靜靜地趴于座榻上,窗外是走廊,但還是有雨吹到她的臉上,手里緊緊拿著一枚黑棋,癡癡地。
從小就覺得雷聲像天界的大門,尤其是電閃雷鳴的黑夜,一瞬間亮起的縫隙,仿佛覺得只要自己能飛,就可以進(jìn)入那里。
或許到了那里,真的有天宮的存在。
然而這樣的雷電交加的夜下,因連日來的風(fēng)波糾纏,心神疲憊的霍福麟,終于無聲沉默地閉上眼目,任由風(fēng)吹來雨水浸濕臉頰。
尉遲安見她沒有動靜,沉沉的趴在窗邊,擔(dān)心她著涼,停止撫琴,第一次喊道:“麟兒,麟兒。”
霍福麟也只是懶懶的“嗯”一聲,沒有聽清接下來的話,他的腳步聲傳來。
伸出手想要整她浸濕的頭發(fā),卻還是縮回手,不敢接觸。
霍福麟只是感覺他就在自己的身邊,但是她真的很累,眼皮不想睜開,“王爺,我覺得好累,能不能讓我在這里睡會。”
這是霍福麟第一次不知覺的喊出“王爺”,他應(yīng)了一聲。她的睡意逐漸沉重起來,只待一個枕頭就可以大睡過去了。
“麟兒,這樣睡會容易生病。麟兒,麟兒。”尉遲安輕輕的點了點她的身體。
“我走不動,真的好累。”霍福麟情不自禁地道。
尉遲安見她已經(jīng)沒有清醒之意,想了想,只好輕輕的抱起她的身體往他的床上安放。
香氣彌漫,他又幫霍福麟蓋上被子,靜靜地看著她的樣子,那溫暖的手觸碰她的臉頰一刻,就像久違的渴望感。
“麟兒,麟兒,你睡了嗎?”
尉遲安放下手,誰不知道他為什么放下手,面對自己愛的人,他還是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