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茵輕咬著下唇,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獨自懊惱著,突然看見張媽笑吟吟的挾著一塊色澤金黃的紅燒排骨,正準備放進碎夏的盤子里。
自小就學習各種禮儀的她驚訝不已,直到發現不該時,話語已經說了出口。
【你怎么用自己的筷子給別人挾菜啊?】
不大的音量,卻迅速凍結了餐桌上的氣氛,瞬間,一陣沉寂。
張媽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相互交替著,一只手倏地停在半空中,細微的顫抖著。
聽見她這無心卻帶有利刺的話語,碎夏眼眸向上挑起,直看向桌那邊的藍茵,半晌,伸出筷子,接過張媽挾著的排骨,再開口時,那語氣已經摻有凌厲的嘲諷。
【藍小姐,我們家一向是這樣相處的,身為客人的您,難道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已經過界了嗎?】
言下之意,就是你一個外人,憑什么來管我們家人怎么做?
即使那大面積的眼鏡已經將碎夏的眸子完全遮掩起來,但那凌厲的視線仍然透過晶瑩的鏡片折射而出,碎夏娜淺淺琥珀色的眼眸里,了然一地冰冷寒霜。
藍茵一驚,迅速低下頭,不敢再看向那冷冽的少女,紅著臉,雙手緊緊攥著衣角。嘴唇半開,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安祈言看著藍茵不安的神態,輕嘆了口氣后,體貼的替她解釋道【張媽,你別介意,藍茵沒有那個意思!】
他這么一說,張媽也識趣的笑道【沒關系,其實藍小姐說的對,倒是我這老婆子,讓您見笑了!】
藍茵的目光四下轉動著。頭抬得低低的,雖然安祈言和張媽都這么說了,但是,不管怎么粉飾,自己也是不對的那一方。只不過,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道歉的話始終不能說的出口。
自己身為藍氏企業的大小姐,父母和兩個哥哥都視為掌上明珠一般疼愛,自小嬌生慣養,吃的,用的,哪樣不是百里挑一?精細周全的禮儀教育自然必不可少。她自認為自己并不是個嬌情難纏的的人,但是,那樣真的不符合禮數啊!
安祈言修長的指尖輕輕揉著自己的額頭,見藍茵還是一副不安的樣子,略帶了些無奈的安慰道【別放在心上,張媽不會計較的!】
藍茵也知道他的體貼,感激的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嗯!】
看著安祈言對著那個女人輕聲細語,溫愛有加,碎夏原本流暢的動作在一瞬間變得有如生了銹的機械般僵硬。黑色鏡框夏的臉蛋卻一直面無表情,淺琥珀色的眸子也平靜的再無一絲漣漪。
飯后,張媽打掃地板時,卻驚訝的發現,
黃花梨木所制的雅致的高腳靠椅,整整齊齊的圍放在餐桌旁邊,其中一張的椅面上,幾個印記深深陷入那昂貴的木頭里,旁邊散落著一點一點的細碎木屑。那些印記呈現半彎的形狀,而且非常纖細,猶如下弦鐮月。似乎是有人用指甲大力摳挖所留下的......
注解;一般公眾場合或比較注重禮儀的家庭,人們同桌吃飯的時候,自用餐具是不可以伸入公用餐盤夾取菜肴的,取菜舀湯,應使用公筷公匙。而且,用自己的筷子給別人夾菜,如筷子的主人有傳染病,那么別人也很有可能會感染上。這種行為在重要場合或大富人家是竭力禁止的,視為失禮、沒有自覺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