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路人散去,蘇莞目送著警車遠去,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還未松口氣,又感覺腦袋頂一沉,陰影從后頭籠罩下來,清冽熟悉的嗓音緊接著響起——
“想不到我的莞莞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蘇莞霍地轉身。傅維珩站在她身后,小臂悠閑地搭在她頭頂,一雙眼幽深清透。
一瞬間,蘇莞只覺得腳下一軟,直接癱在了他懷里,驚魂未定的:“……嚇死。”
傅維珩眉梢一挑,唇角漾起一絲笑意,原來這看似勇猛的小綿羊還是會害怕。
他順勢摟住她身子,柔聲問:“有沒有受傷?”
蘇莞埋在他胸膛上搖了搖頭,又抬眸看他:“你看到了?”
傅維珩挑眉,表示默認。
一出電梯他就見公司大門前圍了一群人,第一反應就想著蘇莞是否出事,誰知剛跑到門口就見他的小綿羊一個小擒拿就把人壓制在地上動彈不得,后頭的巡警也趕上來制住了人。見她平安無事他倒也不急著過去,向公司的保安問了事情的大概,等人散后才走到她身邊。
蘇莞捶他,怒嗔:“那你不過來!”
傅維珩瞧她圓睜的杏眼,輕吻了下她額頭:“我出來的時候你已經把人打趴在地了。”
“唔,可不是我打趴的……”蘇莞側身指了那一地斑駁的咖啡,“是它……”
傅維珩指腹摩挲著她泛紅的臉頰,沉聲道了句:“以后遇到這種情況你躲遠點,萬一有什么好歹怎么辦?”
蘇莞:“哦……”
傅維珩沒開車,拉著她一路過了兩條街,又一拐進了條老巷,最后進了家裝修別致的小餐館。略微殘舊的古銅色牌匾上,寫著“素味”兩個大字。蘇莞仰脖看了眼匾額,跟著傅維珩進去找了個較偏的位置落座。
正是飯點,餐館里坐著三三兩兩的幾桌食客。蘇莞掃了眼隔壁餐桌上的菜式,再看面前翻著菜單的男人,輕聲問:“吃素?”
傅維珩頭也沒抬,低低的“嗯”了一聲。
蘇莞眉目微動,食指輕叩著桌面不說話。
傅維珩從菜單里抬眸:“不喜歡?”
“沒有。”某人搖頭,想起上次在Magic會所吃飯的事,然后云淡風輕地學著他之前的模樣,道,“我有錢。”
傅維珩:“……”
蘇莞眉梢輕挑,晃了晃手里的小錢夾,嘴角彎起得意的弧度。
傅先生垂眸,語氣波瀾不驚:“既然如此,這個月工資沒收。”
蘇莞:“……”
果然,萬惡的資本家!
傅維珩點了四道素菜,一味藥膳湯,另外加了兩小碟涼菜,蘇莞見他對菜品熟悉,就隨口問了句:“你經常來這里?”
傅維珩把菜單遞給服務員,直言:“之前跟維瑾來過。放心,除了她們我沒和別的女人吃過飯。”
蘇莞咕噥:“……我沒什么不放心的。”
他端水壺往她水杯里添了些檸檬水,忽就問道:“怎么會的擒拿?”
蘇莞老實答:“以前表哥教的。”
蘇莞的表哥秦儼從小就開始學習柔道,曾獲得過國家一級柔道運動員的稱號。蘇莞高中那會兒,學校附近鬧色狼,總是有一些女孩在晚自習放學期間無端遭到騷擾,家長們向學校反饋,校方也是極度重視地加強了校門口的安保工作。
聽說這個事后,秦儼也強行拖著她和秦沐,教了幾手小擒拿,說是求人不如求己,萬一有什么好歹總是用得上的,蘇莞就跟著練了幾次,不過后來為了保護拉琴的手,就荒廢了,所以剛剛對小偷使她那半斤八兩的擒拿手時也是顫顫巍巍的……
“嗯,以后有機會教我兩招。”傅維珩聽后,似笑非笑,“學了以后擒你用。”
蘇莞:“……”
菜陸陸續續的被端了上來,傅維珩盛了兩勺藥膳湯到她碗里:“多吃點。”
蘇莞“哦”了一聲,拾筷吃飯,好不容易一碗飯菜快見了底,某人又往她碗里添菜,反復如此幾次,他沒吃多少,蘇莞是實在吃不下了,捧起碗舉在手心,艱難地咽下嘴里的一口青菜,眼神哀怨:“……傅維珩,你是在喂豬嗎?”
“嗯,多吃點。”傅大神掀起眼皮瞧她一眼,面不改色的往她碗里添了碗湯,別具深意道,“吃飽了才有力氣色誘。”
蘇莞:“……”
她需要考慮回去要不要把許丞陽的微信關小黑屋一周。
半小時過去,蘇莞看著桌上空空如也的碗碟,這頓度秒如年的午餐時間算是挨到了頭。
她捵著肚子靠在椅子上,已經撐得直不起腰了。
傅大神拭手起身,拿過賬單去了收銀臺。
蘇莞忙起身追上去,抽過他手里的賬單:“說好了我請客。”
傅維珩不禁一笑,打趣:“這是打算包養我?”
聞言,收銀臺的小姑娘下意識抬眸盯著面前這對俊男美女,內心在奔騰:啊啊啊,我來!放著我來!我愿意傾家蕩產只為包養你!帥哥!
蘇莞掏錢的動作沒停,想也不想的點頭,理直氣壯道:“對,所以你就別克扣我的工資了,否則挨餓的可就不止我一個了。”
傅維珩:“……”
收銀姑娘沒忍住噗嗤地笑出聲來,蘇莞訕訕接過小票,塞回錢夾忙拉著傅維珩離開。
出了餐廳,傅維珩低低笑出聲,音色沉沉的如同大提琴,醇厚動聽。蘇莞不理他,自顧自地走在前頭。
傅維珩走上來攬住她,詢問:“要不要看我練琴?”
蘇莞小雞啄米般的點頭,變臉快過翻書:“要要要!”
傅維珩抬手揉了下她的肚子,玩笑道,“反正吃飽了撐著也沒事干。”
蘇莞:“……”
她算是發現了,某人似乎總愛以逗她為樂!
回公司的路上,蘇莞心里突然想,姚曳準備考研每天都泡在圖書館好好學習,許丞陽要參加比賽,經常把自己關在琴房沒日沒夜練琴,傅大神為了復出演出,也是練琴工作兩頭忙。
這樣算下來,好像只有她最不務正業……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偶爾練練琴,就是在跟某人約會,這樣頹靡的生活她是怎么過得如此安然自樂的?
她默默轉頭看向身邊英俊的男人,羞慚的撫了撫額頭,嘀咕一聲:“藍顏禍水。”
身邊的禍水大概是沒聽到,默默牽著她進了公司。
周末,公司只有保安叔叔還在勤懇站崗,一頓飯的時間,門口的那灘咖啡已經被清理得干干凈凈,一切恢復如常。
電梯一直停靠在一樓,蘇莞抬手按健,門徐徐打開,傅維珩拉著她先一步走進去按了樓層,蘇莞腳下沒注意,被自己絆了一下,身子向前打了個趔趄,下一秒就撲進了傅維珩懷里。
后者因為這突來的沖勁腳后跟沒站穩,踉蹌著直接倒在背后的反光鏡上。
電梯門已經關上,緩緩上行。
蘇莞一手撐著反光鏡,一手因為摔倒而條件反射地揪著他的襯衫衣領。
再一抬眸,冷不丁撞見傅維珩漆黑瞳仁中的自己,一時尷尬地咽了咽唾沫。
好……好像不小心……
把大神壁咚了……
電梯內靜默著,兩顆此起彼伏的心臟跳動聲清晰可聞。
傅維珩眸色漸深,目光落到她唇瓣上,嗓音也沉啞幾分:“這是要開始色誘了?”
蘇莞:“……”
她必須要把許丞陽的微信號關進小黑屋一周!
電梯“叮”的一聲清脆響亮,抵達33樓。蘇莞猛地回神,雙頰紅暈的站直身子推了推他,惱羞成怒的嗔道:“流氓!”
傅維珩忍俊不禁,捋齊衣襟跟著走出去了。
第二次來他的辦公室,除了角落里那盆萬年青更茂盛了點外,其他依舊是老樣子。
傅維珩脫了大衣,掛上衣架,邁步過來牽她往里面的房間去。
蘇莞倒是沒想到在這諾大的辦公室里還嵌著一間小琴房,與外面簡約素凈的裝修比起來,這間不足十五平方米的琴房算得上是五臟俱全了。門的右邊擺放一臺黑棕色的立式鋼琴,正前方是面積較大的掛式書架,上面林林總總的擺滿了樂譜和音樂書籍,書架的下方有個原木置物柜,柜上的琴架子放得是那把漂亮精致的澄黃色小提琴。
蘇莞一瞥黑色譜架上密密麻麻寫滿了記號的樂譜,邁步到原木柜前,指了指那把小提琴,偏頭輕聲詢問:“Neil,我可以摸一摸它嗎?”
傅維珩低沉的嗓音里帶著笑意:“當然。”
得到主人的首肯,蘇莞這才小心翼翼地握起琴欣賞。
以前,她總想,同樣是提琴,為什么大提和小提的體積會相差那么多,她也是很羨慕學小提琴的同學們可以一手提著琴就四處游蕩,而她別說平時到處游走不便,甚至連搭乘飛機時都要專門給她大家伙買張機票,心里實在是不平衡。
不過,雖是這么想,但她卻從不后悔學習大提,因為那是父親陪伴她成長的印記,她也一直希望今后可以成為像父親那樣優秀的大提琴手。
輕輕撥了兩下那根細長的琴弦,蘇莞抱著它眉歡眼笑地望著傅維珩,說道:“你知道嗎?那次在翁爺爺的店里我看到你的琴,心想這么漂亮艷麗的琴,它的主人也一定很貴氣。結果下一刻,你就來了。”
他笑:“這把是斯特拉迪瓦里。”
“斯特拉迪瓦里?”蘇莞驚,溫軟的聲音一下拔高了一個調,“真的嗎?難怪被你拉出來的聲音這么好聽。”說著她又忍不住多摸了一下,然后把琴舉到他面前,“這么貴重的東西,你快收好。”
傅維珩沒有接過來的打算,倒是往前一步,垂頭抵著她前額,聲線清慢:“說我是禍水?嗯?”
蘇莞握琴的手一頓:“沒……”
最后的尾音沒入在他的吻中。
蘇莞只覺得這一吻來勢洶洶,胸腔仿佛被掏空一般,讓她心慌意亂。手里的琴精貴,她不敢動彈,被迫仰著脖子由他親吻。
良久,他退開,氣息有些不穩,聲線沉沉:“流氓就該有點流氓的樣子。”
蘇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