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艷華睿智如你的說法，向前是不同意的。

“要說小聰明，我恐怕是有一點的。起碼我能考上一所像樣的大學，在編程這個領域也還馬馬虎虎。但上升到睿智的高度恐怕就不行了。就說開公司吧，并購擴張我不如姍姍，公司治理不及靜瑤，人文社交無法向夏旭看齊，與人溝通要向佳欣學習……，艷華，我的睿智在哪里呢？”

吳艷華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俊朗的男人，柔聲說道：“你的睿智，在于能把他們都攏在一起和你一起打拼。”

向前想了想，搖頭道：“此言差矣。他們愿意和我一起打拼，大概是有一個共同的志向，這個不叫睿智。所以艷華，你真的應該把要求放低一些，早點找到自己的歸宿。”

“我不會降低要求的。寧可獨身，絕不遷就。向前，說些別的吧。”

向前嘆了一口氣，心里為吳艷華惋惜，也為全天下追求她的人惋惜。但人家不愿提這個話題，也不好再說什么。

他問吳艷華：“你上研究生，主要研究那個領域呢？”

“腦科學。”

“那個好像是一個邊緣學科喲，涉及的領域非常廣泛。”向前道。

“你怎么知道？”

“誰都知道。艷華，我們公司以后可能要經常請教你這樣的專家。”

吳艷華道：“我們或許有交集，但我不知道怎么能夠幫到你們。”

“我現在也沒有想好，但你以后一定能幫到我們。”向前肯定地說道。

“真的？”吳艷華高興起來，“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向前道：“艷華，我們公司的方向是人工智能，將來主要的產品會是機器人。整個科技界，智能科學還處在嬰兒時期。不要說那些概念推理的東西，就連人體感官這些外圍的東西都還做不好。比如味覺和嗅覺吧，想讓我的機器人有這方面的功能就很困難。”

吳艷華點頭道：“味覺和嗅覺，我們醫學方面的研究其實也還很膚淺。就比如嗅覺吧，怎么去描述它都困難，我們只會說臭、香什么的，頂多加上程度副詞，說‘很香、很丑’，至于所說的香和臭，到底到了什么程度，還不知道怎么去衡量。”

向前聽后有點沮喪，說道：“你們這些基礎研究都還差那么遠，我的仿真機器人要哪年哪月才做得出來呀。不說別的，就說這個嗅覺系統吧，全世界還沒有人去仿真。還有這個味覺系統，雖說沒有視覺聽覺嗅覺重要，但畢竟也是一個感覺系統，遲早還是要仿制的。”

吳艷華安慰道：“你不要想著一口吃一個胖子嘛。一開始不要做到和人鼻子狗鼻子那么靈。你知道嗎，人類有五百萬個的嗅覺細胞，而狗有兩億個以上，想要馬上達到這種靈敏度是很難的。我們可以讓它先識別幾種重要的氣體成分，例如硫化氫什么的。”

向前感嘆道：“人體這架機器真是奧妙無窮啊，你說的狗有兩億個嗅覺細胞，不要說這個感應系統模仿起來很難，但就這些信息的處理和記憶，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吳艷華笑道：“怎么，有點畏難了？什么問題能讓我們的大才子感到棘手呢？”

向前苦笑道：“艷華，你未免太高看我了。我說過，除了在軟件領域自己還馬馬虎虎，其他方面我都是門外漢。”

吳艷華一本正經地對他說道：“我不這樣認為。你的智慧，絕不會只在軟件一個地方。”

“好了，別給我戴高帽子了。艷華，我有一種想法，不知對不對。你是學醫的，對人體系統最熟悉，幫我分析分析。”

“很樂意效勞。”吳艷華俏皮地說道。

她說話的語氣，讓向前微微一頓。這位大姐姐，這一刻怎么像個小妹妹了。

“艷華，人體這臺高度精密的機器想要完全模仿會很難。就如剛剛提到的嗅覺系統，一個鼻子，我們就會感到為難。因為它們是分子級別的，而我們用線路呀，電子板去模仿它們，要占用很大的體積，這樣的仿真機器人，會不會最后搞成了一個巨人？”

吳艷華想了一下，說道：“如果你想仿真仿到和真人一樣，當然是很困難的。但因為你的是機器，很多人體里面的系統可以免了，比如能量系統，人通過進食，把吃進去的生物進行消化吸收，獲取能量。機器人直接充電就可以了，不需要食道、胃、腸道等等，省卻很多麻煩；還有人體的免疫和維護系統極其復雜，機器人沒必要那么復雜吧，我想有一個恒溫系統應該就行了。零件壞了換一下就解決問題了。”

向前道：“是啊，看我糊涂的，鉆牛角尖去了。艷華，你說的有道理。人體一路進化過來，是從大自然中獲取能量的。到了現代，直接用電作為能源，不知省卻了多少事。進食、消化、吸收、轉化、排泄，這些麻煩的事情都沒了。包括血管，也可以不要。”

他接著哈哈一笑：“機器人可以這樣，那么，艷華，人類可不可以干預人類的進化，有一天，人體也省卻這些復雜的系統，改用電能。”

吳艷華有點眩暈。這個向前都在想什么呀。他的話讓她想到一些科幻電影，想到電影里面用人腦和超強機械組成的奇怪生物。這個也太離譜了吧。

但是向前這樣的類比有他的合理性。的確，進食、消化、吸收、轉化、排泄、輸送、這些器官就是用來獲取能量用的，如果能把電能簡易地轉變成生物能，那么這些器官可能真的就省掉了。

這個向前思考問題，從來不會被條條框框束縛的，這正是吳艷華覺得他睿智的地方。

向前接著說道：“艷華，扯遠了。根據你的提示，我明白，做一個高仿真機器人是可能的。”他把話題拉回現實，“我們公司正在準備向人工智能的最高峰人類的思維模仿進軍。關于人類的學習功能究竟是怎樣實現的，創造性又是怎樣得來的，這些東西，對我對我們公司有極大的誘惑力。

“艷華，我們公司的志向是超越人類。超越人類什么呢，超越人類的智能。這方面，和人類的大腦息息相關，了解人類大腦的工作原理，對我們會有莫大的幫助。”

吳艷華興奮地拉過向前的手來握在手心里，說道：“向前，以前我的研究取材選題都比較隨意，經你這么一說，我突然感覺找到了方向，有一種要大干一番的沖動。讓我們攜起手來，在這個領域打出一片新天地。”

向前用力握住吳艷華的手：“攜起手來，共同進步。”

兩人的眼睛對視在一起，好像相互間產生了一種默契。

吳艷華突然意識到和向前的舉動有點過分親密，趕緊把手抽了出來，有點不好意思。

“向前，其實我們的研究是相互促進的，人類人工智能的進步，也在不斷地為我們這一行的研究給出提示。”吳艷華道。

向前端起了酒杯：“是啊，艷華，有朝一日，你們為我們人類省卻天天進食的麻煩就好了。哈哈哈哈——”向前大笑起來，“為我們今后的合作干杯。”

“干杯。”吳艷華不知哪里來的一股豪氣，和向前連干了三杯。

酒和燭光把她的臉染成桃紅色，顯得光彩照人。

倆人像相知多年的老朋友在促膝談心，相談甚歡。到晚上十一點，向前才離開公寓回家。